第七十二章 再見-《方先生不想離婚》
第(2/3)頁
“你——”他終于發出一點聲音,“是不是鄧旭文——”
她從兜里摸出鑰匙擱在架子上,“來的時候,本該給你打個電話的。可心情不好,也提不起精神,就算了。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很對不起你。”
“我不是那個意思。”魏宇終于找回魂靈和聲音,“我只是在安慰奶奶。她年紀大了,如果一點不退步的話,她會受不了。我想先答應下來,然后慢慢軟化她。我既答應了你不結婚和不生孩子,就絕對不會食言——”
“我知道。”賀云舒道,“你別著急,我沒有誤會,更不會因此而責怪你。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覺得這世上沒什么事是人力所不能及,只要付出的努力夠,總是能夠達成。只要用心,用力,不顧一切,那結局肯定是完美的。”
魏宇伸手,拉著她,手心出汗。
她沒拒絕他,將他按到沙發上坐下,“為此,你愿意付出所有,對不對?”
他義無反顧地點頭,沒有一秒鐘的遲疑。
“當年,我也是這么想的。”賀云舒溫柔地看著他,“你愿意聽一聽我和方洲的事嗎?”
魏宇本能是不愿意的,他做事從不考慮失敗,可自見了方洲后,失敗感一直縈繞不去。
他唯恐自己太慢,賀云舒從別人那里聽到什么;又唯恐時間過得太快,兩人的感情還不夠深刻。他日日忙碌不停,將每一件事盡可能做得完美,但頭頂始終有被劍鋒抵住的寒涼感——那是方洲無情的凝視。
這種恐懼追著他,又提心吊膽。
當一切擔憂成現實,更可怕的是賀云舒的臉上的解脫。
一個人徹底掙脫某種束縛后的解脫。
賀云舒開始了陳述,作為一個親歷者,在魏宇的注視下,竟有了旁觀者的冷靜。
“我那時候還太小了,除了自己喜歡,別的什么也管不了。在書店蹲一天,就為了見方洲一面,只要看見一眼就開心得不行。其實,他那時候根本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世界上有個人這么偷窺他,而且,他還帶著女朋友呢。可我覺得愛情是一個人的事,獨自完成初戀,熱戀和失戀也很浪漫,與他有什么關系?”
“想得倒是好,就沒想過把一個人捧成了太陽月亮和星星,是會有濾鏡光環的。”
“一旦媽媽說有機會和他相親,我就什么都顧不得了。”
“以前打的骨釘都放棄了,短衣服褲子全丟掉,化妝的樣子也改了。他說要賢妻良母,我就給他一個賢妻良母。笑要不露齒,坐要端正,連走路都得有節奏。我強行改變自己,去配合他,以為只要付出全部去愛,這世上就沒什么是做不到的。他工作很認真很辛苦,我就把家里的事都擔下來,盡量不騷擾他;偶爾搞不定的向他求助,他不懂其中難處,多半會一口拒絕。我礙于無聊的自尊心,也許是賭氣,覺得他既然不愿意那就永遠都不愿意好了,不肯開口再問。”
賀云舒感覺到魏宇的手在抖,便用力地捏著他,給他力量。
“但其實,我們能改變的只有自己,沒有別人。給出去的太多,收回來的太少,無法維持情緒平衡。我表面上很平靜,內心其實早就憤怒得失衡。產后憂郁,失眠,焦躁,憤怒——”她現在能平靜的說起來,回憶過去也仿佛是前世,但感觸深刻,“我開始懷疑自己,看他也哪里都不對勁,逐漸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可一開始,我只是想要得到他的愛,只想要愛他。”
賀云舒看著魏宇道,“付出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止境,得給自己設一個線,否則就要墮入深淵失去自我。畢竟,這世上沒有什么是比自己更重要的,首先要保全了自己才能去愛別人,對不對?”
魏宇覺得不對,搖頭。
她就問,“你不要怪鄧旭文,他只是擔心你而已。你確實地面臨五個難題,每一個都不想辜負,只好為難自己。你認為都是自己不夠好,只要做到最好,這些問題一定會沒有,對不對?”
魏宇點頭,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
“那先來談我們。”賀云舒問,“你喜歡我什么?”
他有點猶豫,到底是給了正面答案,“你很美,也很強,無論什么事都能處理得很好。我想成為你那樣的人,也覺得如果和你在一起,再沒什么能難住我。”
純粹精神上的欣賞和臣服,甘愿地為她彎下了腰。
“我也很喜歡你。”賀云舒道,“你是個很溫暖的人,從來不讓人為難,感覺在你這兒做什么都可以,整個人是自由的。”
魏宇顯出激動的樣子,“那——”
“但是!”她嚴肅道,“這一切都建立在你完全包容我,無底線退讓的基礎上。”
他眼中的光芒逐漸熄滅,整個人沉靜下來。賀云舒還是心疼他,沒有尖銳指出他的問題。可他何嘗不知道,為了得到她,為了將她捧在手心,他本能地壓抑了自己,委屈著自己,安慰自己現在的付出都是為了今后巨大的回報。
甚至,一直以來藏在心底的不婚和丁克,到底多少是出自真心,多少是對長輩的消極抵抗?
她太聰明,也看得太清楚,甚至早他好幾年就成功地實踐了一回——深知他內心的全部齷齪。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