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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鐵齒神秘地笑了笑，“相信我，你們要抓人，我也要給師門清理門戶。我這師弟，最會玩弄各種障眼法，包括利用煙霧彈制造各種幻術。今天的爆炸肯定和他逃脫不了關系。幾位大人帶上我，絕對只有好處。”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

    萬達是見過劉鐵齒“鐵口直斷”的本事的，知道這老頭雖然貌似瘋癲，實際上卻是有把子功夫。

    出了門，錦衣衛(wèi)的大漢們一手叉腰，一手握著佩刀，分列在酒店門口的兩側，各個腰板挺直，神情肅穆。本來酒店門口四散奔跑的人群們見到了他們?nèi)绱随?zhèn)定的模樣，心里似乎也有了些主心骨，逐漸停止了驚慌的尖叫。

    至于剛才街上還有幾個想要趁火打劫商鋪的二流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這群力士們給教訓過了。打了一頓后綁在路邊，一會兒等兵馬司的兄弟來收拾。

    高會剛才騎來的馬匹已經(jīng)被汪直騎走，酒樓門口還剩下兩匹，萬達翻身坐上了一中的一匹。然后彎下腰，一把將劉鐵齒給拉了上來。

    “哎，大人，我可不會騎馬啊。”

    劉鐵齒趴在馬鞍的后面，整個人橫掛萬達身后的馬背上。

    萬達一拉韁繩，雙腿夾了夾馬腹，高大的馬兒一聲嘶吼，揚起四蹄，如同箭矢一般沖了出去。

    “你好歹等我坐正了再走啊，哎哎哎！我要掉下來啦！”

    劉鐵齒嚇得緊緊抱住了身下的馬鞍，欲哭無淚。

    “眾將士，跟上！為國效忠的機會來了。”

    “我等誓死效忠陛下！”

    楊休羨一聲令下，錦衣衛(wèi)們齊齊答道。

    兩列隊伍跟在兩位大人的馬后，整齊地往國子監(jiān)方向跑去。

    越往東北角走，路邊房屋破損和失火的情況就越發(fā)嚴重。

    東城兵馬司和武備的人馬正在搶救被震榻的建筑物下壓著的民眾，還有人敲鑼打鼓地趕去救火。路上都是哀嚎的傷員，尋找失散家人的百姓，還有不幸已經(jīng)喪命，撲倒在路邊的尸體。

    人馬來到國子監(jiān)附近，一股驚人的硫磺味，燒焦的氣味夾雜著黃色和黑色的濃煙撲面而來。沖天的火光在國子監(jiān)后面幾排民房內(nèi)升起，炙熱的高溫讓萬達身下的馬匹拒絕再前進一步。

    火光和刺鼻的氣味叫人難以睜開眼睛，萬達只好翻身下馬，掏出懷里的帕子，捂住口鼻。

    劉鐵齒趁機滑下馬背，也止不住咳嗽了起來。

    這時候，一群衣服和頭發(fā)都被熏的焦黑，狼狽不堪的老老少少走了過來。正是從國子監(jiān)里逃出來的一眾師生，他們看到錦衣衛(wèi)的人馬過來，急忙迎了上去。

    “大人……”

    在唐主簿的攙扶下，季司業(yè)對著為首的萬達深深作揖。

    “大人，你們可算來了，國子監(jiān)大亂，老朽帶著一部分的學生逃了出來，可是后面的寮舍和兩旁的課堂里還有好多生員都被壓在下頭，大人們快去救人吧。”

    這周圍煙熏火燎的，讓人睜不開眼睛。季司業(yè)在情急之下也沒有將已經(jīng)恢復了真實面目的萬達和楊休羨認出來。

    “司業(yè)不必多禮，我們就是來救人的。現(xiàn)在這邊亂得不行，季司業(yè)和唐主簿不妨帶著師生到前頭隆福寺對過的星海匯去躲避。附近的居民們也被組織到那邊避難去了。星海匯里有水可以洗漱，有房間可以休息，還免費提供的吃喝，大家先到那邊去吧。”

    萬達上前，一把扶住季司業(yè)說道。

    聽說能夠去被稱為“天下第一樓”的星海匯避難，本來哭喪著被熏得烏漆嘛黑的臉，如同喪家之犬的師生們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星海匯的消費，可不是一般的學生可以承受的。哪怕是國子監(jiān)里最有錢的例監(jiān)生，也只能偶然去享受一次。

    故而他們這些窮學生和窮老師每次經(jīng)過星海匯的門口，聽著里面?zhèn)鱽淼拿颐抑艉透鞣N酒菜混合著的香氣，都會鄙視地啐一口，丟下一句“朱門酒肉臭！”

    不愧是傳說中奸妃娘娘的弟弟開的酒樓，果然是窮奢極欲，湛湎荒淫。

    沒想到今天居然因禍得福，可以免費進去避難不算，還能被招待吃喝？這算是因禍得福么？

    “這位大人說的可是真的？那星海匯的掌柜的能同意么？”

    毛助教瞪大眼睛問道。

    “自然。星海匯是我開的，我說免費就免費。”

    萬達對著他們拱了拱手，“在下還要去抓歹人，就不招呼大家了。”

    說著，他帶領著劉鐵齒和大隊人馬往災禍最嚴重的國子監(jiān)后方跑去。

    “‘星海匯’是他開的……莫非，剛才那個年輕人就是萬星海？貴妃娘娘的弟弟？當今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萬爵爺？”

    就是那個原本只是一介伙夫，因為沾了貴妃姐姐的光，成為了錦衣衛(wèi)掌執(zhí)。又因為查案狠辣，十多年來手中人命無數(shù)，位列京城惡勢力排行榜第一名的“活閻羅”萬達。

    他居然是如此漂亮又年輕的一個小伙子？

    “啊，老夫在大朝會的時候遠遠見過萬大人，似乎就是這個樣子。”

    等人都跑遠了，季司業(yè)這才后知后覺地想到。

    今天萬達沒有穿飛魚服，所以季司業(yè)沒有一下子認出他。

    這萬大人能夠急人之所急，苦人之所苦，主動開放自己的產(chǎn)業(yè)供城里的百姓避難，看來傳聞未必是真的啊。

    “司業(yè)大人，您不覺得這個萬大人的聲音很耳熟么？還有他身后跟著的那個年輕人。”

    向前幾步，回頭看了看那些已經(jīng)興奮起來的師生們，唐主簿將季司業(yè)拉到一邊，摸了摸上唇說道，“去了嘴上的胡子，他不就是那個新來的雜役楊爽么？”

    “這？”

    季司業(yè)瞇眼睛，回頭看著火光那邊已經(jīng)縮成小豆大小的人影，一臉狐疑。

    “我聽說當今北鎮(zhèn)撫司的楊休羨楊千戶和萬大人一貫交好，兩人經(jīng)常共同進出辦案……難道說？”

    剛來國子監(jiān)后廚才兩天不到，就用精湛的廚藝贏得了全體師生厚愛的“包司務”就是……是“活閻王”萬達。

    什么錦衣衛(wèi)的后廚，人家是錦衣衛(wèi)的指揮僉事，堂堂四品大員。比季司業(yè)這個從四品下的國子監(jiān)司業(yè)還要搞出一個頭呢。

    “萬大人和楊大人，在我們國子監(jiān)后廚，做了三頓飯是么……還有一頓點心。”

    季司業(yè)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臟有點受不住，可能是被煙熏的，連呼吸都透不過氣了。

    “難道他們早就知道國子監(jiān)內(nèi)有歹人，故意潛伏進來辦案的么？”

    唐主簿低聲驚呼。

    然后眼珠一轉(zhuǎn)。

    “那‘阿蘭’那個孩子……難道也是錦衣衛(wèi)？”

    畢竟他們?nèi)齻€人幾乎是同時出現(xiàn)在國子監(jiān)的。

    不過，有年紀那么小的錦衣衛(wèi)么？

    “別，別說了。北鎮(zhèn)撫司的事情，是我們能管得了的么？”

    腦子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的季司業(yè)晃了晃腦袋，決定還是先帶著學生們?nèi)ケ茈y。

    國子監(jiān)這次出事，幾乎把整個城東都給連累了，之后肯定要追究他們這些官員的職責。無論如何，先過了今晚再說吧。

    與此同時，北鎮(zhèn)撫司衙門內(nèi)，萬瀾坐在交椅上，看著不斷進進出出的官兵們，小臉上是露出了完全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孩子應該有的冷靜表情。

    他轉(zhuǎn)過頭，望著藥堂的方向，緩緩地閉上眼睛，默默祈禱著。

    “老天保佑，千萬不能讓小千哥哥出事啊。”

    這么多年來，對于一直跟在他身后守護著他的梅千張，萬瀾也是充滿了感情的。那是他的守護神，在這個早慧的孩子的心目中，梅千張和汪直一樣，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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