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西廠擘建-《我在詔獄看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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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中秋節迫在眉睫,男爵府上下為了應節開始做各種準備。
作為主人的萬達,他的身體也終于恢復的差不多了。不但能下床走動,甚至還能手捧著茶壺,沿著他男爵府的園子散散步,指導指導萬瀾打拳了。
自打萬瀾小爵爺發下了要做一名正宗錦衣衛的誓言,并且表示再也不會更改后,萬達就趁機好一頓折騰他。
每天一早天還不亮呢,萬達就讓下人把萬瀾從被窩里拖出來。讓他蹲馬步,打拳操,掄小號的石鎖,美其名曰“聞雞起舞”,實際上是想讓這小子早些知難而退。
做個勛貴,恩蔭個百戶千戶的帶俸職位就行了。干嘛那么認真,還非要帶著刀子,沖到前頭干起來呢?
你爹我當年是年幼無知外加鄉巴佬頭一回進京,不知道里頭的規矩。
你個正兒八經的小爵爺做個紈绔子弟就行了,干嘛學人那么上進啊……
萬達還恐嚇他說練武就要“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聞雞起舞”外加“拳不離手”。
本來想著這個嬌生慣養的小破孩一定忍受不住,幾天之后就要放棄,就跟他放棄之前那一頓亂七八糟的興趣愛好一樣。
誰知道小少爺非但堅持下來了,還越練越有味道。
阿瀾很小的時候,身體不怎么好,有點朱見深時候的童年的味道。為了鍛煉他的身體,萬達曾經拜托高會帶著他打過一段時間軍團拳操,比劃比劃手腳。
那時候小少爺可不是這個樣子,能耍滑就耍滑,能偷懶就偷懶,把老實人高會捉弄得一度非常狼狽。
現在他非但每天寅時不到就起來跑圈,還主動要求他爹把高叔叔或者楊伯伯叫到家里來做個現場指導——萬瀾嫌棄他爹三腳貓功夫,覺得他跟著老萬學遲早被“誤人子弟”,被人打破后腦勺。
“臣前幾天帶他去了一樣楊千戶的家里,他看到楊家的小校場里那一套十八般兵器,雙眼都發光了。現在攛掇著管家把后院的一片花園給填平,給他也做一個小小的練武場。還要張羅著去武器鋪里買兵器,買好馬,買箭靶子和草人,我好好的男爵府要被他改成鏢局了。”
武英殿內,萬達照例坐在朱見深腳下的小杌子旁,嘆了口氣,一手托腮,滿臉無奈。
“以前吧,他不聽話,臣還能揍揍他。現在他可不怕揍了,我一拿藤條出來他就主動把屁股撅起來。”
萬達說著,把屁股對著朱見深一翹。
“高會那廝同他說——所謂百煉成鋼,習武之人就要一不怕苦二不怕疼。被揍多了,皮厚了,筋骨也壯實起來后,就不怕被人打了。反正現在這小子功夫到家不到家我還看不出來,皮是真的比以前厚多了。”
言畢,萬達又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他抬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朱見深說道,“陛下,您兒子太難管教了,要不您從宮里派兩個教規矩的內侍或者嬤嬤來府里,給這孩子上上‘緊箍咒’吧。”
朱見深回想起前天阿瀾進宮,跟著萬侍長一起舞劍時候的颯爽英姿。他們母子二人從側面望去,簡直就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
這孩子像他一樣早慧,又繼承了萬侍長的英武之氣,果然是他們夫妻倆生出來的。
想到這里,一股為人父母的豪情在朱見深的胸口翻涌著,他微笑著搖了搖頭,“這孩子天性跳脫,朕不想拘著他。小郎舅你就多擔待吧。”
萬達頓時把臉拉的老長。
“實在不行,他每日下了學之后,朕叫阿直陪著他,去御馬監里騎馬,演戲武藝。那里的太監們,都有把子好功夫,也好過他一個人在男爵府里瞎折騰,把自己練傷了。男孩子嘛,就應該多跑多跳的。”
朱見深想了想,說道。
“那我就謝主隆恩了。”
萬達急忙順著桿子爬了下去。
“話說,小郎舅……”
談完了兒子,終于要開始談正事了。
朱見深歪著身子,對著萬達勾了勾手指。
“你是怎么做到,讓那些黑狐貍反噬主人的?”
那天他們雖然是在殿外,但是李子龍臨終的時候那凄厲的慘叫聲,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那哀嚎之聲堪比百鬼夜哭,至今回想起來都叫人不由自主地豎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天奉天殿的門被打開,楊千戶抱著小郎舅出來之后,禁軍的人馬進去收拾那個妖道的尸身。
雖然他沒有親眼目睹,但是據阿直和懷恩的描述,李子龍是被十多只黑眚用尖銳的牙齒活活給咬的皮肉凋零,白骨森森。但凡衣服沒有遮蔽到的地方,基本上就沒有一塊完整的血肉了。
最后楊千戶給他的那一刀,與其說是最后結果了他,倒不如說是讓他從那種生不如死的狀態中解脫了。
殺了李子龍后,那些黑狐們也被楊千戶和阿直逐一斬殺,黑狐的騷臭味,炸藥的硫磺味和鮮血的味道混在一起,將整個奉天殿弄得臭氣熏天。宮人們打掃之后足足通風了三四天,才徹底清除那股惡心的味道。
據說這些冒充傳說中妖獸“黑眚”的大黑狐貍都是李子龍精心豢養調教的,按說它們應該只聽從李子龍的號令才對,怎么會反而攻擊起主人呢?
“嘿嘿,其實,這個真的不算什么秘密,阿直他應該知道的。”
萬達聞言笑道。
“朕也問過阿直,阿直只說,你在讓他們把熄滅燭火之前,將一個香袋扔給了他。然后阿直在黑暗中,聯手楊千戶與那妖道交手之際,將香囊打開,把香粉灑在了李子龍的寬袍大袖上……朕就是想不通這點——你那神奇的香囊是從何而來,為何有了沾上了這個,那些黑狐就不聽號令了呢?”
朱見深滿臉疑惑。
“那個香囊,是阿直從昭德宮里幫我取出來的。”
萬達答道。
“昭德宮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朱見深大為不解。
“陛下,那日早些時候,臣帶著錦衣衛的人馬前去被炸毀的國子監。發現發生爆炸的后排民房內,死了大量的黑狐,和用于囚禁這些狐貍的籠子。也正是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了所謂‘黑眚’的真面目,不過就是被訓練好的狐貍而已。而且李子龍他養了不止一頭黑狐,根據被錦衣衛們翻找出來的籠子的數量,大約就有二十多頭。”
說是“黑狐”,其實哪里找得出那么多純黑的狐貍,其中有一半都是普通的赤狐用染料染成了黑色充數的。
“臣核對了一下被我們翻揀出來的狐貍尸體的數量,發現只有十只不到一些,和籠子的數量對不上號。狐貍可不同小狗,很難訓練出成果,絕對不可能野放在外頭養著。所以臣當時就斷定——剩下的十幾只狐貍,一定被李子龍帶走了。”
所以那天他們進了奉天殿后,萬達就一直注意觀察著房梁。黑狐不可能離開李子龍很遠,他判斷那十幾只遲遲沒有露面的黑狐,就是李子龍最后的“殺手锏”。
“即便如此,這跟香囊又有什么關系呢?”
“這訓練動物啊,無非就是通過食物的收買,和疼痛的刺激,讓它形成‘條件反射’……”
萬達搖頭晃腦地說道。
他的生物課知識居然沒有還給初中老師,也真是難得。
“何謂‘條件反射’?”
朱見深皺眉。
小郎舅又開始不說人話了。
“就是要么給吃的,要么揍它,動物就會聽話了。”
萬達說完,心道這個跟他養阿瀾貌似也差不到哪里去啊……
“而且,姐夫您有沒有想過,那黑眚從未見過陛下,李子龍之前也從未進宮,為何那日在奉天殿上,那黑眚毫不猶豫地直接就對著您撲過來呢?”
朱見深若有所思,“你是說……”
“那個宮女蕓兒,原來的名字叫做秋香。娘娘嫌名字不雅,而且她又是負責掌管昭德宮內一切香事的宮女,所以才給她改名為‘蕓’。”
蕓,香草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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