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他出生于豪門家族, 混跡于上流社會,有著用不完的金錢,結交不完的朋友。即使沒有人跟他說過但他也知道, 他的人生, 什么不用付出也能獲得一切。 他不像別的二世祖那樣,囂張跋扈,目無王法,但也趾高氣昂, 不可一世。 他的人生唯獨鐘愛兩件事情,一件是籃球,一件是夏辰。 而這兩件偏偏又連在一起。 他第一次聽到夏辰的名字是在家宴上, 宋母嘮叨著今年的區狀元家庭不好, 但是人很上進,在幫奶奶做事的時候也不忘看書背單詞, 要他多向區狀元的精神學習學習。 他隨口問了一下狀元的名字, 聽到是夏名這兩個字, 暗暗咂舌。 這名字真普通。 他第一次見到夏辰的時候,是跟著一幫小弟們去打籃球, 剛到籃球場, 其中一個小弟就很狗腿的指著操場上夏辰的方向。 “那個聽說就是今年咱們區的中考狀元。” 宋彧抬頭朝夏辰望過去, 正看到夏辰在場上投籃的場景。 那個時候夏辰才到發育的年紀,四肢又細又長,皮膚白里透紅, 一雙黑眸像是黑葡萄似的鑲嵌在那張臉上。 宋彧沒想到,這個區狀元長得到挺好看的,忍不住多看幾眼。 夏辰投完籃后,一只手抱著球, 一只手比劃著東西,似乎在跟隊友商量對策。然而對策還沒商量完,他們就被仗勢欺人的高年級學生們趕出操場。 宋彧看見夏辰黑葡萄似的眼睛立即黯淡了下去,仿佛因為遭受不公而褪下一層皮,露出里面泛著紅絲的血肉。 這讓宋彧心臟莫名一揪,趕緊示意小弟們跟他一起去占場子,將高年級校霸們趕走。然后他又裝作沒有興趣的樣子,帶著小弟們離開,將空場子留給夏辰。 事實上他并沒有走遠,又獨自一人走了回來,拎著瓶飲料坐在椅子上看夏辰打籃球。他一直以為這個足足甩他中考分數200分的狀元郎,是個書呆子。 但沒想到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呆板木訥,球打的也好。 他看了會兒后,忍不住拍手稱贊,主動走向夏辰。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想結交一個朋友。 他告訴夏辰,以后再被校霸欺負的話就報他的名字,本來以為可以在夏辰面前裝一下逼,但沒想到后來聽到,夏辰因為報了他的名字,而被校霸們狠狠痛揍一頓的事情。 “……”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立即帶上五個“練家子”的朋友,在操場上找到那幾個校霸,將領頭的三個人摁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頓,打的他們鼻青臉腫。 打完人后,他還不覺得解氣,想起還在家養傷的夏辰,就騎上拉風的摩托車,找到夏辰家。 夏辰家住在狹窄的小巷子里,巷子盡頭堆滿了垃圾,在夏日里意味格外的濃烈。 他捂著鼻子,叩響房門,然后就看到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個圓圓的小腦袋。 “你找誰?” 夏辰額頭受了傷,上了紅色藥酒,身上穿著白色藍領的t恤,整個人看起來莫名有種脆弱感。他見到宋彧出現,眉頭先是驚訝的挑起,然后微微收攏。 宋彧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上車,他載著他,轟的一聲加大油門,摩托車像是野狗似的穿梭在小巷中。 夏辰嚇得一把抱緊他的腰肢,纖細的胳膊肘似乎還在發抖,他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夏辰,暗暗在心中想這,這人像女孩子似的膽小。 到了郊區空地上,他帶夏辰來到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三個校霸跟前,讓他們向夏辰道歉。 夏辰看著校霸們哀嚎流淚的情形,先是驚到微微張唇,然后又抬頭看向他,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雙黑葡萄般的眼睛仿佛揉碎了細碎的星光,又重新散發出迷人的色彩。 他走到夏辰跟前,囂張的抱起手臂,“都說你是我的人了,他們還敢揍你,那就是不給小爺我的面子!” 他說完話,余光看到夏辰因為他的話臉色騰的一下紅了,他又忍不住暗暗嘀咕:這人真的跟女孩子一樣,愛害羞,也跟女孩子一樣可愛。 他摟住夏辰的肩膀,繼續道,“以后誰要再敢欺負你,你直接找我。” 夏辰沉默了會兒,然后點點頭。 “你這傷要多久才能好?”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那明天一起打球?” “……好。” 那個夏天,兩人約了好幾場球賽。 宋彧以一種好奇的心情,慢慢走進夏辰的生活,恍然間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還會有這樣的人,這樣的生活。 比如夏辰最喜歡吃醬油拌面、拌飯,因為省錢。 再比如下雨天的時候,夏辰家里還會漏水。 有次剛下過雨,他騎著拉風的摩托,穿梭過一條又一條小巷去找夏辰,恰好看到夏辰跟他奶奶在用瓷盆,將屋里蓄積的雨水向外舀出去。 他愣了愣,從沒有想過在21世紀,還會有人家里漏雨。畢竟這樣的場景,只存在于小學課本中或者爺爺奶奶的那些“吃苦歲月”中。 他錯愕過后,也卷起褲腿,加入到舀水活動。 那天舀完水后,夏奶奶給他們做了好吃的梅干菜餅,他覺得那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餅,所以后面常常會到夏辰家去蹭餅。 他很喜歡夏奶奶,覺得夏奶奶是個慈祥的老奶奶,所以才能教育出夏辰這樣脾氣好,性格好,成績好,球又打得好的人。 只是高一的時候,夏奶奶就因病去世了。 夏辰也因此有半個月的時間在處理夏奶奶的事情,沒有上學。 他看到夏辰沒有生機的面容,心里莫名的害怕,夏奶奶是夏辰唯一的親人,這唯一的親人離開了,夏辰會不會想開? 他怕夏辰出事,便想方設法逗夏辰開心,知道夏辰一直想看海,他偷了宋父的游艇鑰匙,準備了三天的食物,帶著夏辰在海上漫無目的漂泊著。 中二時期,少年們都有仗劍走天涯的沖動。那是一種宣泄,放縱,卻也是鏤骨銘心的回憶。 他喜歡晨光來襲時,大片紅色金色朝霞鋪滿海面的場景,他跟夏辰并肩站在甲板上,看著太陽一點點從海水中升起來,就好像他們二人也掛在太陽的尾巴下,被太陽從海底中撈出來,濕漉漉的身體被被海風吹干。 心里的痛苦,身體的疲倦,也都被吹干了。 第三日,“口糧”吃完后,兩人被迫停岸。 下船時,夏辰忽然抱住他,靠在他的肩膀上落淚。 夏辰說謝謝。 以后他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他現在是他最親的人。 他回抱住夏辰,沒有說話,只是用行動表達一切。 只要他需要他,他會一直陪著他。 宋父宋母在他消失的這三天,將他所能出現的地方,以及他接觸到的人的底細都查的清清楚楚。在他平安回到宋家后,宋父宋母異常憤怒,讓他以后不要再跟夏辰走近。 他以為是因為這次的突然離家出走,才會讓父母情緒如此失控,便安慰父母,他以后不會跟夏辰走得近。 可實際上他和夏辰越走越近,他找各種理由不坐家里的豪車,跑去坐夏辰的后車座。他喜歡在下坡時逗弄夏辰,忽然抱住夏辰的腰,看著夏辰僵硬的脊背和通紅的脖頸,心情無比愉悅。 沒有什么比這個時刻,讓他覺得更愉悅。 那個時候他還未多想,只當是朋友之間的惡趣味玩笑。直到高二的時候,被一場意外打破。 那天,隔壁班一個女生突然出現,擋住了兩人的去路。他早已習慣這種場面,心里要說的好好學習的話已經醞釀出來,卻看到那個女的將粉色情書扔到夏辰懷里去。 他愣了一下,口里拒絕的話恰好提到喉嚨處,真真切切體會到什么叫做如鯁在喉,擰著眉看向夏辰,夏辰平靜的將情書塞到書包里。 他莫名的不舒服,在回去的路上,以調侃的姿勢挖苦了一下夏辰。 夏辰哼哼悶笑,卻不作答。 他心里越發的不對勁,想聽到夏辰對那女孩直接拒絕的話,可卻沒有聽到。于是故意作弄夏辰,撓夏辰的癢癢肉,“你該不會真的喜歡那個四眼女?我聽說那個四眼女可兇了……喂你……” 自行車在下坡路的時候忽然失去了控制,一頭栽進綠化帶里,宋彧的手還在抓著夏辰的校服,夏辰踉蹌倒下去后,身體慣性的壓向宋彧。 宋彧猝不及防被壓住,唔了一下,喘著氣吼道,“你怎么回事啊?提到那個四眼女你就連車也不會騎了嗎?” 他問了半天也沒有得到回答,睜開眼睛,看見夏辰近在咫尺的面容,一雙黑色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他心跳忽然漏了幾拍,紅著臉看夏辰,兩人挨得太近,近到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他甚至能看到夏辰臉上細小的絨毛,隨著呼吸散發著撩人的挑撥。 他不自在的吞咽著喉嚨,在夏辰撐手臂離開他身上時,他又恍然舍不得接觸時那一剎那的溫度。 “你自己也戴眼鏡,干嘛說人家是四眼女?” 夏辰將他從地面上拽起來,他還有些恍惚,喃喃回道,“我才兩百多度,那個四眼女一看就八百度以上。” “你這是度數歧視?” “哼,你這是為人家打抱不平?” 自行車鏈子斷了,附近也沒有修車的地方,兩人一邊趕著車一邊斗嘴,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鬧不夠的事情。 后來那個女孩子被夏辰拒絕了,她沒有“因愛生恨”,反而是暗戀她的一個男生因愛生恨,到處造謠夏辰是同性戀。 因為得罪不起宋彧,所以火苗始終沒燒到夏辰公認的“好基友”——宋彧身上去。 那段時間,周遭的人看夏辰,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有些時候,無形之中流露出來的敵意與嫌棄最傷人心。 先前還曾被女孩子譽為班里最有魅力的男生,轉身就成了眾矢之的。 事情發展到最嚴重的時候,是周五打掃衛生時,夏辰被人鎖在教室里。 宋彧當時在球場上等夏辰,等了半個多小時也沒有見到他,便回去找他,看到幾個男生在走廊上對夏辰罵罵咧咧。 各種貶低侮辱性的話,從少年們口中冒出來。明明人的喉嚨、舌頭、唇瓣都是軟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跟刀子似的堅硬,總能撿別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扎過去。 宋彧身上的血液騰的一下飛升至頭頂,掄起胳膊攥著拳頭,朝那些混蛋沖過去。 那些混蛋后見到他出現后就嚇得屁股尿流逃跑,壓根不敢跟他起正面沖突。 二世祖的“美名”,他們還是聽說過一二。 宋彧打不開教室的門,便抬起腿,一腳踹過去,木門哐當一聲向后倒去。 黑漆漆的教室內,夏辰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似乎沒有受門外那些人的影響。 他飛快跑到夏辰跟前去,抱住夏辰,“你怎么不喊我?”只要站在窗戶口朝操場上喊他,他就能聽見。 夏辰要推開他,他卻不愿意,抱的更緊。 “喂,你再不松手,別人就真的以為我們倆有奸情。” “怕什么,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歪。” 他感覺他說完這話后,夏辰身體忽然僵硬,陷入到沉默中去,沒有說話。那天兩人約好打球也沒有打成,在一種異樣甚至說是古怪的氣氛中各回各家。 第二天,欺負夏辰的那幾個男生沒有來上課。 再過一段期間,那幾個男生就傳出來轉校的訊息,自此之后,大家心照不宣,不再說不該說的話。 世界仿佛又恢復了平靜,只是宋彧的世界卻自此掀起滔天海浪。 因為沒多久夏辰告訴他,自己確實是個同性戀,而且還喜歡他。如果他討厭他的話,那他以后會與他保持距離。 他自然不可能會因此不理夏辰,但是跟男生戀愛,也是他所沒有想到的事情。恰逢那時高三,學業壓力比較大,他怕影響學習,也怕還沒有鄭重對待這份感情,感情就沒了,于是告訴夏辰,等上大學之后再說。 他想,大學時他們壓力小了,心思也成熟些,想必能更好的面對這份感情。 他之所以如此篤信他們能的感情能堅持到大學,是因為兩人之間的關系無堅不摧,任何人都闖不進來。 哪怕暗處還有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覃茗,但他也不怕。 愛情的世界里,如果只有愛或不愛,或許是最簡單的煩惱。可這世間,遠遠有很多東西比愛或不愛更痛苦,比如,愛而不得、不能愛。 高三的時候,宋母發現他跟夏辰關系仍舊親密時,威脅過他要將他送出國去,他再次哄騙住了宋母。 他還以為家里人只是嫌貧愛富,或者害怕他走入同性歧路,才會是這樣強烈的態度。直到大一的時候,他才明白是何緣由。 上大學后,夏辰雖然嘴上沒有再提感情的事情,但是他想,夏辰心里肯定忐忑不安,上次夏辰看到盧照跟他說話,臉都綠了。 他決定在看《綠毛水怪》的途中,向夏辰表明心意。他提前買通好話劇演員,做了一系列表白準備,想要鄭重的告訴夏辰。 他喜歡他。 他是真的很喜歡他,就像左手離不開右手一樣。 但是沒有想到他精心準備的表白ppt,被宋母給看到了,宋母歇斯底里發脾氣,逼他不要再跟夏辰在一起。 他以為宋母厭惡他是同性戀,便態度決絕的拒絕了宋母,他堅定執著的告訴宋母,他喜歡夏辰,是同性戀也認了。 宋母看到他這個樣子,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抱住他告訴他,當初在他帶著夏辰消失的那三天,宋家將夏辰的信息查出清楚了,這才發現夏辰小時候所住的小區是宋家拆遷改建的地方。 當時為了能順利動遷,宋父指示宋鑫南用了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所以宋家是害死夏辰父母的兇手。 他沒說話,陷入到錯愕中去,不過是一瞬間,他的父母竟然成了害死夏辰父母的劊子手。 這真真是狗血八點檔的悲情故事。 “所以你絕對不能和他在一起,你三叔是個定時炸-彈,若是有一天他將事情捅出去,夏辰會報復你的……” 宋彧說不出來話,只是看著宋母怔怔流淚,心臟像是翻起的洋蔥卷,被一圈圈撕開,痛的他快要呼吸不過來。 他希望宋母只是在騙他,想要他跟夏辰分手。他接受不了,夏辰這一生的孤寂、窮苦、悲慘,都是宋家造成的。 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是夏辰的救世主。 現在看看,他哪里是他的救世主?他是他的劊子手! 哈哈哈哈…… 他痛苦極了,反而大笑起來,笑著質問宋母,為什么要這樣對待他?他為什么是劊子手的兒子?他現在要怎么面對夏辰? 他知道夏辰的性格,如果讓夏辰知道宋家是害死他父母的兇手,夏辰絕對不會再跟他做朋友,所以他不能告訴夏辰…… 那還要繼續相愛嗎? 可他也做不到這么卑鄙……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利用夏辰的愛。 他渾渾噩噩,看不見前路,也找不到一條明路,他寧愿自己從未聽到過這樣的話!寧愿自己也不知道實情! 恰在這晚盧照向他表白,他看著盧照時,心臟還在痛,泛著一陣陣刺骨的痛,幾乎要將他的痛覺神經折磨廢掉。眼前的畫面變成模糊狀,快要暈眩之際,他一把抱住盧照,靠在盧照的肩膀上。 他如同做錯事的孩子,這一刻只想著繳械投降,逃避隱瞞。 “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嗎?”盧照聲線微微發抖,驚喜難遏的說著話。在新生歡迎會上,他就頻頻望著舞臺上的自己,所以他肯定喜歡自己。 宋彧沒說話,只是抱緊了盧照。 他如今跟夏辰最好的結果是當朋友,這樣有一天夏辰知道實情才不會那么恨自己,而他那時面對他也不會那么心虛。 人生偏離他預計軌道的第一步,并沒有那么難以想象。他努力欣賞盧照身上的閃光點,假裝自己真的很愛很愛盧照。 音樂系的小王子,面容清秀俊美,嗓音獨特迷人……誰會不愛他呢? 他像世間所有情侶一樣,公開秀恩愛,高調約會。 他不知道他在折磨誰,但是他知道這四年,他,夏辰,盧照都不開心。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維持著這份關系,如履薄冰,像末路之人,飲鴆止渴。 有次酒桌上,卓小胖問他為什么跟盧照在一起,而不答應跟夏辰在一起。 他說,左手永遠不會愛上右手,因為關系太熟了。 那時他知道夏辰在裝睡,聽到了他說的話。 但夏辰一定不知道他說這話時,看起來漫不經心,心臟卻在一陣陣抽痛,他只得借著抽煙來掩飾。 他退縮了,自私的藏起自己的感情,但是他又舍不得離開夏辰,便想要逼夏辰留在身邊。 他借著友誼的名頭,去哪兒都帶上夏辰,以至于盧照有次抱怨三人行,“我是在跟你談戀愛還是在跟夏辰談戀愛?亦或者是我在看你跟夏辰談戀愛?” 夏辰在聽到盧照的話后,后面的聚會盡量不再參加,似乎下定決心要與他劃清關系。 他在感受到夏辰的決心后,陷入到無助的情緒中,覺得身體好像被劈成了兩半。 有一半找不到了。 他整個人空蕩蕩的。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打開夏辰的社交軟件上,想要裝作什么都不懂的樣子,繼續跟夏辰套近乎。可是看著夏辰的頭像,他又猶豫了,夏辰的頭像是太陽從海面上升起的場景,那是當初高二的時候,他帶夏辰“私奔”時兩人在游艇上拍下的照片。 夏辰很喜歡這張照片,從有社交軟件開始,就一直是這個頭像。 若是那個時候,他們能一直漂泊在海上該多好。他們會駛向浩瀚的蒼穹,未知的未來…… 他知道他們之間不僅僅是因為愛情,更多的是因為陪伴,才會有這么深的羈絆。 兩人似兄弟,是好友,多年的感情早已超過愛情,所以即使痛苦著,夏辰這么多年也沒有跟他一刀兩斷。 想到這,他決定去找夏辰。 兩人雖然是一個班的,但是宿舍卻分別在南北樓層。 他站在夏辰宿舍樓下,踟躕著沒有上去。正猶豫時,遇到了盧照。盧照以為他在等他,興奮的跑過去問,他來了,怎么也不打電話。 他正想說什么,看到夏辰從樓上下來。 夏辰表情淡淡的看向兩人,點頭打完招呼就要離開. 他卻忽然開口說是一起出去吃個飯,夏辰擰著眉要拒絕,他卻沒給他拒絕的機會,摟住他的肩膀笑著道,好久沒有在一起吃飯了,再不吃一頓就生分了。 夏辰欲言又止,最后只無奈點點頭。 到了地方后,三人坐下來,頗有種三方對峙的氣勢,那股古怪的氛圍始終彌漫在三人中間。 “夏辰……” “阿彧……” 他同盧照一同開口,他望向的是夏辰,盧照望向的卻是他。 夏辰拿著湯匙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后抬起頭看向盧照,“怎么了?” 盧照搖搖頭。 這頓飯吃完后,那股古怪的氣氛還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就像有一道透明的薄膜橫亙在三人中間,仿佛誰呼吸稍稍過高就會捅破那層薄膜,所以每個人都小心翼翼。 在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三人被綁匪捉進面包車里,帶到郊區的廢舊工廠內。 盧照因為受到刺激嚇得臉色發白,氣息微弱,睫毛一眨一眨,神色痛苦的看著他。他想起來盧照心臟不好,忍不住湊到盧照跟前,安撫他不會有事的。 盧照靠在他懷里,身體細微的顫動著,想要說話,卻又說不出來。 夏辰擰著眉頭走過去問,“他怎么了?” “他心臟有點問題,可能復發了……” “那不能耽誤。”夏辰頓了頓,又繼續說,“你知道綁匪的目的嗎?” 他聽到夏辰這么一問,心里一震,差點以為夏辰知道了些什么。但是看夏辰疑惑的面孔,他又稍稍心安,點著頭道,“應該是為了錢。” 宋彧并不知道宋鑫南的打算,但隱約猜得出來他的意思。 宋鑫南以為宋彧跟夏辰待在一起,就是為了找到把柄要挾他,所以他坐不住了。 “既然是沖著錢來的,那留下來一個人質就行了。”夏辰喊來劫匪,同對方談條件,讓對方同意送盧照去醫院。 劫匪思忖了下,覺得弄死條人命在手上確實不劃算,被抓住的話要牢底坐穿,便同意了夏辰的意思,但是劫匪想要留下宋彧當人質。 夏辰忽然想起原先在車上的時候,聽到劫匪們談話,誤把他當作盧照了。因為當時被綁上車時,宋彧朝他撲了過來,將他護在身上。 夏辰便順勢假裝自己是盧照,“你們把我留下來也一樣的,你們沒看過申城的八卦嗎?我男友為了我能隨隨便便豪擲千金,你們留著我在這他也一定舍得花錢。而且我的腳受傷了,我也沒辦法帶盧照離開。你讓我們兩個傷患走回市區,還不如直接要了我們的命。” 劫匪心思被說動了,看到盧照快要喘不過來氣的模樣,便點點頭,讓宋彧趕緊帶人走。 他們還不想弄出人命。 宋彧沒說話,看著夏辰跟劫匪周旋的場景,只是在聽到夏辰說他豪擲千金時,眉峰才微微蹙起,露出一絲表情。 根本不是這樣。 當時豪擲千金為博美人笑的戲碼,是為了給盧照制造熱度和話題,他配合著演的。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一刻聽到夏辰說出這樣的話,他心里很微妙,望著夏辰的眼神深了幾分。 盧照的情形越來越嚴重,鼻息中的氣息進的多出的少,他不敢再耽擱下去,匆忙帶盧照離開,幸運的是到了馬路上沒多久就遇到車子。 他將盧照送上車,拜托司機將盧照送去醫院,他還要返還去找夏辰。 盧照抓住他的手,雖然痛苦到說不出來話,但是眼中卻滿是疑問。 他寬慰道,“我沒事的,你跟司機去醫院,我稍后會去找你。” 盧照聽到這話,情緒激烈,紅著眼朝他搖頭,想要再抓緊他的手,他卻朝推開了盧照,大步朝回走去。 這個時候最理智最正確的做法,是不該回去,但是他不行,他做不到,他壓根就沒有打算拋下夏辰,只是想著先將盧照送走,然后回去找夏辰。 有他在的話,或許幫不上忙,但是至少能陪著夏辰。 那個時候,頗有一種大義凜然,生死同穴的意味在其中。 但他沒有想到剛走回廢工廠,廢工廠就爆炸了。 他被爆炸的沖擊波震飛,摔倒在地上,臨昏迷時看到廢工廠被滔天火舌吞沒的場景,他的心臟仿佛也被吞沒,陷入到噩夢中。 他仿佛置身在火海里,五臟六腑已經被燒成炭灰,可是卻顧不到疼痛,滿世界的去找夏辰。只是眼前的大火怎么也走不完,找不到出路…… “夏辰……夏辰……” 火舌漸漸化作夏辰的模樣,他伸出手想去碰火苗,火苗又飛快向后退去。烈火中夏辰露出痛苦、掙扎的模樣,那雙黑色的眼睛流著淚望他,仿佛在質問他,為什么要拋下他? 他沒有拋下他,他真的沒有拋下他。 他想要出聲解釋,夏辰的模樣卻忽然碎裂成火花,一點點消散在烈火中,他喉嚨嘶啞鈍痛,聲音從胸腔中溢出,“夏辰……不要走……” 他瞬間從噩夢中驚醒過來,耳邊是宋母哭哭啼啼的聲音,像是魔咒似的纏著他的神經,他摸了一把腦袋,這才發現自己臉上滿是冷汗。 “夏辰呢?” “你怎么醒過就問他?他人沒事,從劫匪手里逃出來了。” “他有沒有受傷?” “沒,他還沒你傷的重!” 宋彧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臂被紗布包裹住,淡淡的血漬從傷口處溢出,隱約能感受到血肉被炸傷的余痛。 宋母繼續說,“幸好你離炸彈還有點距離,若是再近幾分,你傷的可就不只是手臂了。也幸好你當時推門用手臂擋了下爆炸波,不然你的半邊臉要毀了。” 宋母心疼的摸著他的臉,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你爸查清楚了,這次的綁架幕后黑手就是你三叔。” “嗯。”他在聽綁匪說話的時候也猜測出來是宋鑫南所為,“盧照怎么樣?” “他也沒事。” “好。”頓了頓,宋彧又道,“你不要告訴夏辰我受傷的事情。” 宋母張了張唇,欲言又止,看著他蒼白的面容,嘆了口氣,沒有將心里的話說出來。宋彧昏迷的這幾天,做噩夢時喊了好幾次夏辰的名字。 盧照本來在病床邊守著他,聽到他喊夏辰的名字后,便鐵青著臉離開了。 宋彧在醫院待了一周左右,才能下床,他聽說夏辰傷勢不嚴重,估摸著夏辰應該好了。雖然他沒把自己受傷的事情告訴夏辰,但是想著過這么久了,夏辰也該來聯系自己。 他等啊等,始終沒有等到夏辰,恰好盧照過來找他,他一時氣不過便發了張盧照喂他喝粥的照片在朋友圈里。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后,他收到夏辰的點贊信息。 他臉色更黑了,氣的扔開手機,頗有種要跟夏辰冷戰的意思。 好在晚上的時候,夏辰發了份word版的上課筆記給他,讓他好好復習,馬上要期末考試了。 冷戰還沒打響,就已經結束。 他只回復了個“嗯”字,心里卻蕩漾起喜色,其實盧照已經幫他從系里借到筆記了,但他還是選擇看夏辰發的這份筆記。 綁架案落幕不久,就到他的十八歲生日。成年禮尤為重要,他在申城最豪華的酒店包了間房,約上好友們狂歡。 那天夏辰送給他一條愛馬仕皮帶,盧照則送給他一條紀梵希皮帶。 他將愛馬仕收了起來,戴著紀梵希皮帶。但他沒有想到,這個舉動卻引發了夏辰的誤會,也更不知道夏辰有段期間愛吃紅糖饅頭就是為了給自己買這條皮帶。 他還一度以為夏辰真的喜歡上了那家店的紅糖饅頭,所以在夏辰下次生日的時候,送了夏辰一堆饅頭券。 夏辰那天抽著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對他說了聲謝謝。 日子又慢悠悠回上正軌,他以為什么都沒變,他們還能繼續當朋友。直到大四畢業的時候,盧照要出國深造,盧照想讓他一同去美國。 他拒絕了。 盧照徹底爆發了,一改往常溫柔的性子,借著酒意同他吵了起來。 “你為什么不跟我去美國?真的是因為你不想去嗎?不是,是因為夏辰!他留在了申城你就也留在申城!” “盧照,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呵呵?胡言亂語?宋彧,你摸著你的心臟說,我是在胡言亂語嗎?你心里到底愛的是誰?我每次跟你約會,你都在跟我說夏辰怎么樣怎么樣。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看電影的場景?” 宋彧沉默住,已經完全忘記他跟盧照第一次看電影的場景。 “你不記得了,但是我卻記得清清楚楚,你看到男主角出場的時候,你說他長得像夏辰,男主角穿的拖鞋跟夏辰是同款,女主角性格和夏辰一樣大大咧咧的,就連女主角養的那條狗,你都說它發火叫起來的樣子像夏辰!你知道嗎?你全程一直在說夏辰……” “宋彧,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就像是一個完美的機器人,按照制定好的男友程序,努力對我做個稱職完美的男友,可是機器人始終是機器人,它沒有心。” “我為什么還要跟你談三年多的戀愛?那是因為我以為只要我做得足夠多足夠好,我就可以代替夏辰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在癡人妄想,你這人只對夏辰有心。你既然這么喜歡他,你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 “算了,說這么多都沒有意義。我不想跟你鬧僵,雖然當不成情侶,我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我們分手后,你可以去找夏辰,你若是真的喜歡他,就勇敢的去向他表白。” 他那天一直在抽煙,沒有說話,只在盧照說到這句話后,他才掐滅煙火反問,“我可以嗎?” “為什么不可以?我希望你幸福。” 宋彧苦笑道,“你不懂。” “是不是……有什么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他并沒有將實情告訴盧照,只是伸出手抱住他,“我傷害你這么久,有什么需要我可以為你做的?” “我有個朋友還沒有公司簽下他,你能幫幫他嗎?” “好。” “他叫做俞聲。” 他讓助理負責簽約俞聲的事情,并沒有直接見到俞聲。 在盧照去美國后,他不知道該怎么整頓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心思,只好借著酒精麻痹自己。 有次喝的暈乎乎的時候,酒保幫他打了電話給夏辰。 他看到夏辰的面容時,忽然酒壯慫膽,說要跟夏辰試試。 夏辰當時沉默了一瞬,臉上的神色說不清是喜悅還是驚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點點頭,說好。 他們確定戀愛關系后,并沒有像其他情侶那樣進入熱戀期,大抵是認識太多年,兩人的熱情早已經分散在點點滴滴的日常中。但是第一次以戀人的身份拉手的時候,宋彧的心跳還是漏了一拍,轉過身看夏辰,發現夏辰耳根悄悄紅了。 他捏了捏夏辰的手指,夏辰抬頭看他,他又繼續捏了幾下,然后沒忍住笑了出來。夏辰則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畢業后,夏辰做網紅孵化公司,既當老板又當員工,身兼數職每天都忙得不可開支。他也創辦了藝人公司,同時在宋家的企業歷練,沒有什么空閑。 他曾考慮過要不要跟夏辰同居,這樣就會有見面的時間,但是這種話題他覺得應該由夏辰主動來提及比較合適。 只是夏辰一直沒有向他提,他心里很郁悶,想起來以前跟盧照談戀愛的時候,盧照總是暗示晚上可以在外面過夜。 他每次都以不方便為理由給拒絕了,久而久之盧照質問他,他是女人嗎?怎么每個月都不方便。 “……” 那個時候他也不是矯情,只是還接受不了跟同性之間的愛愛。或許在別人眼里,他是個浪蕩形骸的二世祖,花花公子,游戲人間,實際上他在這方面心里有些壁壘。 他被盧照逼急了后,告訴盧照,他其實追求的是柏拉圖式戀愛。然后盧照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了他半晌,最后嘆口氣,問他是不是不行。 如果他不行的話,盧照不介意當上面那個。 他當時又氣又羞,當著盧照的面表演了一下男性雄風。這下換作盧照又氣又羞,跟他打起了冷戰,覺得他一直是在嫌棄他,所以才“隱忍不發”。 “……” 等到他和夏辰戀愛后,他發現其實沒那么難以接受,以前高中時,他就經常跟夏辰開玩笑,故意摸夏辰,遇到夏辰換衣服的場景還裝作偷拍的樣子嚇唬他。 每次都逗得夏辰面紅耳赤,有趣極了。 他覺得心理障礙這種事,是要看對象的,如果是夏辰,那他就沒什么障礙,反而還很有探索欲。 夏辰身體偏瘦,骨骼纖長勻稱,皮膚又白又嫩,最重要的是他還不像其他男孩子那樣,長滿濃郁的毛發,他身上跟女孩子一樣光潔。 他盤算著如何吃了夏辰時,恰逢公司年會,在年會上見到盧照推薦過來的那個藝人——俞聲,這才發現俞聲同盧照有六七分相似。 他看到俞聲時,腦海想起來盧照的一句句質問,心中滿是愧疚,聽到俞聲的經紀人說,俞聲因為是新人在片場經常遭人欺負,希望他能給俞聲撐個面子。 他同意了,第二天便去片場探班,裝作同俞聲很熟悉的樣子,給足了俞聲的面子。后來他探班俞聲的畫面被媒體拍了下去,放到頭條上,引起不小的輿論。 他查了一下信息來源,是俞聲經紀人放出去的,說是想給俞聲制造點熱度,他心里雖然不悅,但也忍了下去。 沒多久,夏辰突擊公司,那天他跟助理在外面,晚上回公司的時候才聽到消息。他調了監控錄像,發現夏辰去公司的練舞房看俞聲跳舞! 他當時心情又害怕又興奮,害怕夏辰會發脾氣,興奮的是夏辰這是來“查崗”嗎?夏辰是不是吃醋了? 他打電話給夏辰,是卓小胖接通的,說夏辰在酒吧里喝醉了,讓他過去接他。他過去時,夏辰摟著卓小胖的肩膀,跟卓小胖嘟囔著話。 他看倆人親昵的姿態,臉色都黑了下去,將夏辰扶起來,沒好氣的對卓小胖說了聲謝謝。 卓小胖皮笑肉不笑懟他一句,“哎呦喂,我可不敢要宋大公子的謝謝!宋大公子能看我一眼,我小胖就感恩戴德,要買個頭條讓全國人民都來看看。” 宋彧知道卓小胖這陰陽怪氣的話是在影射俞聲的事情,他抿了抿唇,“這事我會跟夏辰解釋清楚。” “有什么好解釋的?俞聲那張相似的臉就已經是最好的解釋了。” 宋彧深呼吸口氣,壓下情緒,他跟卓小胖向來不對頭,再掰扯下去沒有意義。他扶好夏辰,外強中干的提醒著話,“媒體都是胡亂寫的,你以后也少在夏辰面前胡言亂語。” 坐上車后,他掏出紙巾給夏辰擦拭嘴角上的酒漬,夏辰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湊到他跟前胡亂嗅著。 他哭笑不得,覺得他跟個小狗似的。 “你身上有味道。” “什么味道?” “人渣的味道。” “……”宋彧。 他放下手中的紙巾,凝著眸子靜靜看夏辰,計程車路過阻隔帶顛簸了一下,夏辰身體忽然顛起,倒在了他懷中。 他抓住夏辰的手,與夏辰迷茫的眼神對視上。車廂內昏暗的光芒加深了這一刻的旖旎,夏辰忽然傾上前朝他吻過去,只是剛觸碰到他的唇,夏辰就突然嘔了起來。 一股劇烈的異味涌入到宋彧口腔中去。 “……” 宋彧霎時瞪大眼睛,慌忙推開夏辰,趕緊拍司機的肩膀,示意司機在路邊停車。車子還沒有挺穩,宋彧就急匆匆跑出去,對著垃圾桶一頓干嘔,直吐的昏天暗地。 車廂內,夏辰闔上眼睛,悲傷的想著,宋彧竟然如此嫌棄他。 他向他索吻,他厭惡到跳車逃跑…… 宋彧去超市買了水,漱口后才走回車內,像是被生化武器襲擊過后,整個人狀態還處于不對勁的狀況中。 夏辰倒是安穩了許多,沒有再纏著宋彧,但是在回到出租屋后,宋彧將他放到床上,他忽然睜開眼睛,定定看著他。 黑色的眸子像是藏著兩顆漩渦,涌動著散碎的星光,讓宋彧莫名臉紅了。 宋彧忍不住伸手撫摸夏辰的臉,然而手指剛碰到夏辰,夏辰突然“獸性大方”,一個翻身將他摁在身下,對著他的臉就胡亂啃,像是饑餓的野獸,貪婪的品嘗著美食。 “……”宋彧。 “夏辰……” 他察覺到夏辰有點不對勁,想喊醒他,可他仍是一副迷惘的模樣,身體緊緊貼著他。 無聲的夜里,某種潛伏的躁動,一而再再而三被引起。 宋彧摟著夏辰的手指暗暗用力,努力找回幾分理智,“我先給你倒杯水喝……” “不要。”夏辰想也不想的拒絕掉。 “……” 沉默了會兒,宋彧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哄他,“夏辰,你先冷靜點,喝完水我們再……” 只是他的話還未說完,身體就倏然僵硬住,難以置信的看著夏辰的動作。 夏辰的手……這是要做什么? 抄他后路? “夏辰……”宋彧察覺到夏辰的意圖后,如雷轟頂,炸的整個人僵住,五臟六腑都在冒煙。 他沒有跟夏辰認真討論過體位的問題,但是一直都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在上面。 難道夏辰也覺得自己是上面的? “宋彧,我想要……” 夏辰迷迷糊糊的嘟囔著話,作勢要分開宋彧的腿,這又讓宋彧清醒了幾分,慌忙摁住夏辰不老實的手,兩鬢冷汗直冒,哆哆嗦嗦道,“夏……夏辰,你知道你在干嘛嗎?” “我知道。” 夏辰雖是喝醉了,但是力氣卻不小,溫熱的指腹逡巡在宋彧的身上,宋彧表情猙獰,眼珠子都要炸了,“不行……夏辰……我們換個位置……” “喂,夏辰……你一定要在上嗎?” “唔……我覺得這樣舒服些……” 夏辰神志不清,感覺壓在宋彧的胸膛上很舒服,不擔心會摔倒。 宋彧卻痛苦的拍著腦袋,陷入到崩潰中去,怎么會這樣? 原來夏辰一直想著的是……上他! 他忽然間覺得世界坍塌了,他需要好好捋順一下兩人的關系。 “夏辰,我從沒考慮過我是下面那個……” “哪個?”夏辰不知何時,解開了他的皮帶,他頓時覺得兩股戰戰,某個部位還未被碰到,就已經傳出撕裂般的痛苦。 他像是被什么東西咬到似的,猛地推開夏辰。 “不行!我宋大公子……誓不為受!” “宋彧……” “夏辰,真的不行!” 夏辰迷蒙的看著揪住衣領的宋彧,伸出手去,還未碰到宋彧,宋彧就嚇得向后退去,一步步退到墻角。 “你別過來啊……你別過來……夏辰!我真的還沒有準備好!” “宋……” 夏辰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是酒精上頭,舌頭跟打結似的,唇瓣動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句完整的話。 宋彧都已經打算誓死守衛自己的貞操,卻沒想到夏辰忽然兩眼一閉,昏睡過去。 “……”宋彧緩了好久,才從床上爬下去,試探性摸向夏辰的腦袋。 這人真的睡了,安分了。 但他卻安分不下去!? 他此刻滿腦子都是夏辰剛剛說的話,像是有把大火在他心里燎原,燒的他面紅耳赤,氣息逆流。 他從沒有想過,體位問題居然會是他跟夏辰同居面臨的第一大難題。 怎么會這樣?! 他嘆著氣,在屋里來回踱著步子,眉頭一籌莫展,那模樣就像是宋家要破產了似的。 該怎么辦啊? 看夏辰那個意思,似乎態度堅決,不愿意做下面的那個。 而他……也不愿意,可是又不想夏辰為難…… 他長吁短嘆,抬頭望向熟睡中的夏辰,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如果是別人,他才不會在乎那個人的感受,但是眼前的人是夏辰啊! 夏辰想當上面那個……哎。 宋彧走出門去,坐在外面,抽了個根煙,一夜沒睡著,第二天夏辰醒過來,他看著夏辰的目光,都帶著躲閃,似乎怕夏辰霸王硬上弓。 他問夏辰昨天干嘛喝酒,夏辰卻沒有理他,轉身去了衛生間。他看夏辰解皮帶的姿勢,頭皮瞬間發麻,不由自主想起來昨天的事情,也不知道夏辰現在還記得多少。 他匆忙知會一聲,不敢多說話,便趕緊夾著屁股離開。 他那段期間心情很郁悶,卻又無法跟人言語,只好一人在酒吧喝悶酒,誰能想到他會為這樣的問題郁郁寡歡?以至于上班都沒有精力。 他在喝酒的時候,“湊巧”遇到俞聲,俞聲見他愁眉苦臉的模樣,化作解語花,體貼的問著話,要幫他分擔愁苦。 他擰眉看著俞聲,想起來先前的藝人背調,查到過俞聲就是個受。 那這方面,俞聲應該比較清楚。 他迎著俞聲溫柔的目光,誠懇發問,“如果做受的話需要哪些準備?” 俞聲臉上的笑容明顯僵硬住,足足一分鐘后才找回表情,訕訕笑著,“宋總在開玩笑嗎?” “哈哈哈……”宋彧嘴角尷尬的抽動著,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俞聲意識到,宋彧是認真的! “這……這恐怕是需要些準備……”俞聲暗暗抹了一下腦門上不存在的汗,怎么都沒想到,他好不容易打聽到波ss的行程,跑過來勾搭波ss,波ss卻要跟他討論做受的事情。 一貫能管理好表情的他,剛剛差點都失控了。 “需要哪些準備?”宋彧捏緊手中的酒杯,向俞聲虛心求教,只是眉目里隱隱透露出痛苦之色。 “這……”俞聲又擦了把汗,內心一頓咆哮,這種事情當然是水到渠成?還需要別人教嗎? 他第一次知道做受,還要別人教! 心里雖然是這樣想,但是面上俞聲還是裝作溫柔的樣子,依偎著宋彧的肩膀,“宋總,這是想跟我當姐妹嗎?” “咳咳咳……”宋彧差點兒咳吐血,臉色一片青一片白,尷尬的不行。 俞聲繼續道,“宋總,其實這里面學問可多了,因為男人畢竟不像女人那樣,天生就可以直接……” 俞聲拍了拍巴掌,做著暗示性動作。 宋彧臉又紅了幾分。 “所以呢,清潔是第一步。然后,就是要做擴……張……這可是重中之重,很多新手都會不小心把自己弄壞。我有好幾個姐妹,現在都兜不住了。” “咳咳咳……”宋彧又不自在的咳嗽起來,似乎是為了掩飾不自在,大口喝了幾口酒。 “其實呢,這些都是最低層次的東西,真正高端的東西,是在前奏上面。” “前奏上面?” “對,就是氛圍感。男人嘛,尤其是上了年紀的男人,其實體力并不怎么好,這個時候就主要給他一種氛圍上的滿足感。” “那如果是……年輕的,體力好的呢?” “那恐怕要吃不少苦頭,畢竟……”俞聲湊到宋彧跟前去,“咱們男人那兒,又不是正兒八經的通道,剛開始的時候,肯定都是不舒服的。而且后面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會舒服。” 宋彧又喝了幾口大酒,不知道是酒精上頭還是害羞,整個臉紅彤彤的,聽著俞聲說話,到最后越來越迷糊,趴在吧臺上昏了過去。 臨昏迷之前,他還在想,他還是接受不了。 他要跟夏辰談高尚的柏拉圖式戀愛。 他睡著后,俞聲將他挪到懷中,對著他的額頭拍了張曖昧的照片,po到社交軟件上去。畢竟他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能跟宋彧制造緋聞,而不是為了傳道受業解惑也。 等宋彧醒過來時,他跟俞聲的新聞早已發酵,他氣得不行,打電話給夏辰,夏辰那邊也沒有接。 他只好一邊叮囑沈勤準備道歉的禮物,一邊讓人去撤稿子。 他直接堵到夏辰的公司,才見到夏辰,雖然夏辰臉色并不怎么好,但見到他也沒有冷戰,主動詢問他網上的事情。 他便向夏辰解釋清楚,大抵是認識那么多年,彼此的話還是很有分量,夏辰的臉色很快放緩,同他一起回去。 在車上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夏辰一改往常,突然上前傾身吻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 他本能的想起那晚差點被夏辰強上的事情,嚇得慌忙推開夏辰,推開車門就逃。 “不……夏……夏辰,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他沒有轉身,沒看到車廂里夏辰沉寂下去的眼神。 他后面不知道該怎么辦,就不停的送夏辰禮物,似乎想用這樣的方法來告訴夏辰,他真的很重視他。 可是他聽到沈勤說,夏辰將他送的禮物全都扔了。他心里一咯噔,以為夏辰還在生氣,恰在這時接到俞聲的電話,俞聲在電話里哭哭啼啼的說,夏辰潑了他一臉開水,他要毀容了。 他匆忙趕去醫院,看到被包成粽子的俞聲,聽到俞聲說,夏辰似乎誤會他們的關系了,兩人話不投機,就吵了起來,夏辰說討厭他這張臉,就直接拿水壺里的開水倒在他的臉上。 他并不相信俞聲的一面之詞,跑去找夏辰,想知道怎么回事。 夏辰卻反懟一句,早知道就用硫酸潑那種人。 他聞聲眉心深深蹙起,以為夏辰討厭俞聲,是因為俞聲長得像盧照。 不久之后,又發生了一件好事情,讓兩人的而關系徹底崩掉。 “夏辰,你怎么會是這樣的人?” 但他沒有想到剛走回廢工廠,廢工廠就爆炸了。 他被爆炸的沖擊波震飛,摔倒在地上,臨昏迷時看到廢工廠被滔天火舌吞沒的場景,他的心臟仿佛也被吞沒,陷入到噩夢中。 他仿佛置身在火海里,五臟六腑已經被燒成炭灰,可是卻顧不到疼痛,滿世界的去找夏辰。只是眼前的大火怎么也走不完,找不到出路…… “夏辰……夏辰……” 火舌漸漸化作夏辰的模樣,他伸出手想去碰火苗,火苗又飛快向后退去。烈火中夏辰露出痛苦、掙扎的模樣,那雙黑色的眼睛流著淚望他,仿佛在質問他,為什么要拋下他? 他沒有拋下他,他真的沒有拋下他。 他想要出聲解釋,夏辰的模樣卻忽然碎裂成火花,一點點消散在烈火中,他喉嚨嘶啞鈍痛,聲音從胸腔中溢出,“夏辰……不要走……” 他瞬間從噩夢中驚醒過來,耳邊是宋母哭哭啼啼的聲音,像是魔咒似的纏著他的神經,他摸了一把腦袋,這才發現自己臉上滿是冷汗。 “夏辰呢?” “你怎么醒過就問他?他人沒事,從劫匪手里逃出來了。” “他有沒有受傷?” “沒,他還沒你傷的重!” 宋彧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臂被紗布包裹住,淡淡的血漬從傷口處溢出,隱約能感受到血肉被炸傷的余痛。 宋母繼續說,“幸好你離炸彈還有點距離,若是再近幾分,你傷的可就不只是手臂了。也幸好你當時推門用手臂擋了下爆炸波,不然你的半邊臉要毀了。” 宋母心疼的摸著他的臉,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你爸查清楚了,這次的綁架幕后黑手就是你三叔。” “嗯。”他在聽綁匪說話的時候也猜測出來是宋鑫南所為,“盧照怎么樣?” “他也沒事。” “好。”頓了頓,宋彧又道,“你不要告訴夏辰我受傷的事情。” 宋母張了張唇,欲言又止,看著他蒼白的面容,嘆了口氣,沒有將心里的話說出來。宋彧昏迷的這幾天,做噩夢時喊了好幾次夏辰的名字。 盧照本來在病床邊守著他,聽到他喊夏辰的名字后,便鐵青著臉離開了。 宋彧在醫院待了一周左右,才能下床,他聽說夏辰傷勢不嚴重,估摸著夏辰應該好了。雖然他沒把自己受傷的事情告訴夏辰,但是想著過這么久了,夏辰也該來聯系自己。 他等啊等,始終沒有等到夏辰,恰好盧照過來找他,他一時氣不過便發了張盧照喂他喝粥的照片在朋友圈里。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后,他收到夏辰的點贊信息。 他臉色更黑了,氣的扔開手機,頗有種要跟夏辰冷戰的意思。 好在晚上的時候,夏辰發了份word版的上課筆記給他,讓他好好復習,馬上要期末考試了。 冷戰還沒打響,就已經結束。 他只回復了個“嗯”字,心里卻蕩漾起喜色,其實盧照已經幫他從系里借到筆記了,但他還是選擇看夏辰發的這份筆記。 綁架案落幕不久,就到他的十八歲生日。成年禮尤為重要,他在申城最豪華的酒店包了間房,約上好友們狂歡。 那天夏辰送給他一條愛馬仕皮帶,盧照則送給他一條紀梵希皮帶。 他將愛馬仕收了起來,戴著紀梵希皮帶。但他沒有想到,這個舉動卻引發了夏辰的誤會,也更不知道夏辰有段期間愛吃紅糖饅頭就是為了給自己買這條皮帶。 他還一度以為夏辰真的喜歡上了那家店的紅糖饅頭,所以在夏辰下次生日的時候,送了夏辰一堆饅頭券。 夏辰那天抽著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對他說了聲謝謝。 日子又慢悠悠回上正軌,他以為什么都沒變,他們還能繼續當朋友。直到大四畢業的時候,盧照要出國深造,盧照想讓他一同去美國。 他拒絕了。 盧照徹底爆發了,一改往常溫柔的性子,借著酒意同他吵了起來。 “你為什么不跟我去美國?真的是因為你不想去嗎?不是,是因為夏辰!他留在了申城你就也留在申城!” “盧照,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呵呵?胡言亂語?宋彧,你摸著你的心臟說,我是在胡言亂語嗎?你心里到底愛的是誰?我每次跟你約會,你都在跟我說夏辰怎么樣怎么樣。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看電影的場景?” 宋彧沉默住,已經完全忘記他跟盧照第一次看電影的場景。 “你不記得了,但是我卻記得清清楚楚,你看到男主角出場的時候,你說他長得像夏辰,男主角穿的拖鞋跟夏辰是同款,女主角性格和夏辰一樣大大咧咧的,就連女主角養的那條狗,你都說它發火叫起來的樣子像夏辰!你知道嗎?你全程一直在說夏辰……” “宋彧,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就像是一個完美的機器人,按照制定好的男友程序,努力對我做個稱職完美的男友,可是機器人始終是機器人,它沒有心。” “我為什么還要跟你談三年多的戀愛?那是因為我以為只要我做得足夠多足夠好,我就可以代替夏辰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在癡人妄想,你這人只對夏辰有心。你既然這么喜歡他,你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 “算了,說這么多都沒有意義。我不想跟你鬧僵,雖然當不成情侶,我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我們分手后,你可以去找夏辰,你若是真的喜歡他,就勇敢的去向他表白。” 他那天一直在抽煙,沒有說話,只在盧照說到這句話后,他才掐滅煙火反問,“我可以嗎?” “為什么不可以?我希望你幸福。” 宋彧苦笑道,“你不懂。” “是不是……有什么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他并沒有將實情告訴盧照,只是伸出手抱住他,“我傷害你這么久,有什么需要我可以為你做的?” “我有個朋友還沒有公司簽下他,你能幫幫他嗎?” “好。” “他叫做俞聲。” 他讓助理負責簽約俞聲的事情,并沒有直接見到俞聲。 在盧照去美國后,他不知道該怎么整頓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心思,只好借著酒精麻痹自己。 有次喝的暈乎乎的時候,酒保幫他打了電話給夏辰。 他看到夏辰的面容時,忽然酒壯慫膽,說要跟夏辰試試。 夏辰當時沉默了一瞬,臉上的神色說不清是喜悅還是驚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點點頭,說好。 他們確定戀愛關系后,并沒有像其他情侶那樣進入熱戀期,大抵是認識太多年,兩人的熱情早已經分散在點點滴滴的日常中。但是第一次以戀人的身份拉手的時候,宋彧的心跳還是漏了一拍,轉過身看夏辰,發現夏辰耳根悄悄紅了。 他捏了捏夏辰的手指,夏辰抬頭看他,他又繼續捏了幾下,然后沒忍住笑了出來。夏辰則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畢業后,夏辰做網紅孵化公司,既當老板又當員工,身兼數職每天都忙得不可開支。他也創辦了藝人公司,同時在宋家的企業歷練,沒有什么空閑。 他曾考慮過要不要跟夏辰同居,這樣就會有見面的時間,但是這種話題他覺得應該由夏辰主動來提及比較合適。 只是夏辰一直沒有向他提,他心里很郁悶,想起來以前跟盧照談戀愛的時候,盧照總是暗示晚上可以在外面過夜。 他每次都以不方便為理由給拒絕了,久而久之盧照質問他,他是女人嗎?怎么每個月都不方便。 “……” 那個時候他也不是矯情,只是還接受不了跟同性之間的愛愛。或許在別人眼里,他是個浪蕩形骸的二世祖,花花公子,游戲人間,實際上他在這方面心里有些壁壘。 他被盧照逼急了后,告訴盧照,他其實追求的是柏拉圖式戀愛。然后盧照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了他半晌,最后嘆口氣,問他是不是不行。 如果他不行的話,盧照不介意當上面那個。 他當時又氣又羞,當著盧照的面表演了一下男性雄風。這下換作盧照又氣又羞,跟他打起了冷戰,覺得他一直是在嫌棄他,所以才“隱忍不發”。 “……” 等到他和夏辰戀愛后,他發現其實沒那么難以接受,以前高中時,他就經常跟夏辰開玩笑,故意摸夏辰,遇到夏辰換衣服的場景還裝作偷拍的樣子嚇唬他。 每次都逗得夏辰面紅耳赤,有趣極了。 他覺得心理障礙這種事,是要看對象的,如果是夏辰,那他就沒什么障礙,反而還很有探索欲。 夏辰身體偏瘦,骨骼纖長勻稱,皮膚又白又嫩,最重要的是他還不像其他男孩子那樣,長滿濃郁的毛發,他身上跟女孩子一樣光潔。 他盤算著如何吃了夏辰時,恰逢公司年會,在年會上見到盧照推薦過來的那個藝人——俞聲,這才發現俞聲同盧照有六七分相似。 他看到俞聲時,腦海想起來盧照的一句句質問,心中滿是愧疚,聽到俞聲的經紀人說,俞聲因為是新人在片場經常遭人欺負,希望他能給俞聲撐個面子。 他同意了,第二天便去片場探班,裝作同俞聲很熟悉的樣子,給足了俞聲的面子。后來他探班俞聲的畫面被媒體拍了下去,放到頭條上,引起不小的輿論。 他查了一下信息來源,是俞聲經紀人放出去的,說是想給俞聲制造點熱度,他心里雖然不悅,但也忍了下去。 沒多久,夏辰突擊公司,那天他跟助理在外面,晚上回公司的時候才聽到消息。他調了監控錄像,發現夏辰去公司的練舞房看俞聲跳舞! 他當時心情又害怕又興奮,害怕夏辰會發脾氣,興奮的是夏辰這是來“查崗”嗎?夏辰是不是吃醋了? 他打電話給夏辰,是卓小胖接通的,說夏辰在酒吧里喝醉了,讓他過去接他。他過去時,夏辰摟著卓小胖的肩膀,跟卓小胖嘟囔著話。 他看倆人親昵的姿態,臉色都黑了下去,將夏辰扶起來,沒好氣的對卓小胖說了聲謝謝。 卓小胖皮笑肉不笑懟他一句,“哎呦喂,我可不敢要宋大公子的謝謝!宋大公子能看我一眼,我小胖就感恩戴德,要買個頭條讓全國人民都來看看。” 宋彧知道卓小胖這陰陽怪氣的話是在影射俞聲的事情,他抿了抿唇,“這事我會跟夏辰解釋清楚。” “有什么好解釋的?俞聲那張相似的臉就已經是最好的解釋了。” 宋彧深呼吸口氣,壓下情緒,他跟卓小胖向來不對頭,再掰扯下去沒有意義。他扶好夏辰,外強中干的提醒著話,“媒體都是胡亂寫的,你以后也少在夏辰面前胡言亂語。” 坐上車后,他掏出紙巾給夏辰擦拭嘴角上的酒漬,夏辰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湊到他跟前胡亂嗅著。 他哭笑不得,覺得他跟個小狗似的。 “你身上有味道。” “什么味道?” “人渣的味道。” “……”宋彧。 他放下手中的紙巾,凝著眸子靜靜看夏辰,計程車路過阻隔帶顛簸了一下,夏辰身體忽然顛起,倒在了他懷中。 他抓住夏辰的手,與夏辰迷茫的眼神對視上。車廂內昏暗的光芒加深了這一刻的旖旎,夏辰忽然傾上前朝他吻過去,只是剛觸碰到他的唇,夏辰就突然嘔了起來。 一股劇烈的異味涌入到宋彧口腔中去。 “……” 宋彧霎時瞪大眼睛,慌忙推開夏辰,趕緊拍司機的肩膀,示意司機在路邊停車。車子還沒有挺穩,宋彧就急匆匆跑出去,對著垃圾桶一頓干嘔,直吐的昏天暗地。 車廂內,夏辰闔上眼睛,悲傷的想著,宋彧竟然如此嫌棄他。 他向他索吻,他厭惡到跳車逃跑…… 宋彧去超市買了水,漱口后才走回車內,像是被生化武器襲擊過后,整個人狀態還處于不對勁的狀況中。 夏辰倒是安穩了許多,沒有再纏著宋彧,但是在回到出租屋后,宋彧將他放到床上,他忽然睜開眼睛,定定看著他。 黑色的眸子像是藏著兩顆漩渦,涌動著散碎的星光,讓宋彧莫名臉紅了。 宋彧忍不住伸手撫摸夏辰的臉,然而手指剛碰到夏辰,夏辰突然“獸性大方”,一個翻身將他摁在身下,對著他的臉就胡亂啃,像是饑餓的野獸,貪婪的品嘗著美食。 “……”宋彧。 “夏辰……” 他察覺到夏辰有點不對勁,想喊醒他,可他仍是一副迷惘的模樣,身體緊緊貼著他。 無聲的夜里,某種潛伏的躁動,一而再再而三被引起。 宋彧摟著夏辰的手指暗暗用力,努力找回幾分理智,“我先給你倒杯水喝……” “不要。”夏辰想也不想的拒絕掉。 “……” 沉默了會兒,宋彧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哄他,“夏辰,你先冷靜點,喝完水我們再……” 只是他的話還未說完,身體就倏然僵硬住,難以置信的看著夏辰的動作。 夏辰的手……這是要做什么? 抄他后路? “夏辰……”宋彧察覺到夏辰的意圖后,如雷轟頂,炸的整個人僵住,五臟六腑都在冒煙。 他沒有跟夏辰認真討論過體位的問題,但是一直都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在上面。 難道夏辰也覺得自己是上面的? “宋彧,我想要……” 夏辰迷迷糊糊的嘟囔著話,作勢要分開宋彧的腿,這又讓宋彧清醒了幾分,慌忙摁住夏辰不老實的手,兩鬢冷汗直冒,哆哆嗦嗦道,“夏……夏辰,你知道你在干嘛嗎?” “我知道。” 夏辰雖是喝醉了,但是力氣卻不小,溫熱的指腹逡巡在宋彧的身上,宋彧表情猙獰,眼珠子都要炸了,“不行……夏辰……我們換個位置……” “喂,夏辰……你一定要在上嗎?” “唔……我覺得這樣舒服些……” 夏辰神志不清,感覺壓在宋彧的胸膛上很舒服,不擔心會摔倒。 宋彧卻痛苦的拍著腦袋,陷入到崩潰中去,怎么會這樣? 原來夏辰一直想著的是……上他! 他忽然間覺得世界坍塌了,他需要好好捋順一下兩人的關系。 “夏辰,我從沒考慮過我是下面那個……” “哪個?”夏辰不知何時,解開了他的皮帶,他頓時覺得兩股戰戰,某個部位還未被碰到,就已經傳出撕裂般的痛苦。 他像是被什么東西咬到似的,猛地推開夏辰。 “不行!我宋大公子……誓不為受!” “宋彧……” “夏辰,真的不行!” 夏辰迷蒙的看著揪住衣領的宋彧,伸出手去,還未碰到宋彧,宋彧就嚇得向后退去,一步步退到墻角。 “你別過來啊……你別過來……夏辰!我真的還沒有準備好!” “宋……” 夏辰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是酒精上頭,舌頭跟打結似的,唇瓣動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句完整的話。 宋彧都已經打算誓死守衛自己的貞操,卻沒想到夏辰忽然兩眼一閉,昏睡過去。 “……”宋彧緩了好久,才從床上爬下去,試探性摸向夏辰的腦袋。 這人真的睡了,安分了。 但他卻安分不下去!? 他此刻滿腦子都是夏辰剛剛說的話,像是有把大火在他心里燎原,燒的他面紅耳赤,氣息逆流。 他從沒有想過,體位問題居然會是他跟夏辰同居面臨的第一大難題。 怎么會這樣?! 他嘆著氣,在屋里來回踱著步子,眉頭一籌莫展,那模樣就像是宋家要破產了似的。 該怎么辦啊? 看夏辰那個意思,似乎態度堅決,不愿意做下面的那個。 而他……也不愿意,可是又不想夏辰為難…… 他長吁短嘆,抬頭望向熟睡中的夏辰,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如果是別人,他才不會在乎那個人的感受,但是眼前的人是夏辰啊! 夏辰想當上面那個……哎。 宋彧走出門去,坐在外面,抽了個根煙,一夜沒睡著,第二天夏辰醒過來,他看著夏辰的目光,都帶著躲閃,似乎怕夏辰霸王硬上弓。 他問夏辰昨天干嘛喝酒,夏辰卻沒有理他,轉身去了衛生間。他看夏辰解皮帶的姿勢,頭皮瞬間發麻,不由自主想起來昨天的事情,也不知道夏辰現在還記得多少。 他匆忙知會一聲,不敢多說話,便趕緊夾著屁股離開。 他那段期間心情很郁悶,卻又無法跟人言語,只好一人在酒吧喝悶酒,誰能想到他會為這樣的問題郁郁寡歡?以至于上班都沒有精力。 他在喝酒的時候,“湊巧”遇到俞聲,俞聲見他愁眉苦臉的模樣,化作解語花,體貼的問著話,要幫他分擔愁苦。 他擰眉看著俞聲,想起來先前的藝人背調,查到過俞聲就是個受。 那這方面,俞聲應該比較清楚。 他迎著俞聲溫柔的目光,誠懇發問,“如果做受的話需要哪些準備?” 俞聲臉上的笑容明顯僵硬住,足足一分鐘后才找回表情,訕訕笑著,“宋總在開玩笑嗎?” “哈哈哈……”宋彧嘴角尷尬的抽動著,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俞聲意識到,宋彧是認真的! “這……這恐怕是需要些準備……”俞聲暗暗抹了一下腦門上不存在的汗,怎么都沒想到,他好不容易打聽到波ss的行程,跑過來勾搭波ss,波ss卻要跟他討論做受的事情。 一貫能管理好表情的他,剛剛差點都失控了。 “需要哪些準備?”宋彧捏緊手中的酒杯,向俞聲虛心求教,只是眉目里隱隱透露出痛苦之色。 “這……”俞聲又擦了把汗,內心一頓咆哮,這種事情當然是水到渠成?還需要別人教嗎? 他第一次知道做受,還要別人教! 心里雖然是這樣想,但是面上俞聲還是裝作溫柔的樣子,依偎著宋彧的肩膀,“宋總,這是想跟我當姐妹嗎?” “咳咳咳……”宋彧差點兒咳吐血,臉色一片青一片白,尷尬的不行。 俞聲繼續道,“宋總,其實這里面學問可多了,因為男人畢竟不像女人那樣,天生就可以直接……” 俞聲拍了拍巴掌,做著暗示性動作。 宋彧臉又紅了幾分。 “所以呢,清潔是第一步。然后,就是要做擴……張……這可是重中之重,很多新手都會不小心把自己弄壞。我有好幾個姐妹,現在都兜不住了。” “咳咳咳……”宋彧又不自在的咳嗽起來,似乎是為了掩飾不自在,大口喝了幾口酒。 “其實呢,這些都是最低層次的東西,真正高端的東西,是在前奏上面。” “前奏上面?” “對,就是氛圍感。男人嘛,尤其是上了年紀的男人,其實體力并不怎么好,這個時候就主要給他一種氛圍上的滿足感。” “那如果是……年輕的,體力好的呢?” “那恐怕要吃不少苦頭,畢竟……”俞聲湊到宋彧跟前去,“咱們男人那兒,又不是正兒八經的通道,剛開始的時候,肯定都是不舒服的。而且后面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會舒服。” 宋彧又喝了幾口大酒,不知道是酒精上頭還是害羞,整個臉紅彤彤的,聽著俞聲說話,到最后越來越迷糊,趴在吧臺上昏了過去。 臨昏迷之前,他還在想,他還是接受不了。 他要跟夏辰談高尚的柏拉圖式戀愛。 他睡著后,俞聲將他挪到懷中,對著他的額頭拍了張曖昧的照片,po到社交軟件上去。畢竟他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能跟宋彧制造緋聞,而不是為了傳道受業解惑也。 等宋彧醒過來時,他跟俞聲的新聞早已發酵,他氣得不行,打電話給夏辰,夏辰那邊也沒有接。 他只好一邊叮囑沈勤準備道歉的禮物,一邊讓人去撤稿子。 他直接堵到夏辰的公司,才見到夏辰,雖然夏辰臉色并不怎么好,但見到他也沒有冷戰,主動詢問他網上的事情。 他便向夏辰解釋清楚,大抵是認識那么多年,彼此的話還是很有分量,夏辰的臉色很快放緩,同他一起回去。 在車上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夏辰一改往常,突然上前傾身吻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 他本能的想起那晚差點被夏辰強上的事情,嚇得慌忙推開夏辰,推開車門就逃。 “不……夏……夏辰,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他沒有轉身,沒看到車廂里夏辰沉寂下去的眼神。 他后面不知道該怎么辦,就不停的送夏辰禮物,似乎想用這樣的方法來告訴夏辰,他真的很重視他。 可是他聽到沈勤說,夏辰將他送的禮物全都扔了。他心里一咯噔,以為夏辰還在生氣,恰在這時接到俞聲的電話,俞聲在電話里哭哭啼啼的說,夏辰潑了他一臉開水,他要毀容了。 他匆忙趕去醫院,看到被包成粽子的俞聲,聽到俞聲說,夏辰似乎誤會他們的關系了,兩人話不投機,就吵了起來,夏辰說討厭他這張臉,就直接拿水壺里的開水倒在他的臉上。 他并不相信俞聲的一面之詞,跑去找夏辰,想知道怎么回事。 夏辰卻反懟一句,早知道就用硫酸潑那種人。 他聞聲眉心深深蹙起,以為夏辰討厭俞聲,是因為俞聲長得像盧照。 不久之后,又發生了一件好事情,讓兩人的而關系徹底崩掉。 “夏辰,你怎么會是這樣的人?”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