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是林嘉芷第一次踏入蓬萊殿。 往年哪怕新年朝拜,她都會借故不去,或許裴瑾瑜也忌憚當年給她賜藥之事,一直沒有對她的不敬有任何表示。 這次,也是裴瑾瑜第一次主動召見她。 公主復寵,并沒有影響裴氏母子的地位,皇帝依然夜夜宿在蓬萊殿,裴瑾瑜獨寵依舊。 裴瑾瑜見了她,便屏退了左右,開門見山道:“昨日陛下召見了我五哥,要他求娶甘氏嫡女!” 林嘉芷猛然緊了緊拳頭,冷笑道:“你們裴氏不是已經娶了一名甘氏女嗎?” 裴瑾瑜道:“陛下和我交過底了,他已決意立秦國公主為儲君!” 林嘉芷驀然呆住。 裴瑾瑜端起茶盞,不緊不慢地飲了一口,道:“為了給公主殿下鋪路,也是為了保住我裴氏,陛下建議裴氏與甘氏嫡系聯姻,以示誠意!” 林嘉芷沉默了許久,忽然嗤笑道:“你們裴氏的事,與我何干?” 裴瑾瑜放下茶盞,依舊溫溫淡淡,看不出情緒:“他拒絕了!” 她握緊的拳頭頓時松開,心頭仿佛是松了一口氣,卻又涌出更多的茫然。 裴瑾瑜嘆了一聲,惆悵地說:“我的五哥,一直都是關中子弟的佼佼者——” “裴氏鼎盛時,他居華室而自省自律,習文章,精六藝,人稱握瑾懷瑜;” “流放嶺南時,他為保家人安居,領民兵拔貴州三十六寨,令西越土司折節相交;” “重回京城后,他為重振裴氏,棄筆從戎,于代州迎戰戎王,七戰七勝,令戎王聞風而逃;” “即便囿于京城彈丸之地,他亦計謀百出,一度逼得江南諸臣節節敗退,令裴、韋二姓與江南諸姓、袁氏并駕齊驅!” 她起初還是帶著神往之情,說著說著,情緒就越來越激動,到最后,按捺不住,拍案而起,目光凌厲地看著林嘉芷:“管城縣主!你可知道,我這樣厲害的五哥,為何會在上回公主生辰一案中被撤職查辦?!” 林嘉芷抿著唇沒有說話,眼中卻隱隱濕熱。 “當年我父親和六哥慘死,裴氏從關中世家之首一夕跌落塵泥,全族流放嶺南不毛之地,五哥他從未言放棄!” “可是、可是為什么?為什么那次撤職查辦,那樣小小的打擊,就讓他在東郊躲了整整四個月?” “四個月不求進取,四個月不理外務!若不是承之出了事,他是不是準備一輩子躲在那里!”裴瑾瑜箭步逼到她面前,雙目發紅,語聲卻驟然輕柔了起來,“管城縣主,你說他,是不是瘋魔了?” 這樣近距離的對視,林嘉芷毫不費力地看出了她眼中的恨意。 “他是我從小到大都引以為傲的五哥,他曾在母親臨終前發誓要保護我一輩子——” “可是他卻在我即將臨盆時,在朝內朝外都盯著我的孩兒時,休了足足三個月的假計劃南下!在我遭人誣陷,被陛下責罰奪去宮務時為了維護別人而選擇棄官!在裴氏需要他站出來力挽狂瀾時為了一段世俗不容的感情拒絕聯姻!” 裴瑾瑜站在她面前,渾身顫抖,眼淚滾出的一剎那,她“噗通”一聲跪下—— “三年前……是我對不起你——”她的姿態近乎卑微,“我求你,放過我五哥吧!” 林嘉芷的目光越過她的頭頂落在不知名的某處,也不知沉默了多久,聽到自己的聲音遙遠而飄渺地響起:“倘若……我做不到呢……” 裴瑾瑜緩緩地站起身,一點一點擦干臉上的淚水,目光沉沉地看著她,輕聲道:“縣主不為自己著想,不為我五哥著想,也該為梁國公想想,有個**私通的母親,可不是一件好事……” …… 回到國公府后,林嘉芷便獨自坐在了綠漪院的院中,一直坐到被他抱起。 “怎么不進屋等?”他語聲冷怒,抱著她的動作卻溫柔動人。 “不冷。”她輕聲說。 從蓬萊殿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渾身都凍得沒有知覺了,坐在院子里,也只是繼續沒知覺罷了。 白蘋早就在屋里生起了炭,只是早早被她遣了出去,沒能看住她作死。 他將她放在床上,裹上被子,起身要出去。 她反射性地拉住他:“別走!” “我去讓人給你煮碗姜湯。”他安撫道。 她用力將他拉了回來,道:“我有話和你說!” 他身形一滯,在床上做了下來,神色淡淡地看著她。 林嘉芷卻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低聲道:“裴紀,我們,斷了吧!” 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緩緩問道:“瑾瑜和你說什么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