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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離開之后，凌賦春每天都沉浸在深深的失落之中，對皇帝陛下的喜怒無常也沒了感覺，處理起公務(wù)反而更得心應(yīng)手了。

    直到這天，母親將他喚到跟前，說為他相中了一位姑娘。

    他也沒聽清是誰家姑娘，就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走著走著，四下無人，忍不住蹲下哭了起來。

    他答應(yīng)過她，不會再摸別的小娘子的頭發(fā)，他怎么能娶別人呢？

    他真的是好想她……

    可是她，應(yīng)該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嗚嗚嗚嗚嗚……

    “小春子？怎么又哭了？”戲謔的笑聲打斷了他的悲傷。

    凌賦春忙抹去了淚水，行了個(gè)禮，期期艾艾的叫了一聲“小姑姑”。

    小姑姑凌素素是家里很特別的存在。

    她年少時(shí)，是大長公主最疼愛的孫女、京城有名的貴女，與前梁的公主們都十分交好，前梁沒了，換了大周，她依然能跟大周的公主交好。

    她最特別的倒不是公主緣好，而是對晉陵郡王明目張膽的愛慕，明目張膽到家里實(shí)在沒法為她議親，久而久之，就隨她去了。

    在凌素素的追問下，也是心里實(shí)在憋得慌，凌賦春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小姑姑，你認(rèn)不認(rèn)識甘明華？”

    凌素素仿佛吃了一驚，打量了他一會兒，搖頭：“就見過一次，算不上認(rèn)識，怎么？她欺負(fù)你了？”

    不等凌賦春回答，她便笑道：“被一個(gè)小姑娘欺負(fù)一下就哭成這樣？你可越來越出息了！甘明華早就走了，就算她沒走，我也幫不了你，他們家可厲害著呢！”

    凌賦春忙搖了搖頭，漲紅著臉，支吾了許久，才聲如蚊吶地問：“你知道她還回來嗎？”

    ……

    “本來是不會回來的！”公主殿下笑瞇瞇地看著他，“她跟父母去河南府過個(gè)年，就該回金陵談婚論嫁去了！”

    凌素素哪里知道甘明華回不回來，直接把他帶去了公主殿下面前，替他問出了口。

    公主殿下一句話，讓他整個(gè)人都飛了起來。

    本來不會回來，那現(xiàn)在就是還會回來了？

    凌賦春兩眼放光地看著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失笑道：“你應(yīng)該也知道了，明年春天將有對戎戰(zhàn)事，圣旨要在年后才發(fā)出，不過我可以提前給明華去信，說不定她會想去代州為甘明琮餞行——”

    她頓了頓，笑道：“至于她會不會路過京城，我就不知道了，你說呢？”

    凌賦春也不知道。

    但這并不妨礙他每天早晚去城門口翹首盼望。

    凌素素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跑來勸他：“你這是何苦呢？甘明華是什么樣的人家？裴紀(jì)、袁宴那樣的也是任她挑挑揀揀，他們家能看上你？你可安分點(diǎn)吧！”

    凌賦春羞紅了臉：“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凌素素嘲笑他，“不是喜歡人家？”

    凌賦春吸了一口氣，突然問道：“小姑姑跟公主殿下交好，還喜歡晉陵郡王嗎？”

    晉陵郡王非林氏子嗣的消息出來后，不用明說，也都知道他和公主殿下關(guān)系不一般了。

    凌素素笑了一聲，道：“我又沒覬覦他，和公主殿下有什么相干？我喜歡他是我自己的事，什么時(shí)候開始，什么時(shí)候結(jié)束，都是我自己說了算，跟誰也沒關(guān)系！公主殿下介意的話，早就不理我了！”

    她說完，也意會過來了，贊許地拍了拍凌賦春的肩膀，道：“不錯(cuò)，有你小姑姑的風(fēng)范！”

    凌賦春這會兒卻沒在聽她說話。

    黃昏的地平線上，一隊(duì)馬車正緩緩駛來。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心口砰砰直跳。

    車隊(duì)行至城門口，他的目光從每一輛馬車上搜尋而過，到第三輛時(shí)，車簾子猛然掀開，嬌俏的少女探出半個(gè)身子，驚喜地喊道：“凌賦春，你怎么在這兒？”

    凌賦春看著她動作迅捷地跳下馬車，朝他跑來，心里仿佛有百花綻放，歡喜得難以言喻。

    直到她到了眼前，才期期艾艾地?cái)D出了一句話。

    “你、你在京城，我、我就什么都聽你的……”

    ……

    建隆五年春，他奉旨去代州誓師。

    雁門郡公、輔國大將軍甘明琮挑釁揚(yáng)眉：“聽說你第一次見面就摸了明華的頭發(fā)？”

    建隆六年冬，他一身喜服站在甘家門口。

    剛剛勝任中書侍郎的甘明玨陰惻惻瞇眼：“聽說你第一次見面就摸了明華的頭發(fā)？”

    凌賦春這一輩子，只做過一件不規(guī)矩的事，就是趁醉摸了甘明華的頭發(fā)。

    從此以后，他便只能摸她的發(fā)，只聽她的話。

    一生一世，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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