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你要抱著他到幾時啊-《種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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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冉怕是也聞到了這靜夜之中暗藏的殺機與肆虐,于是在慌亂混沌中匆忙開口,她怕自己再不說話就來不及了:“萬俟大人!事情皆因本公主而起,若不是本公主要在今夜選駙馬,若不是本公主先前同薛秣表明了心意,他萬不可能一時沖動,犯下如此大錯!薛老將軍已長埋青山,薛少將軍長于軍中乃難得將才,我東啟正是用人之際,萬不能大行殺戮!”
萬俟殊向來平和的目光陡然一涼,繼而冷笑道:“公主殿下,你錯了。越是用人之際,越要以嚴苛的準則來選人。若是饑不擇食、寒不擇衣、用不擇人,那我東啟何不直接從錦國、從北御、從寧國,甚至從倭國招募將才?”停頓片刻,拂以轉向薛秣,廣袖振振,身姿凜凜,“薛將軍可認同在下所說的話?”
這是薛秣第一次這般近距離地打量面前這個孩子,不,這個從六歲起便在東啟朝堂名聲大噪、兩年內便從刑部主事升為刑部侍郎的天才少年,腦海中突然生出一個飄忽的意象,那意象中,自己變成了一方地、一塊磚、一級臺階,一身孤傲的少年,輕斂袍裾,拾級而上,從刑部主事,變成刑部侍郎,再到刑部尚書,最后官至相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是萬俟殊官途上的一塊臺階罷,踩過這級臺階,萬俟殊就離最高的權利更近了一步罷。
想到這里,他大概笑了笑,深邃的眼眸里有潮濕的霧氣:“沒想到,我薛秣一個二十二歲的將軍,竟敗給了一個八歲的孩童。能從那些誓死效忠本將軍的人嘴里套出這件事,并把他們全部扣下,換成你的人,萬俟大人真是不簡單啊。”
萬俟殊神色放松了許多:“說來,薛將軍那些親信真的很了不起,在下鮮有審訊超過六個時辰的時候,能在我這兒呆六個時辰的人,都是置生死于不顧、是把忠信仁義看得比性命還重千萬鈞的人。”
“你為何要告訴我我這些?”
“為了讓薛將軍知道,你未曾看錯人。”
夜風終于降了溫度,從薛秣臉頰吹過的時候,帶起了他幾綹鬢發,露出年輕公子獨有的落拓不羈、逍遙自在的美感,那極長極濃的睫毛迎風彎了分毫,嗓音里已聽不出任何悲傷:“謝謝萬俟大人告訴我,薛秣遺憾沒有早些認識你。”
“陛下,”年輕的將軍霍然轉身,揚起玄色袍裾,朝寶座上的帝王鄭重行禮,“薛秣罪該萬死,但這一切都是薛秣自己的主意,與家父無半點干系。家父在世時,曾告訴罪臣,為臣者,忠君而愛民。今日這一切,應當令我父親不齒。臣求一干凈利落地死法,且懇請陛下將臣的尸骨拋諸東海,萬不要葬于陸地,玷污我父親英雄名望。”
說到這里,那個人淺笑著轉頭,明明已到深淵旁,卻笑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真切、都溫柔,他那個睫毛啊,就這樣輕飄飄地、不顯山不露水地地撲簌了一下,像最美的蝶蛾的羽翼,惹得星冉的心尖兒都跟著一顫。
“公主殿下,你并沒有什么錯,也沒有哪里不好,甚至在很多方面,你都比我喜歡的那個姑娘還要好。若是沒有提前遇到南國的秦不羨,那薛秣今夜應當是極開心的罷。可緣分這種事,極其玄妙,有多少念念不忘,便有多少求而不得。好在公主還年少,依然有好時光來遇到兩相歡喜的少年郎。”
劇烈的刺痛從星冉的肺腑中溢出來,她忽然發現夜空下發生的這一切,她都掌控不了了,她說的話萬俟殊不會聽,薛秣也不會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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