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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覺得她已經(jīng)失去了做出任何表情的能力，因?yàn)槊娌康拿恳粔K肌肉都是僵硬的，就像不聽她的使喚一般。心臟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緊，每一次呼吸，都讓她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她的嗓音變得格外沙啞：“……你什么時(shí)候醒的？”

    “你猜。”魔王的輪廓雖然不清晰，鹿也卻覺得他似乎狡詐地眨了眨眼睛，“別那么一副表情，老子只是去當(dāng)器靈了，又不是死了。再說了，你要是填了陣眼，老子就得占著你的軀殼活了，我可不想當(dāng)一輩子女人。”

    鹿也為這個(gè)詼諧的玩笑扯了一下嘴角，嗓子被血糊住似的，說不出話。

    魔王長久地看著她，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shí)候的場(chǎng)景。在黑霧滾滾而來的時(shí)候，他沒有淹沒其中，反倒巧合地勘破了天機(jī)，看見了天道的存在。他將自己的血肉獻(xiàn)祭給了“天道”，以換取永生——從此之后，他就成為了中洲四處飄散的一縷自由亡魂。

    那時(shí)候的少女還是剛剛目睹中洲覆滅的朝鹿公主，她站在鬼見愁懸崖的風(fēng)里，失魂落魄又支離破碎地握著劍，就像是一只淋了雨、周身濕透，又找不到容身之所的流浪的野貓。

    ……現(xiàn)在鹿也的表情，就和那時(shí)候一模一樣。

    “我不想走了。”魔王鬼使神差地開口安慰她，向來充滿桀驁與不耐的聲音里，第一次竟然稱得上是溫柔，“我本來就生活在中洲，我是魔域的尊主。雖然中洲沒了，但是這里離中洲很近，有家的氣息，我呆在這里，巴適得很。”

    魔王的影子變得越來越淡。身后的邪神幾乎已經(jīng)完全失去掙扎的動(dòng)靜，黑霧帶來的污染逐漸消逝，他和海神三叉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融合著。

    “丫頭。”魔王大咧咧地笑了一下，“再見了。逢年過節(jié)，記得來看我。還有我的心肝，你也得替我照顧好。”

    鹿也猛地抬起頭，大喊道：“霸天神王狂拽至高天下第一滅世魔尊！”

    “……”原本即將徹底融入海神三叉戟的魔王身影硬是頓了一下，挑了挑眉，“我騙你的，其實(shí)我不叫這個(gè)名字。”

    “等下一次見面的時(shí)候，你求求我，老子再告訴你真正的名字。”

    他的幻影徹底消失在海神三叉戟中。

    頃刻間，海底再次光芒大盛。雪白的圣光仿佛要洗刷一切污穢般掠過每一存海域，海水中污濁的斑斕彩光在白光下煙消云散，邪神那丑陋獰惡的軀殼尚未來得及發(fā)出彌留的慘叫，就徹底在圣光的照射中消融。

    隨后，亮起的法陣再次漸漸暗淡，從原本熾熱的白亮變?yōu)榱撕雒骱霭档臏\淡幽光，法陣上海神七子與波塞西的幻影也漸漸消失，仿佛陷入沉睡的蚌。

    遼闊的海面上，原本陰沉聚攏在天邊的黑霧，仿佛忽然被某種無法抵抗的強(qiáng)大力量撥開，陽光穿過厚重的云層和濃霧，灑落在海面上。那濃濁得猶如墨色般的虛無黑暗，在愈來愈盛的光明中散去。

    萬籟俱寂，眾生復(fù)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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