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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年儒生行走在一條黃泥小道上，左右是田垅屋舍，絲毫不見現(xiàn)代痕跡。

    而在上方，靈異深處的天穹一片昏暗，空氣中彌散著一股固有的陰冷和帶著詭異的香味。

    “這股香味……”

    許空忽的抬頭，無視了蹣跚而來的老年儒生，瞳孔微黑，直接看遍了整個靈異之地，將一切盡收眼底。

    不遠(yuǎn)處刻著“壽村”的石碑，遠(yuǎn)方躲藏在民房之中的楊間和童倩，游走在壽村的男女老少，分八卦列四方的房屋，壽村正中的祠堂，以及……祠堂內(nèi)那一柱燃燒著的鬼香！

    “找到了！”

    許空眼中神光大放，看得那燃燒著的鬼香一陣閃爍。

    “用力過度了么？”

    許空將目光收回，看向擋在前方道路上的老年儒生。

    “少年郎，你從何處而來？”

    老年儒生帶著一股厚重口音的官話，遠(yuǎn)遠(yuǎn)的笑問道。

    許空卻并未回答，只是打量了他兩眼，隨后道。

    “原來是一只米鬼的鬼奴。”

    模擬自鬼眼的靈異直透根源，將老年儒生內(nèi)外徹底看穿。

    在許空眼中，老年儒生體內(nèi)不是血肉骨骼，而是一團團黃色的米粒。

    這些米粒撐起了皮囊，行走則全靠米粒間的摩擦滾動，

    此刻被許空鬼眼靈異一掃，所有米粒上的靈異悉數(shù)被壓制。

    那老年儒生也如一個米袋般直接“撲通”倒地，大量的米粒從他耳鼻七竅中流出，整個人的皮囊隨之癱下、飛速腐爛。

    許空瞥了老年儒生的遺骸一眼，側(cè)身從道路旁邊繞過，直接朝著祠堂正中的鬼香而去。

    這一刻，哪怕是壽鬼也被他暫時放下了。

    剛才聞到那股鬼香的剎那，許空感覺自身的鬼意識竟然突兀的凝聚了起來。

    他先是一驚，隨后就是大喜。

    鬼意識·許空本能的察覺到，這股香味的源頭似乎是他的拼圖。

    后天成就的厲鬼也有拼圖？

    雖然不解，許空卻并不會將老天送來的拼圖拒之門外。

    作為厲鬼，鬼意識的規(guī)律除了模擬之外，只有意識本身的凝聚和分散。

    分散意識之后，可以悄無聲息的入侵他人或者厲鬼。

    凝聚意識之后，鬼意識的恐怖程度也會隨著凝聚程度的增加而增強。

    所以在發(fā)現(xiàn)鬼香對鬼意識的凝聚有增幅后，許空頓時間就把鬼香的問題擺放在第一位。

    而根據(jù)他方才所見，這片靈異之地中起碼應(yīng)該有著八只厲鬼。

    除了總部要求的壽鬼之外，還有剛才制造了老年儒生等壽村鬼奴的米鬼，祠堂的鬼香，栽種遍布壽村的鬼茶樹，張貼在墻內(nèi)墻外的眾多喜紙，家家戶戶懸掛的鬼傘，纏繞了一片房屋的鬼面，垂落在壽村牌坊兩側(cè)的鬼球。

    這八只厲鬼應(yīng)該是處于互相制衡的狀態(tài)之中。

    雖然說楊間等人的進(jìn)入，似乎打破了原來的平衡。

    但目前來說，壽村整體的局勢尚未崩潰，楊間等人也暫時沒有危險。

    許空沿著黃泥小道一路而行。

    沒有掩蓋自身靈異的他憑借著第八層次的恐怖程度，在壽村之中通行無阻。

    不管是厲鬼衍生物，還是鬼奴，都主動在他面前退避。

    當(dāng)許空來到祠堂面前的時候，只見其中空無一人，與方才用鬼眼靈異所看一模一樣。

    祠堂內(nèi)部，本應(yīng)擺放的神像絲毫不見蹤影。

    其他蒲團香案一應(yīng)俱全，一柱鬼香插在泥土香爐之上，整個祠堂煙氣渺渺。

    許空深深的吸了一口鬼香的煙氣，一股難以遏制的舒適感從他意識深處迸發(fā)，讓他下意識閉上眼睛。

    “原來鬼香是這樣用的。”

    再度睜開眼，許空露出了然的神色。

    隨后他直接伸手，將鬼香拔起，湊到鼻子前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剎那間，燃燒了不知多少年、卻連一絲一毫都沒有短的鬼香飛速燃燒殆盡，化為一捧煙灰從許空手中落下。

    而鬼意識·許空內(nèi)視自身，一道無形的香氣在意識中繚繞，熏得他飄飄然。

    他摧毀了鬼香的現(xiàn)實寄托，讓它重歸為一道香氣，與自身鬼意識合一。

    而借此，許空也大致估量到了所謂的厲鬼拼圖是怎么回事。

    如果說厲鬼是一段段不同的程序。

    那不同的厲鬼“程序”互相遇到之后，如果上下恰好銜接，就能完美的相互融合，得到恐怖程度上的大提升。

    如果上下銜接不暢，反倒是對立，而恐怖程度又相差不大，厲鬼則會進(jìn)入“死機”。

    如果上下之間有部分能夠銜接，則會進(jìn)入目前鬼意識·許空和鬼香之間的狀態(tài)——鬼意識·許空多了一個外置插件。

    當(dāng)然，這其中也有例外。

    比如餓死鬼這種病毒程序，能夠改造其他厲鬼的“程序接口”，做到與自身完全適配，從而能夠完美融合每一只厲鬼的規(guī)律。

    多了個外置插件的鬼意識·許空就這么的站在祠堂之中，也不另挑他處，直接凝聚意識，觀察著鬼香的效果。

    “增幅突破了十倍的限制，達(dá)到了十一倍，還算可以。”

    他評判道。

    或許是因為鬼意識·許空本就是一只完整的厲鬼緣故。

    在融合鬼香之前，鬼意識·許空凝聚意識之后，恐怖程度能夠直接增幅十倍。

    融合鬼香之后，鬼意識·許空凝聚意識提升的恐怖程度并未大幅增加，只是多了一倍而已。

    但本就是意外之喜，許空也沒有失望。

    好歹也是變強了，不是么？

    “按理來說，能達(dá)成平衡的厲鬼都是相似或相對的。”

    “既然鬼香對我有用，其他厲鬼雖然沒有感應(yīng)，但指不定也有用？”

    許空的目光看向祠堂之外，一縷念頭隨之升起。

    “試試也無妨。”

    此刻，凝聚的鬼意識尚未散開。

    許空直接以被增幅到第九層次恐怖程度的意識，催動了模擬后的鬼櫥靈異。

    他還記得楊間和童倩在這處靈異之地呢，所以馬甲不能掉。

    但就算如此，剎那間也是有無窮的猩紅血水從他腳下滾滾而出，將這處靈異之地淹沒。

    躲藏在民房地窖之中的楊間和童倩只覺眼前一紅，隨后體內(nèi)的厲鬼直接沉寂，靈異也無法催動，仿佛駕馭的厲鬼完全不存在一般。

    “這股血色靈異？”

    楊間先是驚恐，隨后反應(yīng)過來，大喜的站起，對著驚駭未定的童倩道。

    “這是許空的鬼櫥靈異，總部的支援來了！”

    不去管楊間如何給童倩解釋，說服她出來。

    壽村之內(nèi)，眾多男女老少鬼奴直接撲倒在地，體內(nèi)七竅一空，流出大量的米粒。

    正東方的一處民房之中，缸內(nèi)的大米忽然暴漲，無窮無盡的米粒將房子漲破。

    隨后血潮一個大浪打下，無數(shù)米粒被沖向四方，只有一小團被血水縈繞，一動不動。

    而后正北方一年輕道人將端著的酒杯舉起、正南方貼著的一張紅色“喜”紙飛舞在空中、西南方掛著的一把黑色鬼傘張開，東南方如同衣服般垂落的鬼面無限延伸，西北方放置在房頂?shù)墓砬蜷_始旋轉(zhuǎn)，東北方的一株鬼茶樹晃動。

    然而，一個個源頭鬼的暴動持續(xù)了不到剎那，就悉數(shù)被猩紅血液鎮(zhèn)壓。

    許空伸手一抓，七只厲鬼全部來到他面前，然后被猩紅血液一卷直接消失不見。

    鬼差壓制名額+7。

    厲鬼被鬼差壓制之后，鬼差只要不動用這個壓制名額，就能直接使用這只厲鬼的規(guī)律。

    而作為鬼差的駕馭者，許空自然也能“間接”使用。

    此刻，他就是通過這種方式，逐一分析壽村之中，除了鬼香之外的其他厲鬼規(guī)律。

    許空首先研究的是壽鬼。

    “壽鬼的規(guī)律是能夠剝奪靠近的厲鬼或者人的意識活性，讓意識變得遲鈍，最終消散。”

    “加上同時存在的靈異影響，表現(xiàn)就是人直接變老。”

    “而剝奪下來的活性則會被壽鬼凝聚在一起，滋養(yǎng)它自身。”

    “若有人能夠汲取這些‘活性’，意識能夠變得更加‘年輕’。”

    “它的恐怖程度大約在第八層次的臨界點。”

    壽鬼極其強大，許空卻有些失望。

    “還以為真的是時間類的厲鬼呢。”

    “只是如此的話，雖然對于那些憑借活人意識存活的異類有用，但對我卻是無效的。”

    所謂“活性”，就是意識的活躍程度。

    但鬼意識·許空本就是唯心類的厲鬼，本體就是一團意識，對自身能夠完全操縱。

    因此許空自身的意識“活性”完全是可調(diào)節(jié)的。

    想得多，“活性”就多；想得少，“活性”就少。

    而哪怕不凝聚意識，憑借著第八層次的恐怖程度，壽鬼也無法汲取許空的意識“活性”。

    反倒是等許空將壽鬼的規(guī)律模擬之后，他可以無本的凝聚“活性”，出售給那些異類馭鬼者，為他們延壽。

    “這也應(yīng)該是個好買賣。”

    許空想道。

    “畢竟能抓到更多厲鬼的，要么是大勢力如總部，要么就是那些頂層馭鬼者。”

    隨后，他繼續(xù)研究第二個厲鬼——米鬼的靈異。

    “米鬼的規(guī)律是侵蝕觸碰到的身體，并修補意識。”

    “同時米鬼的米粒可以無限衍生，只要有米粒在外就無法被關(guān)押”

    “我剛才能夠?qū)⒅P(guān)押，還是由于靈異直接將整個壽村給覆蓋了。”

    “不管是衍生米粒，還是米鬼的源頭鬼，都被我的靈異壓制。”

    “不然，要抓這米鬼還要費上一番功夫。”

    只是，修補意識的規(guī)律，顯然也對于許空沒用。

    他接著研究其他厲鬼，但卻沒一個有驚喜的。

    “鬼茶樹的規(guī)律是純化念頭，讓人變成只有一念的白癡。”

    許空若想要純化念頭，只要凝聚意識即可。

    “鬼喜紙的規(guī)律是燃燒意識，從而增強意識‘活性’。”

    又是一個對許空無效的能力。

    “鬼傘的規(guī)律是守護(hù)意識，但合上傘之后就會導(dǎo)致意識直接受到襲擊。”

    雖然珍貴，但許空的意識本就是鬼。

    “鬼面的規(guī)律是復(fù)制意識，不管是人還是鬼的意識都能復(fù)制。”

    可比起復(fù)制意識，許空更喜歡扭曲現(xiàn)實直接制造活人意識，或者將鬼直接壓制，增添自己的底蘊。

    “鬼球的規(guī)律是讓意識渾然一體，哪怕‘活性’消耗殆盡也不消散。”

    鬼意識·許空本就是渾然一體的。

    “所以這些厲鬼之中，真正對我有用的，還是只有鬼香。”

    無所獲的許空將注意力收回，重新看向這片被猩紅血水籠罩了的靈異之地。

    “當(dāng)初的古代馭鬼者，應(yīng)該是通過這八個厲鬼互相牽制，才達(dá)成的平衡。”

    “首先是米鬼侵蝕了一村之人，并修補了他們的意識。”

    “而后，鬼喜紙燃燒意識，增強這些人意識的‘活性’。”

    “鬼球和鬼傘保護(hù)住這些人意識不滅。”

    “鬼面不斷復(fù)制這些人的意識，確保意識‘充足’。”

    “接著壽鬼收割整個村內(nèi)的人，和所有厲鬼的意識‘活性’。”

    “鬼茶樹又純化了壽鬼的意識，讓它只有收割‘活性’一個念頭，就算不斷收割意識‘活性’也不產(chǎn)生智慧。”

    “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確實精妙，能夠?qū)⑦@八只厲鬼給關(guān)押到永遠(yuǎn)。”

    許空感慨道。

    “但是很可惜，這些布置已經(jīng)被破壞了。”

    旁邊突然有人出聲道。

    “那又如何？”

    許空頭也沒回，口中應(yīng)道。

    “既然此處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那之后一定會有其他人來，失控是必然的。”

    “所以與其這么持續(xù)下去，還不如被我關(guān)押，起碼能保證不會隨便被人得到，在外面引起動亂。”

    他心念一動，浩瀚的猩紅血水剎那間蒸發(fā)殆盡，露出旁邊的楊間和童倩。

    “果然是你。”

    楊間走了過來，好奇問道。

    “總部出了什么代價，竟然把你請過來了？”

    “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許空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

    楊間的狀態(tài)倒是頗為良好。

    可童倩的狀態(tài)明顯不妙，她駕馭的鬼笑臉相比于之前，現(xiàn)在已經(jīng)移動到了側(cè)臉位置。

    當(dāng)鬼笑臉與童倩的臉重疊的時候，就是她厲鬼復(fù)蘇的時候。

    但許空也沒有湊上前去救她的想法。

    趕著的買賣不是買賣。

    如果童倩確實想活，可以向總部申請駕馭第二只鬼，也可以準(zhǔn)備足夠厲鬼后向許空交易。

    但若她自己都沒有活下去的想法，許空也會尊重她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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