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相馬與相人-《少姝的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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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射手們與司射獲者司樂對調,開始了新一輪的比試。
“彼茁者葭,壹發五豝,于嗟乎騶虞!彼茁者蓬,壹發五豵,于嗟乎騶虞!”匐勒輕聲哼唱。
尹毅覺得他聲音間感情豐富,豎起了大拇指:“唱得不錯!少姝姑娘夸你記性好,聽過的書便能牢牢記下,你要是進了書館讀書,那還了得?”
“尹兄太高看于我,”匐勒不好意思,“就算聽人唱誦過《詩經》,就能精通寫詩弄文了?我不至于那樣浮淺狂妄,平時聽少姝姑娘讀書,只不過想著能開闊開闊眼界,揣摩揣摩古人古事罷了。”
“你有這分求學之心,已相當難得。能進入書載的古人古事,皆非凡品,多領略一些,對你今后多少會有助益的。“
“今后……別怪我多事,不知尹兄將來要做什么?是接管毓川叔的生意?還是繼續修煉你那全掛子的武藝?或待眼疾痊愈,出去轉轉找尋良機?”
聽他話音,尹毅反問:“是不是匐兄有了新的打算?”
“哈,尹兄說笑,我敢有啥打算,統共只做過佃戶幫傭而已,指不定哪天起來就請你卷鋪蓋走路,另覓活路。”
尹毅素知他的資質,心胸寬大,吃苦耐勞,堪稱可造之才,然苦無門徑。
很多際遇,不是人不如人,是命不如人,老天給他設下的門檻比旁人格外多了幾重。
逃難至此,匐勒最難忘的是母親望著大鍋里燒滾的水卻沒丁點兒米面下鍋的凄惶,后來憑一把力氣到郭家做了佃農,只記得日頭暴曬下淌個不停的汗水,卻怎么也等不到日落西山;凜冽寒風砭痛凍傷的肩膀,又經挑擔重壓后化膿的血肉;父親過身后,每天田頭與炕頭之間往返益發枯燥清寂,刮風下風卻從無間斷,夜晚的酣夢短暫得像是從來沒有過……真是溝壑漫漫,望也望不到頭的貧瘠歲月,偶爾回憶起來一些悲苦片段,凄涼之余,連自己都佩服自己,如何打熬過來。
很少回憶過往,開個頭卻輕易打不住,末了,匐勒也嫌自己多愁善感,悲戚矯情。
別人他一概不知,而他的“今后”走向不明,福禍難測。
心里約莫清楚,只要挨不過眼前,指不定還要往無底深淵往下再墜幾層,想想羸弱的母親與年幼的妹妹,哪里敢不拼命提氣?
雙耳靈敏地感知到對方氣息異樣,尹毅清嗽一聲,寬慰他道:“我相信,做人之樂全從做事上頭來,何去何從是擺在每個人眼前的難題,但只要勤力向前,就不用提前發愁了。田里的農活兒都難不倒你,想來做別的也不會差!郭敬公子對你多有賞識倚重,又何苦再自怨自艾?”
匐勒振作,笑答:“尹兄說得在理,咦,你不相信我相信這世道變化自有翻身的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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