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鴻曜本就極力壓制,此時像油鍋遇水,轟隆一聲燒到不知今夕是何夕。 謝懷安笨拙、直白、熱切而柔軟地迎了過來。 他只能謹慎、隱忍、溫存而堅硬地擁抱著。 “還沒成婚呢,先生,”鴻曜沙啞地說道,“做我君后好嗎?也依然是國師。” “當然好,快些吧……”謝懷安鼻尖蹭著鴻曜的脖頸,吐出含糊的愛語,“崇光……” 謝懷安的聲音細若蚊蠅:“你燙到我了,我也好燙,這是我最喜歡的湯池……” 鴻曜忍耐道:“不可。大典未成,尚且這是野外,先生身子受不住。” 謝懷安隔著濕透的衣衫,輕輕咬了一口:“曜兒,你是不行,還是不會?” 當夜,謝懷安裹在白毯子里,渾身濕漉漉地被鴻曜伺候干凈,耳尖透著薄紅。 他整整兩日稱病。 謝掌門著急上火,祝圣手幾次想進屋診治都撞見衣不解帶陪在屋中的天子,最終若有所思地回去。 等一切事了,謝懷安面頰紅潤地坐在飯桌前。 謝懷安憑一己之力打破了謝掌門食不言寢不語、分席吃飯的規矩,拼了一張大圓桌,嘰嘰喳喳地說些高興事。 他說山上的樹多了,他埋過松果的地方險些找不到,后山的田還在,可以試試新種子…… “還有啊,爹,娘,我要成婚了!” 謝掌門、祝圣手、還沒被趕走的鐘鎮驚呆了。 謝掌門瘋狂清嗓子,正要露出欣慰的笑容,問是哪家姑娘這就去準備六禮。 鴻曜冷靜地放好筷子,慢悠悠地繞到掌門夫婦身前,規矩地磕了個頭:“爹,娘。” 新都,一個消息傳得沸沸揚揚,說天子要冊封謝侍君為君后。 百姓對此不敢多說,只是茶余飯后之間不免嘆息,希求君后是個賢德之人,最好能像國師一般護佑天下太平。 有熱血上頭的青年學子憤而作詩文,諷刺謝侍君曾經傳出的劣跡。 又有學子懷疑,天子深思熟慮地推進革新,不會是被美色蠱惑之人,既然天子傳出過昏君名號,謝侍君可能也另有隱情。 偷兒飛飛找到蕭惟深探聽,看到工部尚書的神情,不敢多問了。 蕭惟深緊蹙眉頭,簡略地說了一句:“朝臣對此事也……有所分歧。” 朝臣對此事分成了絕對不能接受和心不甘情不愿接受兩派。 勸諫的人一批接一批,最后死諫的都出來了。 大臣們先說后宮與子嗣關系著朝廷穩定,天子可娶男妃,絕不可冊封男后;又說此事事關重大,一旦天子另選繼承人,君后可施加影響,是故不能是有失德劣跡之人。 鴻曜連聽了三天,甩出要建研究院想新制的詔令,堵了一半子嗣派的嘴,又往大殿門口豎了一個柱子,賜名死諫專用,誰想不開去外面撞,莫要影響公事。 新制掀起了新一番爭論,勸諫潮中,裴相詭異地隱身了,任誰問都諱莫如深,不愿多談。 國師府也避開了爭端,掛了不見客的牌。 帝王似乎鐵了心要立男后。 冊封之日,百官個個是一副凝重的臉,穿過宮門。 裴修儀走在最前面。 他身著朝服依然明艷無比,周身多了沉穩威嚴的氣質,見到玉階下早早等待的天子,輕嘆一聲,面上掛起期待的笑意。 禮部的官吏摩拳擦掌,激動自己終于辦了件大事,而且天子難得沒有過分簡化儀式,留了莊嚴恢弘的祭禮。 鼓樂聲起。 大景的典儀官宣讀禮文,通事舍人引導百官拜完天地先祖再拜天子,祝禱帝王與君后天作之合、情意綿長。 周隱在列,幾次下拜后,腦門上急出了汗。 周隱看出了不對,這冗長繁復的典禮中簡化了所有和君后有關的地方。 本來冊封的君后也要早早現身跟著三拜九叩,如今只要最后出場,走一遭接過印璽就行。 這,這不是恃寵而驕嗎?成何體統! 看出儀式問題的朝臣眉頭越擰越緊。 天子叫停了鼓樂。 “諸位,君后要來了。今日是朕大喜的日子,你們一個個喪著一張臉,意欲何為? 朝臣們扭曲出樂呵的笑臉。 鼓樂再起。 突然,一聲通傳說國師到了。 久未露面、從不參與祭祀的國師身著莊重的祭服,在國師府女官與侍人的陪伴下走上地毯。 天地黯然失色,黑紅相間的殿宇中,唯余國師的身影緩緩前行,仿佛祭祀中下凡的仙神。 朝臣一陣恍神,又驚慌起來。 國師中途出現……是因為天子固執要立后,來叫停大典的嗎? 有受過國師之恩的臣子撲倒在國師腳邊,顫聲道:“大人,三思啊。” 有要死諫的臣子望向死諫柱,激動地叫道:“國師大人!務必勸諫皇上回頭,新后不能立無德無才之人!” 紛亂中,凝重的氣氛一掃而空。 樂師接到天子的示意,鉚足氣勢演奏,格外熱鬧。 謝懷安在空青的攙扶下往前走,余光看到一張張精彩紛呈的臉,一路憋笑。 他的愛人就在前方—— 鴻曜的眸中露出笑意,快步上前,輕聲喚道:“殿下……” 謝懷安微笑,按禮官給的指示要對帝王下拜。 鴻曜制止了他,引著他登上玉階,坐到寶座上。 “愛卿們,誰想要彈劾?機會難得,可以當面來。” 殿前鴉雀無聲。 要跑向死諫柱的臣子縮頭蹭了回來。 周隱抹了把額角的汗,心道:路這么長,國師一路走來身子吃得消嗎?好在簡化了大典,等等,君后!? 寶座上執手而坐的天子與君后前,朝臣黑壓壓地跪拜,千般茫然、萬般慶賀匯成一句:“恭賀皇上,恭賀君后,萬歲、萬歲、萬萬歲!” 幾日后,幾百里地外的昭歌城。 天子與國師結緣,百姓自發在門前掛上裝飾,猶如過節。 茶攤被圍了里三層外三層,說書人驚堂木一拍,用啞了的嗓子不厭其煩地講道:“此事還要從英明神武建元帝那夢中仙說起——” “天子昭告天下,咱們昭歌百姓最敬愛的大國師,就是那夢中仙!” “那是真真的傳道受業之恩,然而國師中途遭逢大難,曾為小人所乘,神識泯滅,一朝回宮再相逢,昔日舊人換新人,好在蒼天有眼……” 說書人講著神仙眷侶過難關,又講國師在圣壇上讓天色放晴的舊事。 阿桑趴在最前面聽著,笑著掉了眼淚。 一個大娘塞了她手帕,大聲嘆道:“真想親眼瞅瞅咱們國師啊,國師可還安好?” 她的街坊道:“唉,李娘,新都的蒙學都開到昭歌來啦,說只要是家里有娃娃,都得送過去,趕緊把你家那幾個小孫丟過去吧。” “哎,哎,這不是還沒回過神嗎?新東西太多了……” “這才是好日子啊,好得都不敢想。” “可不是,以后還會更好!” 國師府門口,彈劾過謝侍君的人在排隊謝罪。隊伍很長,不斷拐彎,差點拐到宮中。 周隱抓著頭發蹲在中間,心虛地數著自己當面罵過男妃的次數,不敢上前。 凌子游抱頭蹲在旁邊,念叨著恩師國師不是吧失禮、失禮。 “讓一讓誒……”裴君寶面無表情地越過人群,趕著去管賬。 等走到國師府正門口,裴君寶的衣袖里已經塞滿了歉禮和歉書。 謝懷安躲在府里哆哆嗦嗦。 他一開始是出于好玩隱瞞了身份,沒想到朝臣腦補過度,已經想出了一番艱難困苦、救國救民的經過。 而鴻曜不斷推波助瀾,提起來就一臉沉痛。 謝懷安嘗試對外解釋這都是誤會,他其實過得快活極了,結果越描越黑,問就是忍辱負重。 多年后…… 透亮的琉璃窗前,鴻曜翻閱著文書。 謝懷安拿鴻曜當人肉靠墊,一邊掰著橘子吃,一邊喂胖胖吃零嘴。玩夠了,鴻曜將他扒拉到身前,讓他枕著自己的腿睡。 “差不多了,歇息一會。”鴻曜蹙眉,“我還是不放心,這陣低燒來得蹊蹺,要不還是找祝圣手來看看……” “哎呀,真沒事。”謝懷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熟練地窩成一個舒服的姿勢,“就是沒睡好……” 大景日新月異,偏離值不斷下降。 前不久系統完成了最后一次大升級,在天氣預報前加了明日新聞搶先看。 新聞涉及了朝中動向、外邦要事。謝懷安覺得他終于成了一個能預知的神棍,配合造船廠的速度,沒準哪天能揚帆出海去找土豆玉米。 “可惜馬廄燒了,還沒好好看一眼。”謝懷安怕鴻曜擔憂,轉移話題。 “燒之前帶先生去過了,先生就坐在最早現身的那堵墻上。撲下來的時候高興嗎?回憶這個就夠了。” “也是……”謝懷安睡意朦朧,蹭了蹭,“今夜要不要泡溫泉?泡完了,告訴阿曜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一直在意的。” “我不在意……” “假話……”謝懷安輕笑一聲,“就是些前世的往事……放心,這不是泄露天機。” “確實不在意了。” 鴻曜放下文書,換了姿勢,輕啄謝懷安柔軟的唇:“我惦記的是,能和先生有來世。” “有,一定有……”謝懷安困意全消,環住鴻曜的脖頸,快樂地迎了上去,“不忙了?要不要現在就去泡?” “現在?” “去嘛……” “殿下啊……現在還是白日。”鴻曜啞聲道,撈起謝懷安就走。 謝懷安笑道,在鴻曜耳畔吹氣:“天知地知,只有胖胖知道。” “喳喳?懷安,喳喳!” 國師府傳來歡聲笑語。 綿延百年的黑夜已過,黎鳴的微光映亮大地。 從此只有天長地久,沒有分離。 他的愛人就在前方—— 鴻曜的眸中露出笑意,快步上前,輕聲喚道:“殿下……” 謝懷安微笑,按禮官給的指示要對帝王下拜。 鴻曜制止了他,引著他登上玉階,坐到寶座上。 “愛卿們,誰想要彈劾?機會難得,可以當面來。” 殿前鴉雀無聲。 要跑向死諫柱的臣子縮頭蹭了回來。 周隱抹了把額角的汗,心道:路這么長,國師一路走來身子吃得消嗎?好在簡化了大典,等等,君后!? 寶座上執手而坐的天子與君后前,朝臣黑壓壓地跪拜,千般茫然、萬般慶賀匯成一句:“恭賀皇上,恭賀君后,萬歲、萬歲、萬萬歲!” 幾日后,幾百里地外的昭歌城。 天子與國師結緣,百姓自發在門前掛上裝飾,猶如過節。 茶攤被圍了里三層外三層,說書人驚堂木一拍,用啞了的嗓子不厭其煩地講道:“此事還要從英明神武建元帝那夢中仙說起——” “天子昭告天下,咱們昭歌百姓最敬愛的大國師,就是那夢中仙!” “那是真真的傳道受業之恩,然而國師中途遭逢大難,曾為小人所乘,神識泯滅,一朝回宮再相逢,昔日舊人換新人,好在蒼天有眼……” 說書人講著神仙眷侶過難關,又講國師在圣壇上讓天色放晴的舊事。 阿桑趴在最前面聽著,笑著掉了眼淚。 一個大娘塞了她手帕,大聲嘆道:“真想親眼瞅瞅咱們國師啊,國師可還安好?” 她的街坊道:“唉,李娘,新都的蒙學都開到昭歌來啦,說只要是家里有娃娃,都得送過去,趕緊把你家那幾個小孫丟過去吧。” “哎,哎,這不是還沒回過神嗎?新東西太多了……” “這才是好日子啊,好得都不敢想。” “可不是,以后還會更好!” 國師府門口,彈劾過謝侍君的人在排隊謝罪。隊伍很長,不斷拐彎,差點拐到宮中。 周隱抓著頭發蹲在中間,心虛地數著自己當面罵過男妃的次數,不敢上前。 凌子游抱頭蹲在旁邊,念叨著恩師國師不是吧失禮、失禮。 “讓一讓誒……”裴君寶面無表情地越過人群,趕著去管賬。 等走到國師府正門口,裴君寶的衣袖里已經塞滿了歉禮和歉書。 謝懷安躲在府里哆哆嗦嗦。 他一開始是出于好玩隱瞞了身份,沒想到朝臣腦補過度,已經想出了一番艱難困苦、救國救民的經過。 而鴻曜不斷推波助瀾,提起來就一臉沉痛。 謝懷安嘗試對外解釋這都是誤會,他其實過得快活極了,結果越描越黑,問就是忍辱負重。 多年后…… 透亮的琉璃窗前,鴻曜翻閱著文書。 謝懷安拿鴻曜當人肉靠墊,一邊掰著橘子吃,一邊喂胖胖吃零嘴。玩夠了,鴻曜將他扒拉到身前,讓他枕著自己的腿睡。 “差不多了,歇息一會。”鴻曜蹙眉,“我還是不放心,這陣低燒來得蹊蹺,要不還是找祝圣手來看看……” “哎呀,真沒事。”謝懷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熟練地窩成一個舒服的姿勢,“就是沒睡好……” 大景日新月異,偏離值不斷下降。 前不久系統完成了最后一次大升級,在天氣預報前加了明日新聞搶先看。 新聞涉及了朝中動向、外邦要事。謝懷安覺得他終于成了一個能預知的神棍,配合造船廠的速度,沒準哪天能揚帆出海去找土豆玉米。 “可惜馬廄燒了,還沒好好看一眼。”謝懷安怕鴻曜擔憂,轉移話題。 “燒之前帶先生去過了,先生就坐在最早現身的那堵墻上。撲下來的時候高興嗎?回憶這個就夠了。” “也是……”謝懷安睡意朦朧,蹭了蹭,“今夜要不要泡溫泉?泡完了,告訴阿曜一件事。” “什么事?” “你一直在意的。” “我不在意……” “假話……”謝懷安輕笑一聲,“就是些前世的往事……放心,這不是泄露天機。” “確實不在意了。” 鴻曜放下文書,換了姿勢,輕啄謝懷安柔軟的唇:“我惦記的是,能和先生有來世。” “有,一定有……”謝懷安困意全消,環住鴻曜的脖頸,快樂地迎了上去,“不忙了?要不要現在就去泡?” “現在?” “去嘛……” “殿下啊……現在還是白日。”鴻曜啞聲道,撈起謝懷安就走。 謝懷安笑道,在鴻曜耳畔吹氣:“天知地知,只有胖胖知道。” “喳喳?懷安,喳喳!” 國師府傳來歡聲笑語。 綿延百年的黑夜已過,黎鳴的微光映亮大地。 從此只有天長地久,沒有分離。 他的愛人就在前方——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