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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星漢燦爛,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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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數(shù)日,少商在永安宮靜待,沒等來袁氏一案的變化,倒等來了程母病重不起的消息,程蕭夫婦不敢再耽擱,已經(jīng)派人讓程止等人向上峰告假回家了。

    這期間,二皇子里里外外跑個不停,各路人馬輪番登場,太子殿下有些不大高興。在他看來,如今朝廷最要緊的莫過于度田國策的施行情況,偏偏總有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搶奪度田令的輿論版面——比如某人的訂婚退婚以及花樣翻新的緋聞。

    皇帝好笑的拍拍兒子:“子端啊,你以后就會知道,施政之能莫過于‘潤物無聲’,大凡雷厲風(fēng)行轟轟烈烈,便是成功了也多是事倍功半。”

    太子想了想,道:“父皇,兒臣也想替翁公報仇,可依兒臣看來,袁沛只是糊涂念情,并無不臣之心;如今鬧的翁袁兩家勢同水火,何必呢。”

    皇帝道:“嗯,其實(shí)以后你也會知道,朝廷不怕世家有隙,只怕他們齊心協(xié)力——有齟齬不要緊,為君者在上面壓著些就是了。”

    翁君叔生前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故舊敬慕者不少,當(dāng)年他死于刺客之手,家族及其附庸不能說是不憤慨遺憾的,如今的激烈舉措倒有一半是為了泄憤;然而膠東袁氏亦不是默默無聞之輩,不是隨人拿捏欺凌的。

    少商擔(dān)憂的刑訊逼供并未發(fā)生,蓋因紀(jì)遵雖有酷吏之名,卻并不愚蠢,聽完第五成的供詞就基本厘清當(dāng)年因由——顯然是第五成被騙去行刺翁君叔后袁沛得知真相,知道義兄受人利用,于是派出人馬趁亂將當(dāng)年一同去行刺的誅殺干凈。

    袁沛入獄后也對這些供認(rèn)不諱,并表示自己有錯愿聽?wèi){朝廷發(fā)落,但拒不承認(rèn)翁家部眾添加上去其他罪名。

    到第五日上,少商跟著二皇子去探了一回監(jiān),還有模有樣的挽了個圓滾滾的食籠,里頭的香甜之氣不斷往外冒,引的一路上的獄卒紛紛側(cè)目。

    因飴糖珍貴,這時的人們不易食得,然而少商知道,若論叫人心情愉悅,還得數(shù)甜食。于是她使出渾身解數(shù),各種甜蜜如夢幻的餡餅酥果千層糕輪番上,裹上厚實(shí)的密封油布,既易于保存又能解乏耐餓。

    少商與二皇子進(jìn)入囚室時,正撞上富態(tài)的安陽世子指著鐵柵欄怒罵:“……袁沛關(guān)在哪里你會不知道?!好好好,既然如此,你就替你老子招了吧,是不是與公孫氏逆賊早有勾結(jié)?!去年朝廷征討蜀中時,你家是不是里通外賊啊?!”

    二皇子張望一遍,發(fā)覺不見袁沛,輕聲道:“原來袁家父子被分開羈押啊;唉,看安陽族兄如此憤慨,只怕此事麻煩。”

    少商低聲:“殿下放心,安陽世子不足為慮。”她看袁慎衣衫還算整潔,估計袁氏家仆可以進(jìn)來服侍,于是放下心來。

    “你怎么知道。”二皇子奇怪。

    “他若有本事,就去罵主犯了,不會在這里糾纏阿慎這個添頭——可見他連關(guān)押袁州牧的囚室都進(jìn)不去。”

    二皇子莞爾。

    袁慎端坐草席,正色反駁:“世子不要血口噴人。當(dāng)年我袁氏投陛下時,陛下將不出百兵不逾萬,然而袁氏上下認(rèn)定陛下雄才大略,乃匡扶天下正道的明主仁君,便毫無猶豫的投入麾下。照世子所言,當(dāng)年陛下勢單力孤時袁家倒愿意鼎力相助,待陛下即將一統(tǒng)天下時袁家反而去勾結(jié)不剩幾日的公孫氏?世子殿下,難道袁家滿門皆是蠢貨不成!”

    安陽世子一噎,二皇子趕緊踏前一步道:“這些指控荒唐無稽,難怪前日父皇將這些奏折壓下了。”

    安陽世子正要開口,鼻子先于眼睛察覺到了少商的存在,吊著眉梢:“喲,這不是永安宮宮令程小娘子么?聽說你家正與袁氏退親,你怎么到這里來了,莫不是余情未了?霍不疑也不管管你么。”

    這等程度的非議在少商這里都夠不上及格線,她將食籠交給二皇子,纖腰款款的向安陽世子行了個禮,哀哀道:“妾身見過世子殿下。唉,妾身命苦啊,滿腹委屈說都說不出來。”

    安陽世子看著女孩婷婷裊裊的身姿,有些眼直,不自覺柔和了語氣:“咳咳,有什么委屈,你不妨說給本世子聽聽。”

    袁慎在鐵欄后翻了個白眼,接過二皇子遞來的食籠,熟門熟路的抽出最下一層,咦,怎么是王八湯?她是不是故意的。嘗一口,嗯,咸鮮美味,菌菇可口,心情好多了。

    少商掏出細(xì)麻帕子按著眼下,溫婉的站到安陽世子側(cè)旁:“唉,世子有所不知,賤妾命苦啊,這些年來定親退親已是三進(jìn)三出,并且每位未婚郎婿都會惹上官司,前途未卜,是以外面人都說賤妾是掃把星呢!”說著,作勢欲泣。

    安陽世子憐香惜玉之心大盛:“哪個蒙了心肝的王八蛋胡說八道!這些年宮里人人都知道你服侍宣太后盡心盡力,陛下夸你多少回了!什么掃把星,樓犇和霍不疑自己尋死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你不與袁氏定親,袁沛就不作孽啦?八竿子打不到嘛!”

    “真的么?”美貌的少女眼眶發(fā)紅。

    “千真萬確!”安陽世子都快忘了此行目的了,總算還顧忌著霍不疑,不敢靠女孩太近。

    “然而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啊。”

    “那些非議你的都是嫁不出去的丑八怪!”

    “殿下真是仁厚君子。”

    “唉,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

    “賤妾好久沒聽這么窩心的話了,世子殿下的心地這樣好,妾都不知該說什么了。”

    “說什么,什么也不用說!快把眼淚擦擦,誒喲喲,這可憐的!”

    二皇子在旁搖頭苦笑,袁慎面無表情的咬開蜜糖酥餅,源源不斷的甜蜜果漿流了出來,嗯,再看這肥頭大耳的安陽世子都不那么可惡了。

    “世子殿下如此仁厚,賤妾也不得不說兩句肺腑之言了。”少商引著安陽世子坐到一旁的胡凳上,自己也坐到一旁,“翁公大人在世時,是陛下麾下少有的文武雙全之才。文能雄辯滔滔,招降擁兵自重的諸侯,武能縱橫捭闔,率領(lǐng)大軍征討。世子殿下有這樣的舅父,想來也是與有榮焉。”

    安陽世子重重嘆氣道:“我生平最敬佩之人就是舅父!……哦,還有陛下。”

    “可偏偏天有不幸,翁公遭刺客屠戮,而翁家少公子尚未及冠,如今翁氏的大事小情看來都要落在翁家二大人身上了……”

    安陽世子不悅道:“二舅父不賢,不給翁家惹事就不錯了!這回主張?zhí)婢烁赣懝赖氖亲冯S舅父幾十年的一位老夫子,也是他聯(lián)絡(luò)的各門各家。”

    少商擊節(jié)贊嘆:“唉,賢臣忠仆,門風(fēng)可敬啊!”

    安陽世子面露自得之色:“這位老夫子為人忠厚,他為了報舅父的救命與知遇的恩情,決意一生輔佐翁氏。”

    “說的好,天下難償還者,唯恩情耳!”少商大聲應(yīng)和,“正因如此,賤妾才不得不勸說殿下啊。如今事情再清楚不過了,第五成受騙行刺是真,袁州牧蓄意掩蓋是真,然而袁家圖謀不軌卻是無稽之談……殿下以為陛下心里不清楚么?”

    安陽世子遲疑了。

    “世子與翁氏遺族的憤慨之心賤妾感同身受,可殿下啊,逝者已矣,您得為活著的人想想啊。妾在宮里常聽人說,安陽王爺總愛夸贊世子幾位庶弟賢能,唉,妾身斗膽說一句,若是翁大人還活著,哪能叫世子受這份委屈啊。”

    安陽世子沉著臉,重重捶腿一下。

    二皇子眼睜睜看著族兄被一步步繞進(jìn)去,忍不住隔著鐵欄與袁慎耳語:“她一直這樣么?”哄起人來跟真的似的。

    袁慎板著臉:“……時不時。”其實(shí)是‘經(jīng)常’,自己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被她飛舞如蝶的纖睫和紅嘟嘟的小嘴忽悠住。

    “……好在妾聽說翁氏少公子讀書有成,想來翁家再興指日可待,不過那之前殿下可要替翁家撐著些啊。”少商繼續(xù)忽悠。

    “怎么撐?”安陽世子油然而生一股受人看重被人期待的責(zé)任感。

    “袁州牧殺人滅口,替義兄遮掩罪責(zé),說起來,是法不能容但情有可原,是吧?”

    “……也是。”安陽世子猶猶豫豫的。

    “陛下為人最是顧念情分,是吧。”

    “不錯。”

    “既然如此,有罪就罰,有錯就改,朝廷的法令也不是擺著好看的,以陛下對翁公的情分,怎會輕易放過元兇罪魁,袁州牧必然會受該有的處罰。殿下何必枉做小人,非要添上些子虛烏有的罪名,反倒叫陛下覺得殿下不寬厚不仁義。您說是吧?”

    安陽世子恍然道:“程小娘子說的有理啊!”

    少商趕緊朝一旁看戲的二皇子使了個眼色,二皇子上前一步道:“程宮令說的不錯,我與兄長自小一道玩鬧,自知兄長生性耿直,不是個有心眼的,可不防外面人議論啊——再說了,兄長以為父皇會喜歡落井下石之人么?”

    安陽世子連忙搖頭。

    少商再添一把火:“這回既是袁家倒霉,也是殿下的機(jī)會。殿下應(yīng)當(dāng)長兄如父,一面妥善安撫翁氏婦孺,一面勸說翁家部眾故舊,讓他們稍安勿躁,以理服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胡攪蠻纏只會傷了情分,結(jié)下仇怨,更會墮了翁公生前的英名啊!陛下看見了,也會覺得殿下賢德仁善,是不是呢。”

    安陽世子被說的一愣一愣,一忽兒搖頭,一忽兒點(diǎn)頭,然后恍恍惚惚的走了出去。

    二皇子目送族兄離去,笑道:“倒沒看出少商有這本事;也不知安陽兄長會不會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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