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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不疑道：“徐州業(yè)已平定，吳大將軍兵分兩路，往青州與幽州去了。太子殿下聽聞徐州西部的十幾家豪族幾乎全牽扯進(jìn)去，心緒難平，打算親自去看看，是否是度田令在施行時有不妥之處。”

    少商大驚：“難道公孫氏余孽是沖著太子去的？！”

    霍不疑微微皺眉：“太子殿下并非單槍匹馬，有上萬大軍簇?fù)砩砼浴e說區(qū)區(qū)幾十個死士，就是征發(fā)鄰近幾個縣的全部壯丁，也未必能奈何他們？”

    少商遲疑的盯著他：“那你在擔(dān)心什么？”

    霍不疑長眉一軒：“我看起來很擔(dān)心么。”

    “你眉頭鎖的這么緊，就是我偷人了，你也不過如此神色！”

    霍不疑冷下臉：“不許胡說！”想想又覺得好笑，曲指敲了下女孩的額頭。

    少商哎喲一聲，捂著腦門：“說呀，你究竟在擔(dān)心什么。”

    霍不疑沉吟著踱步：“太子殿下文才武略，唯獨(dú)性情急躁了些。若遇不平之事，陛下會勒令下官層層查辦，而太子會卷起衣袖，親自上陣，先掀翻了人家再說。”

    他不滿十歲被帶至皇帝身邊，久居深宮之內(nèi)，學(xué)的就是堪輿局勢之法，窺測人心之術(shù)；不是他自夸，到了今時今日，鮮有人是他看不清摸不透的。別說王公重臣，就是皇帝的心事他也能基本料的不差多少。

    “之前我苦勸太子不要離開兗州大營，殿下無論如何都不肯，說要親眼看看地方上的情形。他又不許我跟著，說叫人看見我，立刻就會知道他的身份。”霍不疑停下腳步，“我聽到這句話，就知道殿下必然不會一直待在重重大軍的護(hù)衛(wèi)之中。”

    少商無語：“太子殿下也真是，何必呢！”——盡給人添麻煩！

    霍不疑苦笑：“殿下有心體察民間，也不是壞事。適才我問樓垚周邊的屋堡，他說此地并不富庶，幾個縣加起來，只有兩座屋堡成氣候。”

    少商道：“那我們就去查他們！”

    霍不疑搖頭：“怎么查，上門去說‘我們疑心你們勾結(jié)逆賊公孫氏，是以要搜查你們的屋堡’？你當(dāng)屋堡是擺設(shè)好看的，里頭蓄有私兵的，不然那許多郡縣太守為何要忌憚地方豪族。我們毫無緣由的一通盤查，有疑點(diǎn)還好，可若人家是清白的呢。激起了民變，還沒看見公孫氏余孽的影子，我們自己就先打個稀里嘩啦？算了，先不要打草驚蛇。”

    ……

    此后三四日，樓垚照舊當(dāng)他的縣太爺和新任親爹，少商跟著霍不疑四處勘察線索，山澗，河谷，野坳……他們還遠(yuǎn)遠(yuǎn)看過那兩座屋堡的地勢。

    少商本想拉上胞兄，誰知程少宮覺得之前一個月自己過的甚是滄桑，此刻抵死不肯出門，每日躲在屋里吃喝保養(yǎng)，閑來擲擲卦錢畫畫讖符，何其美哉。

    這日他吃飽喝足，打算出去散步消食，逛到一處后院時看見樓縭正在斥罵奴仆，他生平最討厭這種無理取鬧的女人，當(dāng)即就扭轉(zhuǎn)了腳尖。

    誰知樓縭一眼瞥見他，尖聲道：“程公子留步！”

    程少宮只好回頭，拱手笑道：“見過樓小娘子。”

    “程公子來的正好。”樓縭冷聲道，“我堂兄前些日子救了位跌下山崖的游俠兒，至今昏迷不醒。聽聞程家有位厲害的醫(yī)士跟著來了，不如請他過來看看，勝于我家一日日流水般的給那人灌湯藥。”

    程少宮一呆：“過獎過獎，不過那位醫(yī)士擅治的是內(nèi)病，這個跌傷是外傷……”

    樓縭不耐煩道：“他連女人生產(chǎn)都能醫(yī)治，看看跌傷怎么了！”

    程少宮深覺自己今日出門前沒卜上一卦實(shí)是大大錯處，正思索是說服這位樓娘子別無理取鬧，還是認(rèn)命的找那醫(yī)士來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

    正在這時，一名奴仆端著托盤從對面屋舍中出來，門扉大開之際，他恰好瞥見躺在榻上那人露出的側(cè)臉，雖是青紅腫脹，航痕累累，但他還是認(rèn)了出來——

    咦，這不是他胞妹的前任未婚夫的父親的義兄么？

    蕭夫人還打過讓他做兩個幼弟拳腳師傅的主意呢！

    他怎么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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