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完結(上)-《從滿眼紅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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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來了。
分割天下的沆河與漭江,開始進入狂暴期。
特別是漭江,宛如一條狂化的巨龍。
在這樣的天威面前,再堅固的船只,都如幼童的玩具,輕易就能被拍散沖碎,化作隨浪沉浮的碎片殘渣。
劍拔弩張的人間秩序,像是被強行按了暫停鍵。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待雨季結束,天下九州,就將迎來如火山噴發一般的肆意宣泄。
唯有耿煊除外。
……
六月上旬,雨季即將開始。
玄幽二州,則在宋明燭、鐵狼、羽侯、圣山大祭司等人的“齊心協力”之下,徹底完成了對內部的整合。
就像是一柄鍛造成型,鋒芒畢露,躍躍欲試的神兵。
一手鍛造了這柄神兵的耿煊,現在反而成為了反過來約束其鋒芒的外鞘。
可以說,若沒有他的約束,這柄利刃早就已經按捺不住,向著玄幽二州之外肆意的揮斬而去。
洙水河道疏浚工程的主體部分已基本完工,河道復通。
大量工人從該工程撤出,轉而在洙水河道兩岸荒原大興土木。
筑房,修路,修渠,開荒……
秉著盡可能不浪費任何一點人力的想法,逃荒來的饑民,乃至已實質上被巨熊幫統治的月露原周邊丁口,都在方錦堂、羅青等人的安排下,竭力釋放著各自的“能量”。
與此同時,巨熊幫上下,有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身周那層層纏繞,且在變得越來越緊的“荊棘”的存在。
他們也都逐漸清楚了自己的命運,要么隨在幫主身后,掙脫這束縛,從此海闊天空,天地廣闊;要么被越勒越緊,直至被“荊棘”刺穿軀殼,窒息身亡。
耿煊一邊將絕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都沉浸在自我的修煉中,一邊思考著下一步的行止。
六月上旬的這天,大師境的“天地樁”又向前進了一步,晉入宗師境。
隨著這一步的邁出,耿煊發現,自己境界忽地闖入一方玄妙天地。
原本,“天地樁”處于大師境之時,他的修為就已經達到五境圓滿。
彼時,他對功法晉入宗師后的變化就已經有過許多猜想,可當這一步真的邁出,真實發生的一切,依然令他嘖嘖稱奇。
一方面,耿煊真切的感受到,修為更進一步的他,已經超出了五境圓滿的范疇,可另一方面,與各種傳聞筆記中的“無雙先天之境”又有許多不同之處。
周身血肉,皮、肉、筋、血、骨、髓,在這一刻,渾然天成,宛若一體。
身處“天”與“地”之間的“自己”,就像是一顆晶瑩剔透,再無瑕疵的珠玉。
凝實,內斂。
這與描述中的“無雙先天之境”有著顯著的區別。
因為缺乏直觀的對比,無法做出確鑿的判斷,但耿煊根據自己的經驗,心中也有了一些判斷。
“按照各種筆記、傳聞中的描述,先天境最大的弊端,就是能放不能收。”
“但現在的我明顯沒有這種困擾,對力量的使用,完全收放自如?!?
“若是豁出命去,抱著玉石俱焚之念與我戰斗,先天境或許還能對我有些威脅。
可若只是常規出手,那情況就完全反過來了,我能輕易就攆得他們抱頭鼠竄。”
心中做著這些分析的耿煊,莫名生出這樣一個念頭:
“……我這一步邁出,完全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
現在的先天境存在如此巨大的缺陷,莫非就因少了我現在這一步做中轉?
步子邁得太大,扯著蛋了?”
此前,對于先天境的缺陷,耿煊找到的答案是,肉身過于孱弱,先天境的力量過于磅礴,就像是用紙包火,稍不注意就能將“紙”燒成灰燼。
據此給出的解法,就是在肉身之外,另找一些更加堅固長久之物作為“寄托”,充作“劍鞘”。
——既然“紙殼”包不住火,那就再加一層“石殼”“鐵殼”好了。
現在看來,這只能算是“外因”,因此找到的解法也是“外解”。
既然存在“外因”,自然也有“內因”。
而自己此刻自然邁出的一步,不僅找準了“內因”,也自然找到了“內解”。
有外無內,終究缺了內涵根本。
有內無外,則缺了海納百川、包容萬物的廣博。
內外相合,才算完美。
想到這里,一個疑問自然浮上心頭——
一代代人杰,持續數百年的摸索,為何都沒能找到這“失落的一階”?
想來想去,答案最后還是落在了簡簡單單的“樁功”二字之上。
這是此界修煉,從“娘胎”里便落下的病根。
從修煉第一步起,便將之分拆成皮、肉、血、骨、髓,步步登階,這固然降低了門檻,卻也將人身這一渾然整體,分拆得涇渭分明。
直到一境圓滿,乃至五境圓滿,都沒能解決這個問題。
而自己現在這一步,就像是在五境圓滿之上,打了一個渾然一體的“結”,讓人體由“分”而“合”。
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重回修煉前的狀態。
人身再次渾然一體。
晉入這一境界之后,耿煊還發現,自己所掌握的種種功法、秘術,也都與身體“渾然一體”,就如手腳,鳥有雙翅,內化為先天稟賦,使用隨心,如臂使指。
耿煊沉浸在這奇妙的體驗之中,感受著自身能力全方位的提升。
就在這時,通過“地聽蛛網”,他捕捉到了連續多道大地震動。
很快,耿煊便憑借再度升華強化之后的地聽能力做出了判斷,這震動來自西南,其源頭距離自己更是在萬里之外!
第一次,耿煊捕捉到距離如此遙遠的大地信息。
一方面,這得益于修為提升之后能力的再度提升。
另一方面,這也意味著,這來自萬里之外的大地震動,強度遠超以往。
耿煊立刻就做出了判斷。
“地震!”
“一場超級大地震!”
這個判斷,讓耿煊心中,震動不已。
他現在所在區域,就在元州西南。
這個方向再往西南萬里之外,那是——朱州以南。
邊鄙之地的邊鄙之地!
相較于元州,玄幽二州已經是出了名的地廣人稀。
可與這北境二州相比,位于西南邊角的朱州,猶有過之。
玄幽二州的現狀,是因為土地的貧瘠與缺水。
除此之外,這二州所具備的種種稟賦,對人類來說,算得上是“親和友善”,便是“寒冷”,都稱得上是“善意的小玩笑”。
與之相比,既不缺水,土地也不貧瘠的朱州,其所種種,對人類來說,卻稱得上“惡毒”了。
充沛的水源,充足的陽光,肥沃的土地……造就了勃勃的生機,可這生機覆蓋所有的生命體。
植物,動物,微生物……
無處不在,動輒致死的瘴氣。
無處不在的蛇蟲鼠蟻,蒼蠅蚊子……全都是加強版特大號的那種!
死掉的動物,若不處理,不需半天,就能原地“蒸法”。
開墾的耕地,稍不注意,就能再次被森林“吞噬”。
在這生機過分盎然的大環境中,“萬物之靈”的人類,各方面的優勢都被大幅度的削弱了。
當耿煊越過漭江,進入朱州,循著震源方向持續深入,便直觀的發現,人類的生存狀態,和與漭江的相對距離,有著強烈的正相關。
幾乎所有大型勢力,都在漭江沿岸。
然后便是一些深入朱州的漭江支流。
距離這些區域越近,人口越密集,整體開發度,以及文明開化度也就越高。
反之,便越低。
當耿煊進入朱州,繼續深入五六千里之后,人類幾乎已經徹底的蠻荒化、原始化。
零星的原始部落,如星點般分散在一處處貧瘠之地。
這也是極有趣的一點。
別處如元州,玄州,幽州,人類便如飛蛾逐火一般,不要命的往土地肥沃處聚集。圍繞這些土地,從古到今,不知道流了多少鮮血。在可預知的未來,這鮮血還得繼續流下去。
可在這里,情況卻恰好相反。
最吸引人類,人口最扎堆的地方,往往都是土地貧瘠、植被稀疏的區域。
那些土地肥沃、生機盎然之地,對人類的“狙擊”,比之玄幽二州的荒漠猶有過之。
對人類文明而言,堪稱“綠色荒漠”。
此外,耿煊還注意到一點。
在主流敘事中,早在五六百年前的元帝時期,就已落寞失勢的“巫覡”群體,在這廣袤的“綠色荒漠”中,還頑強的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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