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共同警備區(三)-《文豪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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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士們用防潮布臨時綁成拖把,蘸著雨水擦拭貓耳洞壁的每一寸空間;偵察排將繳獲的越軍鋼盔巧妙改造成花盆,栽上了野山茶作為鮮花……在一處雙方曾激烈爭奪過的陣地上,余切受邀題字,他推脫道:“我的毛筆字不好,恐怕寫出來貽笑大方。”
原先采訪過的秦團長道:“你不寫,誰來寫?”
他的身后,是全團數千將士們希冀的眼神。
《軍畫報》的閑云強也道:“余老師,來前線慰問過的作家很多,要說我們最親的人,還得是你。”
“為什么?”
“因為你在我們最危難的時候來了,那時還不像今天有那么多慰問活動;現在我們感到十分光榮,將要離開老山這個地方,回歸到社會生產中!我們無比慶幸的是,你依然在這里。”
余切豈是婆婆媽媽的人?
于是,余切在一塊簡易木板上寫道:“我為中華。”
寫的還算不錯,倒也沒有七倒八歪,閑云強看到后笑道:“我就說一個大作家,怎么會不能寫毛筆字?”
“你看,這不是寫的很好嘛!你們說呢?”
閑云強舉起余切寫過的木板,向身后所有戰士們展覽。
接著,他大聲道:“余老師寫的好不好?”
熱鬧的陣地上,頓時傳來遠遠壓過一切的聲音,他們道:“好!”
“好!”
“好!!!”
三聲一聲高過一聲,真是響徹云霄,就連亙古不變,連炸藥也沒能搞定的大片鐵一樣的竹林,似乎也受到驚動,隨風嘩嘩的搖曳起來。
在三百米外的越南陣地,則透露出悲傷的氛圍。
越南曾是大米出口國,但多年的戰亂和生產用的男丁缺乏,使得越南陷入極度的貧困和饑荒。他們也搞起了聯歡會,但他們只能得到一些來自蘇聯的青豆罐頭和發霉的木薯。相比之下,我軍炊事班蒸臘肉時飄散出的香氣,令人垂涎三尺……
一些越南兵忍不住舉起“中越友好”的罐頭盒,用竹竿撐起來拼命搖晃——只見那上面空無一物。
忽然,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聲音,“北方的同志哥,給口吃的吧!”
這聲音沙啞且刺耳,像是砂紙磨過了石頭。聽到聲音后,戰士們毫不猶豫用竹籃吊送壓縮餅干和午餐肉,越軍那邊的指戰員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竟然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鼓動所在部隊越過防線,干脆來到中國這邊來!
深夜,戰士們唱起歌來。在南疆的山谷間,聲音本就容易傳播,更何況他們所處的老山到處是巨大的天然溶洞,思念家鄉的歌聲傳的很遠。
“年輕的水兵,
頭枕著波濤睡,
夢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海風你輕輕地吹,
海浪你輕輕地搖
……”
他們竟然在唱《軍港之夜》!
“為什么老山前線的戰士,竟然會唱這首歌?”余切驚訝道。
“因為這首歌進過春晚,多少人聽過啊!”宮雪在旁道。
“也可以有另一個解釋。”古玥說。
“什么解釋?”
“以我來看,這個貓耳洞人啊,和南海的水兵很像哩!都是遠離家鄉,都是精神上極度的緊繃!”
余切不禁想起之前給他寫信的島礁水兵陸應墨。據他所知,那個人后來成了個小有名氣的作家。
而老山作戰過的戰士們,則走出了更多的人才,光是將軍就有數十位!作家也并不少,周大新、徐貴祥……誕生了諸多在軍旅文學中頗有造詣的文壇新銳!
至于那些轉業到地方去的,下海去做生意的則更多了。
十年的兩山輪戰和與之相關的各類軍事文學,是八十年代的一種特殊文化現象。在這些年,軍事文學達到了頂峰,它有龐大的讀者群體,受到官方長期在宣傳上的倡導。
在軍旅文學上有成就的作家,自然也乘上了東風。現在,余切已摘得這項桂冠中最大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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