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嘉靖帝雖數(shù)十年不上朝,不上朝卻不等于不理政。像這樣的御前議政,每隔七日便有一次。 這位愛在臣子面前裝神秘的皇帝,依舊盤腿兒坐在青紗帷帳之中。 他拿起銅錘,敲了一下銅磬。“當!”清脆的銅磬聲回蕩在大殿內(nèi)。 呂芳扯著嗓子唱道:“議!” 司禮監(jiān)首席秉筆黃錦拿出了林十三的奏疏:“南京振武營兵變之事,經(jīng)皇爺派員徹查已有一個半月有余。” “如今終于查清了前因后果。” 黃錦將林十三的奏疏通篇誦讀給了眾人聽。 嚴嵩聽后眉頭一皺。 嚴世蕃則是怒而面赤:好啊,林十三這小子終究把我們給涮了! 嚴世蕃連忙給自家舅舅,新任吏部尚書歐陽必進使了個眼色。 朝堂上有大佬,也有打手。 大佬總是正襟危坐,不發(fā)一言,輕易不表明態(tài)度。 只有打手才會蹦出來吐沫星子橫飛。 歐陽必進已經(jīng)給嚴黨做了多年打手。可如今他貴為吏部尚書,自認為已是大佬。才不會看到嚴世蕃一個眼神就蹦出來噴吐沫。 歐陽必進轉(zhuǎn)頭望向武選郎方祥,給他使了個眼色。 今日議政,核心議題是軍事。方祥雖不是部院大臣,卻是有司郎官。 有司者,有關(guān)部門是也。故他也在議政之列。 方祥立馬蹦了出來:“林十三是奸臣!” “當”,一聲銅磬響。呂芳道:“皇爺問方郎中,為何說林十三是奸臣?” 方祥替嚴黨發(fā)聲:“誰人不知,黃懋官是清廉自守,勤勉做事的好官?劉世延是平定振武營兵變的功臣。” “林十三卻將兵變的黑鍋扣在了他們身上?這是顛倒黑白!奸臣所為!” 兵部尚書楊博站了出來:“不對吧。一個半月前,朝廷一百二十九位清流言官上奏疏,參劾劉世延。” “他們參劉世延在兵變當夜,因年少輕佻不顧大局,擅調(diào)五營兵平叛,導致事態(tài)惡化,逼反了振武營。” “后劉世延被亂軍所圍,不得脫身。為活命不顧廉恥,取悅叛兵,向叛兵許諾白銀十萬兩。” “難道一百二十九位清流言官都是錯的。唯有你方郎中是對的?” 楊博這是在借力打力。那一百二十九位清流言官皆是徐階的人。 在振武營這件事上,楊博的態(tài)度是力挺林十三。 這并不是因為林十三救過他的命。 試想一下,如果嚴黨今日能夠通過陰謀詭計,裁撤東南備倭營兵。那么明日嚴黨就能在九邊照葫蘆畫瓢,裁撤邊軍。 這個頭不能開!會嚴重傷及疆臣黨的利益。故楊博今日得想方設法扼殺嚴黨的陰謀。 楊博轉(zhuǎn)頭看向次輔徐階:“徐次輔,是不是這樣啊?” 徐階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之前草率了。當時應該集中力量隨聲附和嚴黨,想法子裁戚部、俞部。為什么要節(jié)外生枝,參劉世延? 這真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徐階不能自己打自己黨羽的臉,只能含糊其辭:“啊,兵變當夜劉世延可能、或許,的確有做的不太妥當?shù)牡胤健!? “不過把兵變原因全歸結(jié)到他身上,有失公允。” 楊博乘勝追擊:“林十三的奏疏不是說了嘛,兵變不光是劉世延造成的,黃懋官也難辭其咎。” 方祥道:“兵變明明是因備倭營兵來自民間招募,軍紀渙散,桀驁難馴。” 楊博道:“怪哉。想當初胡宗憲上奏疏,在義烏招募備倭營兵。你方郎中也好,嚴閣老、小閣老也罷,都是贊成的。” “當時的確有清流言官反對在義烏招兵,理由也是‘桀驁難馴’。但我記得當時方郎中還專門寫了一道疏,駁斥他們來著。” “怎么到了如今卻出爾反爾,說備倭營兵桀驁難馴?” 今天的方祥被昨天的方祥打臉了。方祥無奈,只得小聲道:“此一時彼一時.” 嚴黨官員們想給方祥幫腔,卻不知如何開口。 “當!”銅磬聲再次響起。 呂芳湊到了青紗帷帳邊,嘉靖帝對他耳語一番。 呂芳道:“皇上口諭。林十三一向精明強干。他已調(diào)查明白,振武營兵變之因乃黃懋官壓榨營兵,劉世延處置不當。” “如今黃懋官已死,不做追究。” “劉世延年少輕挑,導致事態(tài)失控。著即開革南京右軍都督之職。另罰伯爵俸三年,以儆效尤。” “振武營武官,上至坐營游擊將軍、下至百戶,一律處死。”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