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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階冷笑一聲：“一個(gè)小小的北鎮(zhèn)撫使，憑著栽贓的腌臜手段，想逼迫當(dāng)朝首輔辭官歸隱？”

    林十三冷笑一聲：“其一，您公子的確是謀反重犯，我并未栽贓。人證物證俱在。滿京城的勛貴也都是旁證。”

    “其二，我從未逼迫您辭官，只是給您一個(gè)建議。”

    “其三，我的確只是一個(gè)‘小小的’北鎮(zhèn)撫使。但北鎮(zhèn)撫使、錦衣衛(wèi)代表著誰，我不說您也清楚。”

    徐階一愣：“難不成栽贓璠兒是皇上的意思？”

    林十三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從袖中拿出一把折扇。

    這把折扇上畫著一幅《歸去來兮圖》，扇面雖小，卻有山川、河流。此扇乃是徐階當(dāng)年贈(zèng)予龍潛前邸的裕王的。

    林十三走到徐階面前，雙膝跪地，雙手將折扇奉上。

    徐階看到折扇愣在了原地。

    皇帝將臣子當(dāng)年所贈(zèng)折扇奉還，扇畫中還有“歸去”二字，意思再明白不過。

    徐階一陣頭暈：難道真是皇上指使林十三誣陷璠兒？皇上性格燦若敦厚，怎么可能

    林十三似乎看穿了徐階的想法。他小聲提醒道：“徐閣老莫要忘了，皇爺是世宗血脈！”

    言外之意是：徐老頭，別以為皇上是軟弱可欺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世宗嘉靖帝殺伐果斷，權(quán)謀蓋天。他的兒子難道下不了決心剪除一個(gè)尾大不掉的首輔？

    徐階一屁股坐到大堂的一張椅子上，沒有接過折扇。

    林十三將折扇放在了徐階旁邊的木桌上。隨后站起身，大步向大堂外走去。

    徐階喊住了林十三：“你做什么去？”

    林十三冷冷的回答：“去詔獄，殺叛逆。”

    徐階站起身：“我不信你敢殺璠兒。你林十三想要跟普天下的文官為敵嘛？不怕粉身碎骨嘛？”

    林十三答：“敢！”

    情急之下，徐階竟在北鎮(zhèn)撫司大堂上說了一句悖逆之言：“你別忘了，皇帝換了一個(gè)又一個(gè)，文官還是那批江南世家出身！”

    林十三轉(zhuǎn)過頭，冷笑道：“首輔錯(cuò)矣。明明是文官換了一茬兒又一茬兒，皇帝卻依舊姓朱！”

    “我死又如何？有江南第一世家的長子黃泉路上作伴，我足矣。”

    說完林十三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向外走去。

    徐階卻喊住了他：“站下，回來！”

    林十三轉(zhuǎn)身，走到徐階面前：“首輔改主意了？”

    徐階一言不發(fā)，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自嘉靖二年高中探花，得授翰林院編修算起，他已經(jīng)為官整整四十五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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