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繼鎮(zhèn)北王府之后,姑藏王府也敲鑼打鼓,準備辦喜事了。 孟策真實身份透出來,自然引起外界軒然大波,可惜別人小心思還沒來得及轉開,他要成親的消息就透出來了。得,洗洗睡吧,這位就算不是姑藏王親生的種,也馬上要娶姑藏王親生的種,王府內一切照舊,連個下人都不會變,你王爺還是你王爺。 姑藏王府喜事辦的熱熱鬧鬧轟轟烈烈大張旗鼓,孟策本人更是大手一揮,對金錢什么的一點不看重,只要孟楨喜歡的,全部備上!什么金呀銀呀玉呀,稀罕的,珍貴的,還是一般的樸素的小東西,完全想不到自己,只看孟楨! 要是換了別的時候,孟策身份一暴出來,肯定會有點小麻煩,怎么都算折了皇家面子,要將罪的,現(xiàn)在嘛,誰敢說話?新帝宋時秋已經下了臺,‘兄弟倆’和鎮(zhèn)北王是好友,朝臣們全都翹首企盼,求著霍琰當皇上呢,誰敢挑眼?你敢說一句不是,別說孟策霍琰,滿朝大臣都能吃了你。 大家暗搓搓的看著看著,突然回過點味來。 這姑藏王府大喜,怎么瞧著和鎮(zhèn)北王府大喜時那么像?兩位王爺好像都不怎么關注自身,在王妃面前什么里子面子,那是根本沒有姿態(tài)好嗎! 嘶……這世間深情者少,卻不是沒有,求這樣的人辦事,本人要是不愿意,任你九九八十一種姿勢都沒有用,這事求什么王爺,活該一回回被扔出來,大家該求的是王妃啊! 朝臣們醍醐灌頂,連夜開各種小會,立刻準備起來。 就在他們?yōu)榉Q呼怎么得體,矜持一下喚王妃還是直接抬成皇后時,北狄的新消息過來了。說是細作兩面三刀,根本就是個幾面間諜,最后還死無對證,到底是誰的人都不知道,北狄皇室吵成一團,內訌嚴重,前些時日竟然表演了逼宮戲碼……別說今年戰(zhàn)亂,怕是來年都沒精力了! 而這所有一切,都是鎮(zhèn)北王手筆。 現(xiàn)如今,北狄國都流傳著一首童謠,專唱鎮(zhèn)北王霍琰如何殘忍,他的名號不僅能止小兒夜啼,基本是一座豐碑了,只要他活著,狄人就會害怕,他康健一日,狄人一日就不敢放心犯邊! 若他不僅僅是鎮(zhèn)北王…… 大家反應過來,眼睛噌噌發(fā)亮,事情都這樣了,還干站著干什么,兄弟們,上啊!拿下鎮(zhèn)北王,讓他來當皇帝!開創(chuàng)盛世不好嗎,青史留名不香嗎,國力強盛,還怕沒錢享受嗎!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除夕之前,百官書再一次送到了九原。 但這一次重點不是霍琰,大臣們意思意思隨便改了改,求他登基的折子也就那樣,跟上一次沒什么區(qū)別,重點是他們送來了皇后服,直接給了顧停! 顧停都驚呆了,真是怎么都沒想到,朝臣竟然會玩這一手! 他起初還擔心自己的性別給霍琰帶來黑點,會有不利輿論,結果什么輿論不輿論的,根本不用自己造勢,別人就直接搞定了!皇后服一出,就是所有人的認可態(tài)度,膽敢有別的人不同意,就是犯了眾怒,朝臣們可都是正經科考出身的,完全能引經據(jù)典,罵到你懷疑人生! 終于走到了這一步,王府短暫安靜過后,熱鬧的跟過年似的,別說小的們,太王妃都連吃了兩碗飯,就是高興! 霍琰當然也沒再把人扔出去,矜持的答應了朝臣所請,讓禮部草擬流程,所有一切按規(guī)矩來。 他心中早有計劃,在打算走這一步起,所有一切就在按部就班安排。京城離九原并不算太遠,可九原偏遠,做政治中心太過兒戲,很多事不方便,還是得去京城。針對北狄的計劃已經成功,對方大傷,短時間內沒有余力再戰(zhàn),而他存在的本身就是威懾,坐到那個位置威懾更甚,在不在九原并不重要。 麾下四將日漸成熟,拉誰出來都能撐場子,應對一般危機也已足夠,古往今來,能守住邊境國土的,其實并不是某個特指的人,而是一種精神,一種執(zhí)念,是歷史長河沖刷,留在人們骨子里的東西,縱有一二昏君,世道大亂也改變不了。 而他霍琰,愿意為了這歷史長河再添一滴水,將自己信仰著與堅持融進去,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能開出漂亮的花來。 乘著天子輅車去往京城,沿途百姓一路歡暢相送,京城里更是翹首以待,每一張臉都帶著笑,每一雙眼睛都充滿著希冀與渴望,每一個跪拜都裝著滿滿的虔誠。 百姓所求,不過是世道安泰,平安喜樂。 霍琰握著顧停的手,提醒自己記得這一幕,永遠都不要辜負。 顧停看出他有點緊張,反手握回去,笑容明朗燦爛:“別怕,我陪著你。” 霍琰看著他的眼睛,久久久久:“說好了,便不許反悔。” 接下來是各種大典,規(guī)矩流程瑣碎,所有人都很忙,登基大典更是重中之重,雖有禮部各大臣及后宮宮人幫忙,鎮(zhèn)北王府一家因不熟悉,難免會有錯漏,顧停做皇后,統(tǒng)管全部,力不從心……是沒有的,小細節(jié)顧不過來卻是有的,不知道為什么,越接近這個最大的日子,心里越緊張。 還是太王妃心理素質出眾,盛裝打扮,雍容華貴,面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從容又優(yōu)雅:“今日起,本宮是太皇太后,你是皇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不必過分緊張,如往日一樣便是,就算哪里沒想到,誰還敢指摘你不成?自有人會想方設法幫你圓過去!” 顧停豁然開朗,對啊,人無完人,以前干皇帝的就沒犯過錯?當然有的,只是為了面子好看,為了官位保住,為了有功,底下多的是人冒出頭效忠,各種頂鍋為你找理由,這個位置,本就是如何辨人用人的位置。 他這雙眼睛,還是要擦亮些才好。 霍玥盛裝加身,有些不適應,服了服發(fā)鬢:“祖母你看我這樣行嗎?”話說出來才感覺不對,紅著臉改了口,“皇祖母。” 太王妃,也就是太皇太后知道大家都要有個適應的過程,并未挑理,和以前一樣拉著孫女的手:“行啊,當然行,我們玥姐兒是公主,怎么都好看!” 霍玠往上蹦著,搶著說話:“我呢我呢?” 太皇太后摸著他的圓腦瓜:“玠哥兒也很好,你是皇太弟,不是小孩子了,稍后不準調皮,知道么?” “知道!”霍玠繃著小臉,嚴肅點頭,“ 玠哥兒不給大哥丟臉!” 幾個人正說話的時候,霍琰來了。 穿著帝王朝服,明黃加身,肩腰繡的盤龍栩栩如生,幾乎要飛起來,十二旒冠冕微遮帝王面,每一停每一走都是帝王威嚴,差點讓人認不出來。 霍琰看著顧停:“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他和顧停說話語氣一向輕松,唇角還掛著笑,每一片肌膚紋理都是顧停熟悉的模樣。 顧停搖搖頭,也笑了:“沒什么,看你好像什么都沒有變。” 霍琰挑眉:“停停希望我變?” 顧停也學他的樣子挑眉:“你會么?” “那自然是不敢的……”霍琰湊近,“我怕你把我關在外面不讓進門,一朝天子呢,多丟人。” 顧停噗的笑了。 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身份,陌生的一切,總給他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有時候也會想,帝王之位,至高至尊,誰不想要極致的享受,別人有的,霍琰會不會……也想要? 結果并不是,霍琰和那些人不一樣,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幫霍琰理了理衣角:“皇上剛才說錯了,該要自稱朕才是。” 霍琰握住他的手,輕吻:“多謝皇后提醒,以后人生漫長,皇后可要不吝賜教啊。” 殿外鞭響,吉時已到,新帝要出行祭廟,完成登基大典最后,也最重要的流程。 大街上人山人海,距離稍遠,看不清帝后一家五官,大概模樣還是看得出來的,所有人都在夸這一家相貌出眾,每個人都長得很好看! 也有別的人蠢蠢欲動。 天子車輅過處,顧厚通瘋了,直接撲向街邊禁衛(wèi)軍:“那是我家孩子,皇后是我兒子,我是國舅爺,我得過去!憑什么六部小官姓庭的都跟在近邊,那是我的位置!” 今日大典何等重要,禁衛(wèi)軍個個繃緊了心,好多是從鎮(zhèn)北軍抽調過來的好手,對自家事再明白不過:“速速退下,膽敢搗亂者,殺無赦!” 一點面子都不給,還抽出了挎刀。 顧厚通氣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跟你說話你聽不懂嗎?我是皇后的爹,我該坐到那個位置,什么庭曄什么葉芃貞,不過是硬蹭上去趁機占便宜的低賤商人,皇上被騙了!” 他摔在人群里,這下不用禁衛(wèi)軍,街坊鄰居都能噴他一臉:“自己吃香喝辣時不想著娘娘,恨不得娘娘死在外頭,管都不管,現(xiàn)在娘娘出息了,就死皮賴臉想貼上去,我呸!下九流都不會干這種混賬事!” “你不想要命,我們還想活著呢!” “老子勸你一句,安靜,閉嘴,別鬧,否則用不著皇上娘娘出手,老子都能滅了你!” 顧厚通不甘心,可也沒辦法,事情到了這份上,前面已經沒有路走,為什么!為什么事情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還得記顧停接回來時,乖乖的,安安靜靜的,笑起來窩心又可愛,他也曾在死了的外室墳前發(fā)過誓,要好好養(yǎng)大這個兒子的,什么時候起,一切就變了呢? 都是身邊人的錯……這個賤人! 顧厚通一巴掌扇在馮氏臉上,又一腳踹開了顧慶昌。 馮氏捂著自己的臉,都沒時間扶兒子起來,滿眼震驚,氣的發(fā)抖:“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顧厚通眼珠子通紅:“要不是你和你兒子,我現(xiàn)在早是國舅了,要什么沒有,用得著聽你個賤婦擺布!”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無能,也知道過往這么多年,自己就是馮氏手里的木偶。眼看著到嘴邊的肥肉飛走了,世間所有怨恨的源頭就是‘我本可以’,顧厚通已經沒了理智,徹底放飛,接下來顧家水深火熱,很快敗落,幾乎是可以看的到的。 這邊有罵罵咧咧的,那邊也有眼神平靜的,比如曾經的姚美人,懷里抱著剛剛會走路的小侄子,指著天子輅車讓他看:“看到沒有?那是天子,江山之主,你以后要好好讀書,為國效力知道么?沒有他們,姑姑根本活不了,你這個小人兒當然也不會有命在……要感恩,懂么?” 過去的一些事,她和這兩位有合作,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因未礙大局,霍琰和顧停并沒有為難她,放她出了宮,給了銀子,還讓人幫她撐起盤子,拉開生計鋪子……千帆歷盡,方知人心鬼蜮,善良并不容易,她感恩生命里出現(xiàn)這樣的人,讓她也變得心胸開闊,想要做一點事。 宋時秋也沒死,作為偽帝,他還有最后一項偉大任務,太廟面前,還有一出認錯戲要演,為新帝妝點腳下的路,更平更直更威嚴。別人過來問意見時,他一口就答應了 ,示弱能活,為什么不去做? 可他心里并不服氣,憑什么,憑什么我不可以,你卻可以!你甚至不是宋家的人! 不用別人,孫洪哲和包經義兩個就對付的了他。 這段時間過去,孫洪哲和包經義早已不是小小的知事和文吏,升官了,領了更大的差事,也完完全全成了霍琰和顧停的死忠,皇上皇后一文一武配合默契,還都那么聰明,看得起他們這些小人物,他們當然以命報之! 孫洪哲直接把宋時秋摁住了:“北狄那邊送了國書過來,就差俯首稱臣了,你知道么?” 宋時秋眼瞳顫動:“不可能!” 孫洪哲嘖了一聲:“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宋時秋臉色發(fā)白:“那,那又怎么樣!他沒錢,這破爛江山,誰都沒有辦法治理!” 包經義算盤打的啪啪響:“別吵!老子賬都算不過來了!”他涼涼斜了宋時秋一眼,“真龍臨世,皇上還未登基就找到了寶藏,金子多的能把幾個國家買下,你不知道嗎?” 宋時秋直接吐了血:“不……不可能……” 包經義嗤笑:“池塘里的癩蛤蟆竟敢嫌棄海龍沒見識,我也是見識了。” 沒人再理宋時秋,宋時秋眼瞳微散,知道自己就算活著,也活不了多久了,竟是這樣……輸了么? 一陣風過,車簾掀起一角,他看到了外邊的文士隊伍,年紀不一而足,有老也有少,全部穿著儒士長袍,一路走,一路在唱頌詩歌,古調悠長蒼遠,腳步不停,對帝王的贊頌就不停,而赫然走在最前方的,就是讓重老爺子,帶著兒孫,步履堅定,一往無前,那么大年紀了,竟然中氣十足,唱頌多少詩歌都不累! 那可是讓重,天下學子之師!有他帶領,一朝文氣如何不豐! 霍琰何德何能,竟然能收了這位老爺子,這可是先帝都不曾做到的! 宋時秋視線有些模糊,這一幕……不知道江暮云知不知道,有何感想。 江暮云知道。 所有外面發(fā)生的一切,都有人隨時講給他聽,他越來越明白,到現(xiàn)在霍琰還沒殺了他,應該是故意的,就是要讓他看見,讓他明白。 晨鐘暮鼓,幽林鳥鳴,聽過太多太多,久了,也不再覺得美好,皇宮巍峨,琉璃瓦閃閃發(fā)光,見多了,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同,天子出行,鞭聲開道,聽的久了,覺得也就那么回事。 人生在世,誰沒有算計,大家都在算計,說到底并沒什么不同,都是丑惡的人,天天都是這樣的臉,天天都是這些惡心的事,活著,便也沒什么趣味,不如游戲人間,玩玩就好。 他一直覺得自己足夠通透,到如今,方才懂得堅持的意義。 人生里,總要有些執(zhí)念,有些底線,成就了才更痛快,丑惡的人不有趣,有趣的,永遠都是特殊的靈魂。 他明白的太晚,也來不及,就這樣看著那個人開心也好。 高高的小窗外有飛鳥掠過,真好,那是自由和歡暢,是他……再也也得不到的東西。 鮮血從他腕間,一點點滴落,很快洇濕了地面。 …… 祭了廟,上了香,最后拾階而上時,霍琰朝顧停伸出了手,眉眼深深:“朕的皇后,準備好了么?” 此次大典和以往不大一樣,他要拉著他的手一起,走上那至高之位。 那個位置,從來不是獨屬于某個人的,因為有身邊人的存在,才成就了他霍琰,成就了這一刻。他希望自己記住以往所有,以后變得更好,配得上身邊的人,配得上那個位置。 顧停落落大方,將手放上去,笑容里融著燦陽溫暖:“邀請了我,就要好好握住哦。 ” 霍琰牽著他的手往上走:“……永遠永遠,朕都不會放手。” 陽光燦金,將二人身影拉的長長,糾纏在一處,依偎在一處,他們是兩個人,也是不可分開的整體。 我走過漫漫浮生,見過朝陽暮景,歷過輪回寒暑,本以為人生就是如此,是你,帶我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抬首是高遠漫長臺階,低頭是牽在一起的手,此刻,余生有涯,清風正好。 余生有你,真好。 …… 繼鎮(zhèn)北王府之后,姑藏王府也敲鑼打鼓,準備辦喜事了。 孟策真實身份透出來,自然引起外界軒然大波,可惜別人小心思還沒來得及轉開,他要成親的消息就透出來了。得,洗洗睡吧,這位就算不是姑藏王親生的種,也馬上要娶姑藏王親生的種,王府內一切照舊,連個下人都不會變,你王爺還是你王爺。 姑藏王府喜事辦的熱熱鬧鬧轟轟烈烈大張旗鼓,孟策本人更是大手一揮,對金錢什么的一點不看重,只要孟楨喜歡的,全部備上!什么金呀銀呀玉呀,稀罕的,珍貴的,還是一般的樸素的小東西,完全想不到自己,只看孟楨! 要是換了別的時候,孟策身份一暴出來,肯定會有點小麻煩,怎么都算折了皇家面子,要將罪的,現(xiàn)在嘛,誰敢說話?新帝宋時秋已經下了臺,‘兄弟倆’和鎮(zhèn)北王是好友,朝臣們全都翹首企盼,求著霍琰當皇上呢,誰敢挑眼?你敢說一句不是,別說孟策霍琰,滿朝大臣都能吃了你。 大家暗搓搓的看著看著,突然回過點味來。 這姑藏王府大喜,怎么瞧著和鎮(zhèn)北王府大喜時那么像?兩位王爺好像都不怎么關注自身,在王妃面前什么里子面子,那是根本沒有姿態(tài)好嗎! 嘶……這世間深情者少,卻不是沒有,求這樣的人辦事,本人要是不愿意,任你九九八十一種姿勢都沒有用,這事求什么王爺,活該一回回被扔出來,大家該求的是王妃啊! 朝臣們醍醐灌頂,連夜開各種小會,立刻準備起來。 就在他們?yōu)榉Q呼怎么得體,矜持一下喚王妃還是直接抬成皇后時,北狄的新消息過來了。說是細作兩面三刀,根本就是個幾面間諜,最后還死無對證,到底是誰的人都不知道,北狄皇室吵成一團,內訌嚴重,前些時日竟然表演了逼宮戲碼……別說今年戰(zhàn)亂,怕是來年都沒精力了! 而這所有一切,都是鎮(zhèn)北王手筆。 現(xiàn)如今,北狄國都流傳著一首童謠,專唱鎮(zhèn)北王霍琰如何殘忍,他的名號不僅能止小兒夜啼,基本是一座豐碑了,只要他活著,狄人就會害怕,他康健一日,狄人一日就不敢放心犯邊! 若他不僅僅是鎮(zhèn)北王…… 大家反應過來,眼睛噌噌發(fā)亮,事情都這樣了,還干站著干什么,兄弟們,上啊!拿下鎮(zhèn)北王,讓他來當皇帝!開創(chuàng)盛世不好嗎,青史留名不香嗎,國力強盛,還怕沒錢享受嗎!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除夕之前,百官書再一次送到了九原。 但這一次重點不是霍琰,大臣們意思意思隨便改了改,求他登基的折子也就那樣,跟上一次沒什么區(qū)別,重點是他們送來了皇后服,直接給了顧停! 顧停都驚呆了,真是怎么都沒想到,朝臣竟然會玩這一手! 他起初還擔心自己的性別給霍琰帶來黑點,會有不利輿論,結果什么輿論不輿論的,根本不用自己造勢,別人就直接搞定了!皇后服一出,就是所有人的認可態(tài)度,膽敢有別的人不同意,就是犯了眾怒,朝臣們可都是正經科考出身的,完全能引經據(jù)典,罵到你懷疑人生! 終于走到了這一步,王府短暫安靜過后,熱鬧的跟過年似的,別說小的們,太王妃都連吃了兩碗飯,就是高興! 霍琰當然也沒再把人扔出去,矜持的答應了朝臣所請,讓禮部草擬流程,所有一切按規(guī)矩來。 他心中早有計劃,在打算走這一步起,所有一切就在按部就班安排。京城離九原并不算太遠,可九原偏遠,做政治中心太過兒戲,很多事不方便,還是得去京城。針對北狄的計劃已經成功,對方大傷,短時間內沒有余力再戰(zhàn),而他存在的本身就是威懾,坐到那個位置威懾更甚,在不在九原并不重要。 麾下四將日漸成熟,拉誰出來都能撐場子,應對一般危機也已足夠,古往今來,能守住邊境國土的,其實并不是某個特指的人,而是一種精神,一種執(zhí)念,是歷史長河沖刷,留在人們骨子里的東西,縱有一二昏君,世道大亂也改變不了。 而他霍琰,愿意為了這歷史長河再添一滴水,將自己信仰著與堅持融進去,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能開出漂亮的花來。 乘著天子輅車去往京城,沿途百姓一路歡暢相送,京城里更是翹首以待,每一張臉都帶著笑,每一雙眼睛都充滿著希冀與渴望,每一個跪拜都裝著滿滿的虔誠。 百姓所求,不過是世道安泰,平安喜樂。 霍琰握著顧停的手,提醒自己記得這一幕,永遠都不要辜負。 顧停看出他有點緊張,反手握回去,笑容明朗燦爛:“別怕,我陪著你。” 霍琰看著他的眼睛,久久久久:“說好了,便不許反悔。” 接下來是各種大典,規(guī)矩流程瑣碎,所有人都很忙,登基大典更是重中之重,雖有禮部各大臣及后宮宮人幫忙,鎮(zhèn)北王府一家因不熟悉,難免會有錯漏,顧停做皇后,統(tǒng)管全部,力不從心……是沒有的,小細節(jié)顧不過來卻是有的,不知道為什么,越接近這個最大的日子,心里越緊張。 還是太王妃心理素質出眾,盛裝打扮,雍容華貴,面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從容又優(yōu)雅:“今日起,本宮是太皇太后,你是皇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不必過分緊張,如往日一樣便是,就算哪里沒想到,誰還敢指摘你不成?自有人會想方設法幫你圓過去!” 顧停豁然開朗,對啊,人無完人,以前干皇帝的就沒犯過錯?當然有的,只是為了面子好看,為了官位保住,為了有功,底下多的是人冒出頭效忠,各種頂鍋為你找理由,這個位置,本就是如何辨人用人的位置。 他這雙眼睛,還是要擦亮些才好。 霍玥盛裝加身,有些不適應,服了服發(fā)鬢:“祖母你看我這樣行嗎?”話說出來才感覺不對,紅著臉改了口,“皇祖母。” 太王妃,也就是太皇太后知道大家都要有個適應的過程,并未挑理,和以前一樣拉著孫女的手:“行啊,當然行,我們玥姐兒是公主,怎么都好看!” 霍玠往上蹦著,搶著說話:“我呢我呢?” 太皇太后摸著他的圓腦瓜:“玠哥兒也很好,你是皇太弟,不是小孩子了,稍后不準調皮,知道么?” “知道!”霍玠繃著小臉,嚴肅點頭,“ 玠哥兒不給大哥丟臉!” 幾個人正說話的時候,霍琰來了。 穿著帝王朝服,明黃加身,肩腰繡的盤龍栩栩如生,幾乎要飛起來,十二旒冠冕微遮帝王面,每一停每一走都是帝王威嚴,差點讓人認不出來。 霍琰看著顧停:“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他和顧停說話語氣一向輕松,唇角還掛著笑,每一片肌膚紋理都是顧停熟悉的模樣。 顧停搖搖頭,也笑了:“沒什么,看你好像什么都沒有變。” 霍琰挑眉:“停停希望我變?” 顧停也學他的樣子挑眉:“你會么?” “那自然是不敢的……”霍琰湊近,“我怕你把我關在外面不讓進門,一朝天子呢,多丟人。” 顧停噗的笑了。 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身份,陌生的一切,總給他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有時候也會想,帝王之位,至高至尊,誰不想要極致的享受,別人有的,霍琰會不會……也想要? 結果并不是,霍琰和那些人不一樣,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幫霍琰理了理衣角:“皇上剛才說錯了,該要自稱朕才是。” 霍琰握住他的手,輕吻:“多謝皇后提醒,以后人生漫長,皇后可要不吝賜教啊。” 殿外鞭響,吉時已到,新帝要出行祭廟,完成登基大典最后,也最重要的流程。 大街上人山人海,距離稍遠,看不清帝后一家五官,大概模樣還是看得出來的,所有人都在夸這一家相貌出眾,每個人都長得很好看! 也有別的人蠢蠢欲動。 天子車輅過處,顧厚通瘋了,直接撲向街邊禁衛(wèi)軍:“那是我家孩子,皇后是我兒子,我是國舅爺,我得過去!憑什么六部小官姓庭的都跟在近邊,那是我的位置!” 今日大典何等重要,禁衛(wèi)軍個個繃緊了心,好多是從鎮(zhèn)北軍抽調過來的好手,對自家事再明白不過:“速速退下,膽敢搗亂者,殺無赦!” 一點面子都不給,還抽出了挎刀。 顧厚通氣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跟你說話你聽不懂嗎?我是皇后的爹,我該坐到那個位置,什么庭曄什么葉芃貞,不過是硬蹭上去趁機占便宜的低賤商人,皇上被騙了!” 他摔在人群里,這下不用禁衛(wèi)軍,街坊鄰居都能噴他一臉:“自己吃香喝辣時不想著娘娘,恨不得娘娘死在外頭,管都不管,現(xiàn)在娘娘出息了,就死皮賴臉想貼上去,我呸!下九流都不會干這種混賬事!” “你不想要命,我們還想活著呢!” “老子勸你一句,安靜,閉嘴,別鬧,否則用不著皇上娘娘出手,老子都能滅了你!” 顧厚通不甘心,可也沒辦法,事情到了這份上,前面已經沒有路走,為什么!為什么事情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還得記顧停接回來時,乖乖的,安安靜靜的,笑起來窩心又可愛,他也曾在死了的外室墳前發(fā)過誓,要好好養(yǎng)大這個兒子的,什么時候起,一切就變了呢? 都是身邊人的錯……這個賤人! 顧厚通一巴掌扇在馮氏臉上,又一腳踹開了顧慶昌。 馮氏捂著自己的臉,都沒時間扶兒子起來,滿眼震驚,氣的發(fā)抖:“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顧厚通眼珠子通紅:“要不是你和你兒子,我現(xiàn)在早是國舅了,要什么沒有,用得著聽你個賤婦擺布!”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無能,也知道過往這么多年,自己就是馮氏手里的木偶。眼看著到嘴邊的肥肉飛走了,世間所有怨恨的源頭就是‘我本可以’,顧厚通已經沒了理智,徹底放飛,接下來顧家水深火熱,很快敗落,幾乎是可以看的到的。 這邊有罵罵咧咧的,那邊也有眼神平靜的,比如曾經的姚美人,懷里抱著剛剛會走路的小侄子,指著天子輅車讓他看:“看到沒有?那是天子,江山之主,你以后要好好讀書,為國效力知道么?沒有他們,姑姑根本活不了,你這個小人兒當然也不會有命在……要感恩,懂么?” 過去的一些事,她和這兩位有合作,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因未礙大局,霍琰和顧停并沒有為難她,放她出了宮,給了銀子,還讓人幫她撐起盤子,拉開生計鋪子……千帆歷盡,方知人心鬼蜮,善良并不容易,她感恩生命里出現(xiàn)這樣的人,讓她也變得心胸開闊,想要做一點事。 宋時秋也沒死,作為偽帝,他還有最后一項偉大任務,太廟面前,還有一出認錯戲要演,為新帝妝點腳下的路,更平更直更威嚴。別人過來問意見時,他一口就答應了 ,示弱能活,為什么不去做? 可他心里并不服氣,憑什么,憑什么我不可以,你卻可以!你甚至不是宋家的人! 不用別人,孫洪哲和包經義兩個就對付的了他。 這段時間過去,孫洪哲和包經義早已不是小小的知事和文吏,升官了,領了更大的差事,也完完全全成了霍琰和顧停的死忠,皇上皇后一文一武配合默契,還都那么聰明,看得起他們這些小人物,他們當然以命報之! 孫洪哲直接把宋時秋摁住了:“北狄那邊送了國書過來,就差俯首稱臣了,你知道么?” 宋時秋眼瞳顫動:“不可能!” 孫洪哲嘖了一聲:“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宋時秋臉色發(fā)白:“那,那又怎么樣!他沒錢,這破爛江山,誰都沒有辦法治理!” 包經義算盤打的啪啪響:“別吵!老子賬都算不過來了!”他涼涼斜了宋時秋一眼,“真龍臨世,皇上還未登基就找到了寶藏,金子多的能把幾個國家買下,你不知道嗎?” 宋時秋直接吐了血:“不……不可能……” 包經義嗤笑:“池塘里的癩蛤蟆竟敢嫌棄海龍沒見識,我也是見識了。” 沒人再理宋時秋,宋時秋眼瞳微散,知道自己就算活著,也活不了多久了,竟是這樣……輸了么? 一陣風過,車簾掀起一角,他看到了外邊的文士隊伍,年紀不一而足,有老也有少,全部穿著儒士長袍,一路走,一路在唱頌詩歌,古調悠長蒼遠,腳步不停,對帝王的贊頌就不停,而赫然走在最前方的,就是讓重老爺子,帶著兒孫,步履堅定,一往無前,那么大年紀了,竟然中氣十足,唱頌多少詩歌都不累! 那可是讓重,天下學子之師!有他帶領,一朝文氣如何不豐! 霍琰何德何能,竟然能收了這位老爺子,這可是先帝都不曾做到的! 宋時秋視線有些模糊,這一幕……不知道江暮云知不知道,有何感想。 江暮云知道。 所有外面發(fā)生的一切,都有人隨時講給他聽,他越來越明白,到現(xiàn)在霍琰還沒殺了他,應該是故意的,就是要讓他看見,讓他明白。 晨鐘暮鼓,幽林鳥鳴,聽過太多太多,久了,也不再覺得美好,皇宮巍峨,琉璃瓦閃閃發(fā)光,見多了,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同,天子出行,鞭聲開道,聽的久了,覺得也就那么回事。 人生在世,誰沒有算計,大家都在算計,說到底并沒什么不同,都是丑惡的人,天天都是這樣的臉,天天都是這些惡心的事,活著,便也沒什么趣味,不如游戲人間,玩玩就好。 他一直覺得自己足夠通透,到如今,方才懂得堅持的意義。 人生里,總要有些執(zhí)念,有些底線,成就了才更痛快,丑惡的人不有趣,有趣的,永遠都是特殊的靈魂。 他明白的太晚,也來不及,就這樣看著那個人開心也好。 高高的小窗外有飛鳥掠過,真好,那是自由和歡暢,是他……再也也得不到的東西。 鮮血從他腕間,一點點滴落,很快洇濕了地面。 …… 祭了廟,上了香,最后拾階而上時,霍琰朝顧停伸出了手,眉眼深深:“朕的皇后,準備好了么?” 此次大典和以往不大一樣,他要拉著他的手一起,走上那至高之位。 那個位置,從來不是獨屬于某個人的,因為有身邊人的存在,才成就了他霍琰,成就了這一刻。他希望自己記住以往所有,以后變得更好,配得上身邊的人,配得上那個位置。 顧停落落大方,將手放上去,笑容里融著燦陽溫暖:“邀請了我,就要好好握住哦。 ” 霍琰牽著他的手往上走:“……永遠永遠,朕都不會放手。” 陽光燦金,將二人身影拉的長長,糾纏在一處,依偎在一處,他們是兩個人,也是不可分開的整體。 我走過漫漫浮生,見過朝陽暮景,歷過輪回寒暑,本以為人生就是如此,是你,帶我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抬首是高遠漫長臺階,低頭是牽在一起的手,此刻,余生有涯,清風正好。 余生有你,真好。 …… 繼鎮(zhèn)北王府之后,姑藏王府也敲鑼打鼓,準備辦喜事了。 孟策真實身份透出來,自然引起外界軒然大波,可惜別人小心思還沒來得及轉開,他要成親的消息就透出來了。得,洗洗睡吧,這位就算不是姑藏王親生的種,也馬上要娶姑藏王親生的種,王府內一切照舊,連個下人都不會變,你王爺還是你王爺。 姑藏王府喜事辦的熱熱鬧鬧轟轟烈烈大張旗鼓,孟策本人更是大手一揮,對金錢什么的一點不看重,只要孟楨喜歡的,全部備上!什么金呀銀呀玉呀,稀罕的,珍貴的,還是一般的樸素的小東西,完全想不到自己,只看孟楨! 要是換了別的時候,孟策身份一暴出來,肯定會有點小麻煩,怎么都算折了皇家面子,要將罪的,現(xiàn)在嘛,誰敢說話?新帝宋時秋已經下了臺,‘兄弟倆’和鎮(zhèn)北王是好友,朝臣們全都翹首企盼,求著霍琰當皇上呢,誰敢挑眼?你敢說一句不是,別說孟策霍琰,滿朝大臣都能吃了你。 大家暗搓搓的看著看著,突然回過點味來。 這姑藏王府大喜,怎么瞧著和鎮(zhèn)北王府大喜時那么像?兩位王爺好像都不怎么關注自身,在王妃面前什么里子面子,那是根本沒有姿態(tài)好嗎! 嘶……這世間深情者少,卻不是沒有,求這樣的人辦事,本人要是不愿意,任你九九八十一種姿勢都沒有用,這事求什么王爺,活該一回回被扔出來,大家該求的是王妃啊! 朝臣們醍醐灌頂,連夜開各種小會,立刻準備起來。 就在他們?yōu)榉Q呼怎么得體,矜持一下喚王妃還是直接抬成皇后時,北狄的新消息過來了。說是細作兩面三刀,根本就是個幾面間諜,最后還死無對證,到底是誰的人都不知道,北狄皇室吵成一團,內訌嚴重,前些時日竟然表演了逼宮戲碼……別說今年戰(zhàn)亂,怕是來年都沒精力了! 而這所有一切,都是鎮(zhèn)北王手筆。 現(xiàn)如今,北狄國都流傳著一首童謠,專唱鎮(zhèn)北王霍琰如何殘忍,他的名號不僅能止小兒夜啼,基本是一座豐碑了,只要他活著,狄人就會害怕,他康健一日,狄人一日就不敢放心犯邊! 若他不僅僅是鎮(zhèn)北王…… 大家反應過來,眼睛噌噌發(fā)亮,事情都這樣了,還干站著干什么,兄弟們,上啊!拿下鎮(zhèn)北王,讓他來當皇帝!開創(chuàng)盛世不好嗎,青史留名不香嗎,國力強盛,還怕沒錢享受嗎!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除夕之前,百官書再一次送到了九原。 但這一次重點不是霍琰,大臣們意思意思隨便改了改,求他登基的折子也就那樣,跟上一次沒什么區(qū)別,重點是他們送來了皇后服,直接給了顧停! 顧停都驚呆了,真是怎么都沒想到,朝臣竟然會玩這一手! 他起初還擔心自己的性別給霍琰帶來黑點,會有不利輿論,結果什么輿論不輿論的,根本不用自己造勢,別人就直接搞定了!皇后服一出,就是所有人的認可態(tài)度,膽敢有別的人不同意,就是犯了眾怒,朝臣們可都是正經科考出身的,完全能引經據(jù)典,罵到你懷疑人生! 終于走到了這一步,王府短暫安靜過后,熱鬧的跟過年似的,別說小的們,太王妃都連吃了兩碗飯,就是高興! 霍琰當然也沒再把人扔出去,矜持的答應了朝臣所請,讓禮部草擬流程,所有一切按規(guī)矩來。 他心中早有計劃,在打算走這一步起,所有一切就在按部就班安排。京城離九原并不算太遠,可九原偏遠,做政治中心太過兒戲,很多事不方便,還是得去京城。針對北狄的計劃已經成功,對方大傷,短時間內沒有余力再戰(zhàn),而他存在的本身就是威懾,坐到那個位置威懾更甚,在不在九原并不重要。 麾下四將日漸成熟,拉誰出來都能撐場子,應對一般危機也已足夠,古往今來,能守住邊境國土的,其實并不是某個特指的人,而是一種精神,一種執(zhí)念,是歷史長河沖刷,留在人們骨子里的東西,縱有一二昏君,世道大亂也改變不了。 而他霍琰,愿意為了這歷史長河再添一滴水,將自己信仰著與堅持融進去,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能開出漂亮的花來。 乘著天子輅車去往京城,沿途百姓一路歡暢相送,京城里更是翹首以待,每一張臉都帶著笑,每一雙眼睛都充滿著希冀與渴望,每一個跪拜都裝著滿滿的虔誠。 百姓所求,不過是世道安泰,平安喜樂。 霍琰握著顧停的手,提醒自己記得這一幕,永遠都不要辜負。 顧停看出他有點緊張,反手握回去,笑容明朗燦爛:“別怕,我陪著你。” 霍琰看著他的眼睛,久久久久:“說好了,便不許反悔。” 接下來是各種大典,規(guī)矩流程瑣碎,所有人都很忙,登基大典更是重中之重,雖有禮部各大臣及后宮宮人幫忙,鎮(zhèn)北王府一家因不熟悉,難免會有錯漏,顧停做皇后,統(tǒng)管全部,力不從心……是沒有的,小細節(jié)顧不過來卻是有的,不知道為什么,越接近這個最大的日子,心里越緊張。 還是太王妃心理素質出眾,盛裝打扮,雍容華貴,面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從容又優(yōu)雅:“今日起,本宮是太皇太后,你是皇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不必過分緊張,如往日一樣便是,就算哪里沒想到,誰還敢指摘你不成?自有人會想方設法幫你圓過去!” 顧停豁然開朗,對啊,人無完人,以前干皇帝的就沒犯過錯?當然有的,只是為了面子好看,為了官位保住,為了有功,底下多的是人冒出頭效忠,各種頂鍋為你找理由,這個位置,本就是如何辨人用人的位置。 他這雙眼睛,還是要擦亮些才好。 霍玥盛裝加身,有些不適應,服了服發(fā)鬢:“祖母你看我這樣行嗎?”話說出來才感覺不對,紅著臉改了口,“皇祖母。” 太王妃,也就是太皇太后知道大家都要有個適應的過程,并未挑理,和以前一樣拉著孫女的手:“行啊,當然行,我們玥姐兒是公主,怎么都好看!” 霍玠往上蹦著,搶著說話:“我呢我呢?” 太皇太后摸著他的圓腦瓜:“玠哥兒也很好,你是皇太弟,不是小孩子了,稍后不準調皮,知道么?” “知道!”霍玠繃著小臉,嚴肅點頭,“ 玠哥兒不給大哥丟臉!” 幾個人正說話的時候,霍琰來了。 穿著帝王朝服,明黃加身,肩腰繡的盤龍栩栩如生,幾乎要飛起來,十二旒冠冕微遮帝王面,每一停每一走都是帝王威嚴,差點讓人認不出來。 霍琰看著顧停:“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他和顧停說話語氣一向輕松,唇角還掛著笑,每一片肌膚紋理都是顧停熟悉的模樣。 顧停搖搖頭,也笑了:“沒什么,看你好像什么都沒有變。” 霍琰挑眉:“停停希望我變?” 顧停也學他的樣子挑眉:“你會么?” “那自然是不敢的……”霍琰湊近,“我怕你把我關在外面不讓進門,一朝天子呢,多丟人。” 顧停噗的笑了。 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身份,陌生的一切,總給他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有時候也會想,帝王之位,至高至尊,誰不想要極致的享受,別人有的,霍琰會不會……也想要? 結果并不是,霍琰和那些人不一樣,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幫霍琰理了理衣角:“皇上剛才說錯了,該要自稱朕才是。” 霍琰握住他的手,輕吻:“多謝皇后提醒,以后人生漫長,皇后可要不吝賜教啊。” 殿外鞭響,吉時已到,新帝要出行祭廟,完成登基大典最后,也最重要的流程。 大街上人山人海,距離稍遠,看不清帝后一家五官,大概模樣還是看得出來的,所有人都在夸這一家相貌出眾,每個人都長得很好看! 也有別的人蠢蠢欲動。 天子車輅過處,顧厚通瘋了,直接撲向街邊禁衛(wèi)軍:“那是我家孩子,皇后是我兒子,我是國舅爺,我得過去!憑什么六部小官姓庭的都跟在近邊,那是我的位置!” 今日大典何等重要,禁衛(wèi)軍個個繃緊了心,好多是從鎮(zhèn)北軍抽調過來的好手,對自家事再明白不過:“速速退下,膽敢搗亂者,殺無赦!” 一點面子都不給,還抽出了挎刀。 顧厚通氣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跟你說話你聽不懂嗎?我是皇后的爹,我該坐到那個位置,什么庭曄什么葉芃貞,不過是硬蹭上去趁機占便宜的低賤商人,皇上被騙了!” 他摔在人群里,這下不用禁衛(wèi)軍,街坊鄰居都能噴他一臉:“自己吃香喝辣時不想著娘娘,恨不得娘娘死在外頭,管都不管,現(xiàn)在娘娘出息了,就死皮賴臉想貼上去,我呸!下九流都不會干這種混賬事!” “你不想要命,我們還想活著呢!” “老子勸你一句,安靜,閉嘴,別鬧,否則用不著皇上娘娘出手,老子都能滅了你!” 顧厚通不甘心,可也沒辦法,事情到了這份上,前面已經沒有路走,為什么!為什么事情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還得記顧停接回來時,乖乖的,安安靜靜的,笑起來窩心又可愛,他也曾在死了的外室墳前發(fā)過誓,要好好養(yǎng)大這個兒子的,什么時候起,一切就變了呢? 都是身邊人的錯……這個賤人! 顧厚通一巴掌扇在馮氏臉上,又一腳踹開了顧慶昌。 馮氏捂著自己的臉,都沒時間扶兒子起來,滿眼震驚,氣的發(fā)抖:“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顧厚通眼珠子通紅:“要不是你和你兒子,我現(xiàn)在早是國舅了,要什么沒有,用得著聽你個賤婦擺布!”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無能,也知道過往這么多年,自己就是馮氏手里的木偶。眼看著到嘴邊的肥肉飛走了,世間所有怨恨的源頭就是‘我本可以’,顧厚通已經沒了理智,徹底放飛,接下來顧家水深火熱,很快敗落,幾乎是可以看的到的。 這邊有罵罵咧咧的,那邊也有眼神平靜的,比如曾經的姚美人,懷里抱著剛剛會走路的小侄子,指著天子輅車讓他看:“看到沒有?那是天子,江山之主,你以后要好好讀書,為國效力知道么?沒有他們,姑姑根本活不了,你這個小人兒當然也不會有命在……要感恩,懂么?” 過去的一些事,她和這兩位有合作,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因未礙大局,霍琰和顧停并沒有為難她,放她出了宮,給了銀子,還讓人幫她撐起盤子,拉開生計鋪子……千帆歷盡,方知人心鬼蜮,善良并不容易,她感恩生命里出現(xiàn)這樣的人,讓她也變得心胸開闊,想要做一點事。 宋時秋也沒死,作為偽帝,他還有最后一項偉大任務,太廟面前,還有一出認錯戲要演,為新帝妝點腳下的路,更平更直更威嚴。別人過來問意見時,他一口就答應了 ,示弱能活,為什么不去做? 可他心里并不服氣,憑什么,憑什么我不可以,你卻可以!你甚至不是宋家的人! 不用別人,孫洪哲和包經義兩個就對付的了他。 這段時間過去,孫洪哲和包經義早已不是小小的知事和文吏,升官了,領了更大的差事,也完完全全成了霍琰和顧停的死忠,皇上皇后一文一武配合默契,還都那么聰明,看得起他們這些小人物,他們當然以命報之! 孫洪哲直接把宋時秋摁住了:“北狄那邊送了國書過來,就差俯首稱臣了,你知道么?” 宋時秋眼瞳顫動:“不可能!” 孫洪哲嘖了一聲:“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宋時秋臉色發(fā)白:“那,那又怎么樣!他沒錢,這破爛江山,誰都沒有辦法治理!” 包經義算盤打的啪啪響:“別吵!老子賬都算不過來了!”他涼涼斜了宋時秋一眼,“真龍臨世,皇上還未登基就找到了寶藏,金子多的能把幾個國家買下,你不知道嗎?” 宋時秋直接吐了血:“不……不可能……” 包經義嗤笑:“池塘里的癩蛤蟆竟敢嫌棄海龍沒見識,我也是見識了。” 沒人再理宋時秋,宋時秋眼瞳微散,知道自己就算活著,也活不了多久了,竟是這樣……輸了么? 一陣風過,車簾掀起一角,他看到了外邊的文士隊伍,年紀不一而足,有老也有少,全部穿著儒士長袍,一路走,一路在唱頌詩歌,古調悠長蒼遠,腳步不停,對帝王的贊頌就不停,而赫然走在最前方的,就是讓重老爺子,帶著兒孫,步履堅定,一往無前,那么大年紀了,竟然中氣十足,唱頌多少詩歌都不累! 那可是讓重,天下學子之師!有他帶領,一朝文氣如何不豐! 霍琰何德何能,竟然能收了這位老爺子,這可是先帝都不曾做到的! 宋時秋視線有些模糊,這一幕……不知道江暮云知不知道,有何感想。 江暮云知道。 所有外面發(fā)生的一切,都有人隨時講給他聽,他越來越明白,到現(xiàn)在霍琰還沒殺了他,應該是故意的,就是要讓他看見,讓他明白。 晨鐘暮鼓,幽林鳥鳴,聽過太多太多,久了,也不再覺得美好,皇宮巍峨,琉璃瓦閃閃發(fā)光,見多了,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同,天子出行,鞭聲開道,聽的久了,覺得也就那么回事。 人生在世,誰沒有算計,大家都在算計,說到底并沒什么不同,都是丑惡的人,天天都是這樣的臉,天天都是這些惡心的事,活著,便也沒什么趣味,不如游戲人間,玩玩就好。 他一直覺得自己足夠通透,到如今,方才懂得堅持的意義。 人生里,總要有些執(zhí)念,有些底線,成就了才更痛快,丑惡的人不有趣,有趣的,永遠都是特殊的靈魂。 他明白的太晚,也來不及,就這樣看著那個人開心也好。 高高的小窗外有飛鳥掠過,真好,那是自由和歡暢,是他……再也也得不到的東西。 鮮血從他腕間,一點點滴落,很快洇濕了地面。 …… 祭了廟,上了香,最后拾階而上時,霍琰朝顧停伸出了手,眉眼深深:“朕的皇后,準備好了么?” 此次大典和以往不大一樣,他要拉著他的手一起,走上那至高之位。 那個位置,從來不是獨屬于某個人的,因為有身邊人的存在,才成就了他霍琰,成就了這一刻。他希望自己記住以往所有,以后變得更好,配得上身邊的人,配得上那個位置。 顧停落落大方,將手放上去,笑容里融著燦陽溫暖:“邀請了我,就要好好握住哦。 ” 霍琰牽著他的手往上走:“……永遠永遠,朕都不會放手。” 陽光燦金,將二人身影拉的長長,糾纏在一處,依偎在一處,他們是兩個人,也是不可分開的整體。 我走過漫漫浮生,見過朝陽暮景,歷過輪回寒暑,本以為人生就是如此,是你,帶我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抬首是高遠漫長臺階,低頭是牽在一起的手,此刻,余生有涯,清風正好。 余生有你,真好。 …… 繼鎮(zhèn)北王府之后,姑藏王府也敲鑼打鼓,準備辦喜事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