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劍指歐陸(下)-《無鹽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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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龔允陰惻惻地一笑,道:“說對了,就是讓一些沒有用處的人憑空消失。”
孫樂聞言悚然,失聲道:“這如何使得……”
“單于治下浪費口糧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剛剛歸降的阿蘭部落,雖有控弦之士一萬五千,可老幼婦孺卻有四萬余人,實在是太多了,如果沒有這群老幼婦孺,我軍至少可以節(jié)約一半口糧,正好可以熬過這個冬天。”
孫樂聽得背脊直冒冷氣,神色間一片凜然,如此陰狠、有違天和的毒計竟然也想得出來,倏忽之間,孫樂又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回頭望著兀旭列,兀旭列會答應赤龔允這個建議嗎?孫樂吸了口冷氣,鄭重地勸道:“單于,這種事一旦傳揚出去,對單于的人望有很大的影響啊!”
赤龔允腮邊的肌肉微微抽搐一下,臉色看上去顯得格外的陰森,凝聲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又何必效那婦人之仁?”
孫樂急道:“可那畢竟是四萬多條人命啊!如何下的去手呢!”
赤龔允道:“單于,這個辦法不但可以節(jié)省我軍糧草開支,還可以挑起阿蘭人對呼揭的復仇之心,如果單于因勢誘導加以利用,便可以通過討伐呼揭淬煉出一支忠心耿耿而又驍勇善戰(zhàn)的虎狼之師,可謂一舉而兩得,那個時候就不必擔心阿蘭籍的將士會反水了。”
“這個……”兀旭列輕輕支吾了一聲,既沒有表示反對,也沒有明言采納赤龔允這個建議。
“呼揭人鐵了心的想要和匈奴為敵,我軍正好可以借助呼揭人之手。”赤龔允眸子里掠過一絲詭詐如狐的笑意,已經隱隱揣摩到了兀旭列的心思,滅了阿蘭,匈奴下一個目標就是呼揭了,只有滅了呼揭,匈奴才算在北方站穩(wěn)腳跟,才有余力南下吞并中亞諸國。
濣難故地,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以及令人窒息的戰(zhàn)鼓聲中,一隊隊頂盔冠甲的士兵從軍營里浩浩開出,進至校場上列陣。
黝黑冰冷的鐵甲匯聚成一片翻騰的黑浪,一排排鋒利的長槍直刺長空,宛若野獸的獠牙,讓人望而生畏。
校場的閱兵臺上,阿蘭王披頭散發(fā)、神情慘淡,被牢牢地縛于十字架之上,腦袋無力地耷拉在一側,眼神一片木然。阿蘭王的嘴角凝結著一塊血痂,嘴唇嚅動間,仍有殷紅的血絲從嘴角滑落。
一騎如風疾馳而來,奔至閱兵臺下始狠狠的一勒馬韁,雄健的坐騎頓時人立而起,昂首發(fā)出一聲嘹亮至極的長嘶,兩只碩大的鐵蹄騰空一陣亂踢,兀旭列威風凜凜的跨騎在閃電背上,獵獵狂風蕩起身后黑色的披風,啪啪作響。
騰空的鐵蹄狠狠踏落,重重叩擊在冰冷的地面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恰如一記喪鐘敲在阿蘭王的心頭,阿蘭王無力的抬起頭來,散亂的目光透過凌亂的發(fā)絲看到了那魔鬼般雄壯,野獸般狂野的背影。
“咯吱……”腳步踩過積雪的清脆聲中,兀旭列在赤龔允、孫樂以及左谷蠡王、楚弱諸將地護衛(wèi)下慢慢登上閱兵臺。
狂吹的北風蕩起閱兵臺上頂那桿大旗,激蕩的旗面不停地拍打著兀旭列陰冷的臉龐,仿佛正在響應兀旭列,肅立閱兵臺下的三軍將士頃刻間便被兀旭列的動作煽起了心中的仇恨,紛紛跟著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殺了他……”
士兵們嘹亮的號子聲響徹云霄,邊喊邊以手中的長槍頓時,發(fā)出整齊劃一的撞擊聲,猶如祭祀一般莊重,令人窒息的殺氣在校場上空激蕩翻滾,久久不息。
兀旭列悠然高舉手臂,眼睛里掠過一抹令人心悸地寒意,肅立閱兵臺下的三軍將士頓時噤聲,嘹亮激蕩的吶喊聲便像是被人以刀切斷般嘎然而止,成千上萬雙殺機流露的目光卻頃刻間聚焦到了兀旭列身上。
一陣清越的金鐵磨擦聲中,兀旭列緩緩抽出了腰際的佩劍,此時正好烏云散去,殘陽的余輝照在冰冷的劍刃上,幽寒的反光刺到了阿蘭王臉上,阿蘭王的臉色一片死灰,綻裂的嘴唇正在不停地囁嚅著,卻已經永遠說不出話來了。
兀旭列猛地踏前一步,一手捋住阿蘭王滿頭亂發(fā)往上使勁一提,阿蘭王耷拉下來的腦袋便被輕易地提了起來,又見寒光一閃,兀旭列手中利劍已經橫在了阿蘭王的脖子上,倏忽之間,阿蘭王的右手輕輕一拉。
利刃割破皮肉的刺耳聲中,阿蘭王的頸項頃刻間被割開,露出一道深深的血槽,慘白的皮肉像張開的魚嘴般綻裂開來,但是很快,滾燙的血液便從綻開的傷口里一股股地激濺而出,隨著血液的流失,阿蘭王的眼神慢慢黯淡下來,接下來,阿蘭籍的將士們輪流登臺,每人都會給阿蘭王留下一個記號,似乎這就是他們給兀旭列和匈奴的投名狀,只有這樣,才能讓匈奴的人相信他們……
孫樂看到這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眉頭緊皺,經歷過征戰(zhàn)中亞、西亞、東歐各地的歷次大小戰(zhàn)爭,看慣了多次的殺人場面,被殺的有男有女,甚至如赤龔允建議那般,必要時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雖然其他人都已經由害怕到麻木了,見慣不驚,但孫樂畢竟是女人,是謀士。她還是沒有那樣的魄力和手腕去下這樣的決心和手段,所以她也開始感覺到單于和她之間的那種疏離感了。而且漸漸地孫樂也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單于經常問計于赤龔允而非她,并且將她當初設計的連弩、雪橇戰(zhàn)車、震天雷等等統(tǒng)統(tǒng)用于對付其他部落的戰(zhàn)爭和殺戮。盡管草原上的規(guī)則是有實力者居大,只有牛羊、財寶、女人等等對這些人蠻人有吸引力,包括匈奴的女子中的一部分在戰(zhàn)爭中也逐漸變得殘酷和冷漠,畢竟要生存只有變得強大。孫樂也一次次在心里問自己“是我錯了嗎?當初是不是不該答應格桑布首領扶助這位四世子呢?唉……”
孫樂再次想到了隱居,出于報答格桑布頭領的收留與資助,她答應了助其與其子統(tǒng)一各部,但是后來的形勢變化很快,兀旭列的野心和抱負是令人驚訝的,尤其是現(xiàn)在的兀旭列已不復當初那個聰明善良的四世子了,是的,是權力和地位改變了他,也是責任感和重擔改變了他,他不得不承擔起這個重任。然而,現(xiàn)在呢?
孫樂想到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古訓,于是開始了新的抉擇……
(匈奴制,單于以下有左、右賢王,由單于子侄或王族子弟擔任,為單于位第一、第二順位繼承人,左、右賢王以下有左、右谷蠡王,相當于左、右丞相或文、武丞相,代單于行國事,左、右谷蠡王以下有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須都侯,為八大萬戶,統(tǒng)率匈奴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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