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戚隱一驚，仰頭看那些四通八達(dá)的洞窟，道：“難道有人在我們之前到達(dá)過這里？”

    “興許是上古時候采礦的礦道，”黑貓道，“伏羲大神是擅用火的神祇，他的信徒十分擅長冶煉兵器。在上古，四海之內(nèi)最好的兵器出自伏羲神殿。”

    “沒錯，臭小子，”白鹿懶洋洋地飄浮在戚隱的心海，“小爺?shù)狞S金十字刀就是伏羲神殿鑄的，在天殛之戰(zhàn)還沒有發(fā)生的時候，各地神殿互通有無，他們的神使造訪巴山，向小爺獻(xiàn)上了這十二把黃金十字刀。我死之后，我的神巫們用它們給我陪葬。”

    巖漿時不時向上噴，云知他們不能直接御劍上來，在洞窟里高高下下攀爬，上來得很慢。金紅色的巖漿發(fā)出爆響，神巫塑像被映照著，猶如閃爍著流光的鐵胎。戚隱蹲在扶嵐邊上等，扶嵐低垂著眉目一動不動，又在發(fā)呆。

    戚隱道：“小腦袋瓜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扶嵐垂下眼睫，在巖漿躍動的火光里，他的睫羽近乎透明，“你為什么喜歡我？”

    戚隱一愣。

    “我是一個異鄉(xiāng)人，戚隱，天下沒有我的同族，我沒有父母，沒有親朋，沒有來歷，也不知道將來要去哪里。”扶嵐輕聲道，“你說我去神跡是為了尋找我的身世，說對了一半，我只是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干。可每當(dāng)我靠近神跡，便會有聲音在我耳邊低語，驅(qū)逐我離開。后來我才知道，那是藏身于幽冥的神祇。戚隱，連神也不喜歡我，為什么你喜歡我？”

    “你都知道……”戚隱震驚地喃喃。這個扶嵐比五百年后的扶嵐更加強(qiáng)大，他竟然能夠分辨神祇的低語。戚隱遲疑著問：“哥，你今年道行幾何？”

    扶嵐平靜地說：“五十年。”

    這個看起來呆呆笨笨的家伙，誰都以為可以把他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原來他早就識破了戚隱的謊言，只是緘口不言。戚隱凝視他恬靜的側(cè)顏，想起那日在巴山月鏡的溶洞里，他也說過同樣的話。

    異鄉(xiāng)人。他一直把自己的當(dāng)做這塵世中飄零的客子，孤身而來，孤身而往。而這個扶嵐，已經(jīng)在塵世流浪了五十年。

    “對不起，哥。”戚隱沮喪地垂下頭，黑貓也一并沮喪地嘆了口氣。一人一貓耷拉著腦袋，像犯了錯的小孩兒。他道：“我只是怕你不信。我們來自五百年后，是云夢神女白雩送我們來到這里。在這個世上有個叫巫郁離的神巫，他用巴山的千秋大椿創(chuàng)造了你，還給了你不斷重生的能力。可他傷害了你的神魂，讓你無法保留過去的記憶。五百年后，你會在一場災(zāi)難中被壞人殺死。我不知道你在何處重生，也不知道你何時重生。我們來到這里，是為了探明伏羲神殿的長生秘術(shù)，找到線索回到未來，找回你。”

    扶嵐的臉上辨不清悲喜，只是靜靜地聽他說。

    “我剛剛的話聽起來更像一個謊言，對么？”戚隱自嘲地笑了笑，“可是哥，你要記住，你不是異鄉(xiāng)人。你只是運(yùn)氣比較不好，總是遇上討人厭的壞蛋。五百年后，你十二歲的時候，你會在烏江遇見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她叫孟芙娘，她會成為你的娘親，她的孩子狗崽會成為你的弟弟。你在南疆嘉陵江邊，還會遇見一只喜歡吃紅燒肉的老貓，你的錢總是被它花光。你會同狗崽和貓爺一起去鳳還山修道，去無方闖神墓，在橫山大王寨里養(yǎng)小雞養(yǎng)小鴨。哥，我沒有撒謊，我們是天底下最親的人。”

    黑貓撲進(jìn)扶嵐懷里，哇哇大哭，“呆瓜，你不要不認(rèn)我們！”

    戚隱流著淚笑望他，“你信么？”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