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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銘神色略略一變，聽瀾宛問呂瀾心：

    “侯立的身份，是你透露給石如琢的嗎？”

    呂瀾心站在月色之下，活像一尊沒有靈魂的石雕。

    她沒有回答瀾宛的話。

    阿銘脖子上的血流得極快，刀刃在一點(diǎn)點(diǎn)切開她的肌膚、血肉，劇痛之下阿銘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fā)出一丁點(diǎn)的聲音。

    瀾宛盯著呂瀾心：“趙二，是你殺的嗎？”

    呂瀾心依舊沒說話。

    瀾宛問周老六：“你跟蹤那么些日子，都看到了什么？”

    周老六雖然是個老賴，但也從未見過這么血腥的場面，他不過是收了瀾宛一百兩銀子，被帶到博陵來狐假虎威罷了。可從沒想過會出人命。

    “我，我，我我我看到，這位娘子將一群黑衣人，殺了……”周老六腦子里一片空白，來之時瀾宛隨從交待他說的話還有更多的細(xì)節(jié)，可此時他舌頭已經(jīng)不由他自己掌控，說得哆哆嗦嗦混亂不堪。

    瀾宛輕笑：“我們阿幸還是個癡情人，為了小情兒可以出賣自己的家族，置呂瀾二家上萬性命不顧啊。我再問你一次，侯立的身份，是你透露給石如琢的嗎？你還透露了什么？”

    呂瀾心依舊杵在原地，不言不語。

    刀一點(diǎn)點(diǎn)地切割著阿銘，全然不給她一個痛快。

    被凌遲的折磨讓她終于忍受不住，發(fā)出痛苦的低吟。她想掙脫，可四名高手壓著她的肩膀拽著她頭發(fā)，讓她完全掙脫不了。

    呂瀾心猛地上前，用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一刀將阿銘斃命，不讓她受折磨。

    溫?zé)岬难獓娫趨螢懶牡哪樕希粗憹u漸軟在地上，望向她的眼神沒有任何的恨，反而帶著終于解脫的輕松。

    呂瀾心聽見了自己的心跳，阿銘失去神采的臉映在她的眼眸之中，她感覺身體內(nèi)的血液轟隆隆地沸騰了。

    “你可以，我卻不行。”呂瀾心背對著瀾宛，低語著。

    瀾宛微笑看她。

    呂瀾心轉(zhuǎn)過身質(zhì)問瀾宛：“你可以為你愛的人付出一切，我卻不可以？憑什么？”

    她以為瀾宛會一時無法回答，沒想到瀾宛不假思索地反詰道：

    “我愛的人也愛我，你愛的人，愛你嗎？”

    原本帶著怒氣的火焰，帶著輕蔑的嘲諷，還未掀起足夠讓呂瀾心快慰的波濤，便被瀾宛這句致命之言迅速掐滅在呂瀾心空洞的眼睛里。

    呂瀾心一時寂然無言，所有反抗的力量被這句話抽得一干二凈，就連手里的匕首也險(xiǎn)些脫手。

    “傻孩子。”瀾宛走上前，將渾身冰冷的呂瀾心抱入懷中，拍了拍她的后背，“你還沒玩膩嗎？別在無用的人身上浪費(fèi)時間了，那姓石的就是一顆捂不熱的石頭，而且她是衛(wèi)家的人，她恨你入骨，與你見面不過是在利用你罷了。待利用完之后，必定會棄你而去，她不是還有個念念不忘的小情娘嗎？”

    瀾宛輕輕揉搓著呂瀾心的胳膊，看上去是個體貼的母親，在緩解女兒僵硬的身子。

    “再說了，你覺得她為什么偏偏要利用你？還不是因?yàn)槟闶俏液湍銋文锏暮⒆樱咳粑艺娴膶⒛阙s出家門，她無法從你身上得到更多可用的消息，你覺得她還會再見你嗎？”

    呂瀾心喉嚨被-干澀的痛感，以及腥臭的血味堵著，嘴唇微微發(fā)顫，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更不用說反駁瀾宛。

    即便能說話，或許她也反駁不了。

    因?yàn)闉懲鹫f得對。

    石如琢根本不愛她，一直都是她死皮賴臉地用瀾家的消息向石如琢討要共處的時間。

    她恨自己是瀾宛的孩子，可若她不是瀾宛的孩子，可能連這點(diǎn)兒自欺欺人的溫存都不可能擁有。

    “你好好聽話，別讓呂娘失望，你想要什么阿娘都會給你的。”瀾宛摸著她的腦袋，“就算是那個姓石的，你若真想要，阿娘有無數(shù)種方法讓她心甘情愿待在你身邊，真情實(shí)意地愛著你，一生一世。”

    瀾宛的話在呂瀾心的腦海里構(gòu)建出了一幅她從未想過的畫面。

    呂瀾心無法否認(rèn)，她想要。

    她心動地抬頭，見瀾宛正慈祥地對她笑著。

    “真的？”

    “真的啊。”瀾宛摸著她的臉，“原本可以是真的。”

    呂瀾心的心猛地墜下去。

    “可惜，你已經(jīng)讓你呂娘失望，讓我失望。失望透頂。”

    她聽見了一聲貓叫。

    瀾宛的隨從不知何時將小黑找了出來，單手掐著它的脖子，將它拎在半空。

    呂瀾心看見小黑全然沒有感受到危機(jī)，它一直都這么蠢，它根本不知道眼前對著它的刀意味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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