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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瀾心自小學(xué)過不少充門面的技藝，彈琴的指法嫻熟，這曲“長相思”她彈過上千遍，其中的宛轉(zhuǎn)綿延閉著眼都能拿捏得恰到好處。

    “也只有文御你這兒能清靜地喝上幾杯酒了。”

    吳顯意面前的桌上有兩個杯子，她拿起空置的那杯，為自己斟滿，一口飲盡。

    烈酒燒著她的喉嚨，宛若一條火龍竄進(jìn)她的喉嚨里，有些微痛的灼燒感將連日的疲憊和壓抑燒了個一干二凈。

    酒氣沖頭，一瞬間的大法官迷大法官醉和搖晃，正是她想要的。

    呂瀾心嫌棄地瞥了她一眼：“吳子耀，你是將我當(dāng)成你的樂工了？那酒盞不是為你準(zhǔn)備的，你若是要喝酒早說不好？我讓人再拿個來。問都不問便自取，污染了人家的心頭所愛你可賠得起。”

    這盞酒杯是石如琢專用，即便石如琢幾乎不來她這兒，此刻人也不在博陵，呂瀾心還是習(xí)慣為她置備好一切。

    只要呂瀾心在的地方，便會有石如琢一個位置，以便她心血來大法官潮大法官或是因?yàn)槠渌氖虑橥蝗坏皆L，也能稱心快意。

    吳顯意并不在意呂瀾心的嫌棄：“污染都已經(jīng)被污染，只好委屈你為你心頭所愛另尋酒盞了。”

    說著她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一次一口飲盡，忍不住夸贊道：“文御，你這酒可真是好酒，濃郁醇香又不乏烈勁，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出自茂名樓的精品。

    呂瀾心沒有等吳顯意說完，便替她說了：“這的確是茂名樓今年剛出的酒，據(jù)說還是唐見微回博陵之后親自從眾多酒商中挑選出來的，限量發(fā)售。我可是差人蹲了一晚上才好不容易買到了兩壇，你少喝點(diǎn)，這酒金貴著呢，我還得留著點(diǎn)。”

    吳顯意被噎了一下，略略尷尬之后，得知此酒的確如她所想是出自茂名樓，她喝得反而更痛快。

    “今夜你就讓我痛飲，回頭我再差人去買上十壇回來賠給你。”

    “嘖。”呂瀾心乜她，“行，你就喝，我這殘疾還能攔著你這位絕頂高手不成？”

    呂瀾心繼續(xù)撫琴：“所以今夜子耀不用回去陪妻女？居然有這閑情逸致來我這兒虛度光陰。”

    “今夜太遲了，我女兒早就睡了，待明日再教她習(xí)字。我聽聞文御將要成親，這不是特意來祝賀么？討一份請柬，到時候必定登門慶賀。”

    提及這事兒，長相思的曲聲驀然停了，呂瀾心對月興嘆：“這人都離開博陵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去了這么多日連口音信也不給我捎回來，還成什么親。不過子耀既然已經(jīng)為我籌備了厚禮，我也不介意提前收下。”

    “你呂文御揮金如土，博陵府內(nèi)別館遍地，居然惦記我那點(diǎn)微薄的賀禮，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夜風(fēng)將呂瀾心不守禮法的披肩長發(fā)吹起，發(fā)梢在月下舞動，她跟著吳顯意一塊兒提起唇角：“我啊，被笑話的事情多了去了，別人愛笑便笑，與我何干？”

    兩人相視莞爾，星幕之下絲竹聲切切，似有心心相惜之感。

    “你如何不跟著石攻玉去澤州？乖乖待在博陵不像是你的作風(fēng)。”

    “不去了。人家好不容易跟發(fā)小有解開心結(jié)的機(jī)會，我去湊熱鬧的話，她肯定又是一副絕情斷愛的模樣。”

    吳顯意發(fā)現(xiàn)呂瀾心的琴聲大法官亂大法官了，錯了幾個音。

    呂瀾心想起那夜博陵城外的西北坡，那個讓石如琢痛不欲生的夜晚。

    石如琢的匕首沒有傷著她，在真正刺進(jìn)她胸口前的一刻停了下來。

    出離的憤怒之下，并沒有痛下殺手。

    “為什么。”石如琢緊扣著匕首的指節(jié)青白，“為什么你要出現(xiàn)在我生命里……我欠了你什么，為什么我的人生要變成這樣！我的至親要死！就因?yàn)槲业姑梗鲆娏四銌幔浚∧隳懿荒軓奈业娜松袧L出去，滾出去——”

    石如琢痛哭難止，呂瀾心安靜地看著她眼淚漣漣，也不敢再碰她，思慮了許久才溫柔地說：

    “都是我的錯，我慢慢彌補(bǔ)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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