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她是如此認(rèn)為,可她的宗族卻還有更大的野心。 她姓瀾,是瀾氏嫡系的重要支柱,得宗族庇護(hù)年紀(jì)輕輕加官進(jìn)爵,住在寸土寸金的博陵最好地段的豪宅里。 財富、榮耀、權(quán)力…… 這一切都是“瀾氏”給她的,她不能背叛自己的宗族,也沒有背離的必要。 一旦瀾氏倒臺,以瀾戡犯下的彌天大罪,整個博陵瀾氏不可能有人能保得住腦袋。 瀾宛道:“我見過衛(wèi)襲幾回,她沉默內(nèi)斂,是個極能隱忍之人。若是現(xiàn)在殺不死她,待衛(wèi)氏重握皇權(quán)的那一日,我們?yōu)懯媳阄kU了……” 握住呂簡的手,看著她的眼睛里有明顯的淚意:“早知如此,你何必娶我。” 呂簡笑著說:“怎么,在你心里我便是那能同甘不能共苦的薄情人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呂簡將她的話接過來:“我知道你是擔(dān)心我的安危。可與你共結(jié)連理是咱們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往后莫再說喪氣話了。與其擔(dān)憂,不若想好前路。和天家的斗爭不會是一朝一夕,定是一場漫長的戰(zhàn)斗。” 瀾宛深以為然:“我們這代或許都未必能看到勝利的曙光,只有阿幸這一代能承接住瀾氏樓宇,咱們才有可能扳倒天家。” 今日瀾戡將瀾宛叫去,便是跟她說了往后的布局,已然將她當(dāng)做宗族最得力的核心力量來培養(yǎng)。 瀾戡給予整個瀾氏宗族是沉甸甸的擔(dān)子,是一根懸在高空的繩索。 他驅(qū)趕著族弟族妹們攜家?guī)Э谧呱线@條繩索,瀾宛只能提起所有的精神往前走,不能踏錯一步,否認(rèn)等待她們的唯有墜下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前路不明,又提到了阿幸,即便是一向強(qiáng)勢又果敢的瀾宛也不免悵然。 “阿幸還是太懦弱了。”瀾宛惆悵道,“她只是為了讓我們滿意才努力,骨子里缺少給自己爭口氣的好勝大法官性大法官子,心思也在別的地方。長此以往她是扛不起瀾家大業(yè)的。其實(shí),她和我小時候有些相似。” 呂簡很少聽瀾宛提及她小時候,也很少提及她耶娘,似乎那是個忌諱,她并不喜歡。 難得瀾宛主動說,呂簡專心致志地看著她。 瀾宛默認(rèn)片刻,并沒有將這話題延續(xù),而是對呂簡莞爾:“放心,阿幸就交給我吧。她是我和你的孩子,肯定會成為你我都期盼的模樣。” 可是那日,呂簡清晰地記得那日,滿懷愁緒的瀾宛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阿幸居然偷偷養(yǎng)了一只貓,讓她勃然大怒。 這是瀾宛明令禁止的。 在瀾宛看來,可愛的寵物什么也不會,只會讓人懦弱,今日你救活了一只貓,明日就提不起殺人的刀。 瀾宛從來沒覺得自己做錯過什么,她就是這樣長大的,就是這樣被灌成了一副鐵石心腸。 即便全博陵的人都稱她為“妖女”,都認(rèn)為她是“大法官奸大法官佞”,那又如何?她不是一樣擁有了人生摯愛,不是一樣官途順?biāo)靻幔? 她可以,她的女兒也一定行。 所以她殺了那只礙眼的貓,懲罰了阿幸。 她要讓她的女兒明白,她們家的孩子不能心慈手軟,不可甘于人后。瀾氏和呂氏的命運(yùn)息息相關(guān),她呂瀾心必定要成為宗室的支柱,與天家抗衡。 更不用說改朝換代之后,還需靠她守住江山,福澤萬代—— 畢竟,除了讓江山易主之外,剩下的只有一條死路。 既然瀾宛被瀾戡推上了這架獨(dú)木橋,是死是活也得硬著頭皮,穩(wěn)穩(wěn)地走過去。 可是,到了最后一刻,呂簡卻跟她說,“你不該”。 “你不該殺了那只貓……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堅(jiān)強(qiáng),能扛得住沉重的歷練……對不起,我不該在此時說這些,我也并不是對以往任何決定后悔。我只是……”呂簡即便到了這個時候,語調(diào)和情緒依舊平穩(wěn),只是語速有些急切。 “我只是,覺得自己沒用,無法將你想要的東西拱手呈上,也無法,好好將阿幸養(yǎng)大。” 瀾宛緊緊握住呂簡越來越脫力,越來越沉的手,拼命往自己的臉上貼,想要用臉上的溫度來溫暖呂簡。 “你怎可怪罪自己?你有多好除了我之外沒人能……” 瀾宛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呂簡閉上了眼睛,有一行淚將落不落。 瀾宛對呂簡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一丁點(diǎn)兒細(xì)微的變化都了如指掌。 她看得出來,此時的呂簡和她以往見過的任何時候都不同。 瀾宛抱住呂簡,雙臂穿到她身后,小心地避開那支箭。 “阿策?”瀾宛不敢相信,喚了好多聲,呂簡都沒有回應(yīng)她,就這樣軟在她懷里,如同以往她們溫情相依的每一夜一樣。可是這次,呂簡再也不會醒來。 瀾宛緊緊地鎖著她,誰也不能將她們分離。 這一生一世都不會分開。 周圍的將士們轉(zhuǎn)過身悄悄抹淚。 沒人敢驚動瀾宛。 一想到此生都無法再和她的阿策說上半句話,瀾宛便覺得自己這顆心被撕碎了,大法官揉大法官爛了,痛貫心膂。 我和阿策這輩子就只能走到這兒了嗎?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