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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魔法，竟然一個字也念不出來。

    *

    時間已經(jīng)過去太久，將夜很少去回憶他最后的時光。

    黑暗無光的深淵之中，他機(jī)械性地?fù)]刀，斬殺著怪物。它們好不容易再度獲得出去的契機(jī)，卻又被他關(guān)了回去，哪里能不恨？

    它們叫囂著，怒吼著，認(rèn)為他是叛徒，并且孜孜不倦地?fù)渖蟻恚噲D撕下他身上的血肉。

    戰(zhàn)斗，無止盡的戰(zhàn)斗。

    他已經(jīng)重傷，卻又要去應(yīng)付這樣的圍殺。他很清楚，自己會死在這封閉的深淵之中，再也無法逃離。

    直到他流盡最后一滴血，直到他燃盡最后一絲生命的火光。

    他不知道在深淵搏殺了多久，他只是想，若是多殺掉一個深淵的怪物，未來，人界就會安全一點(diǎn)。

    離修的理想，也會更近一些。

    他抱著這樣的想法，一路闖入深淵的最深層。那時，他已經(jīng)傷痕累累。

    他本以為，那里會有什么在等著他。

    或許是深淵的領(lǐng)主，或許是囚困的怪物。他需要?dú)⒘怂拍転榇箨懢S持?jǐn)?shù)萬年的安寧。

    但是他只看到了一片空蕩。

    黑暗的盡頭，什么也沒有。

    他的血濡滿了他來時的路，白袍斑駁，銀發(fā)染紅，連雙眸都是空茫的。

    他的脊背，胸腹，都有著慘烈的貫穿性傷痕，力量燃盡，身軀也接近消亡。他收攏起肩胛的翅膀，那里的封印燃燒一樣地作痛。

    血緣與立場，忠誠與背叛，自由與枷鎖。

    一切都烙印在了他年輕的靈魂上，要將他撕扯成碎片。

    將夜在躍下神山的那一刻，靈魂已經(jīng)被修帶走。支撐著他的，無非是一縷執(zhí)念，讓他茍延殘喘，靠著最后的那一點(diǎn)思念戰(zhàn)斗至今。

    而在這永恒的黑暗之中，他終于累了，帶著倦意垂下眼眸。他的眼中，猶如星辰一樣的光已經(jīng)暗淡，在荒蕪的死寂之中迎來終結(jié)。

    可他仍然還有著最后的驕傲。

    他不肯跪下，不肯倒伏，而是用刀支撐著自己，踏著千萬年的尸骨，踉踉蹌蹌地走進(jìn)了最深處的祭壇。

    兩側(cè)是沉默的巨像，歷代深淵之王都埋骨于此。

    他沒有去看那空蕩的王座，而是走上祭壇，裹緊了殘損的披風(fēng)，好像這樣能夠汲取一點(diǎn)點(diǎn)的溫暖。

    他眼前已經(jīng)模糊，卻堅(jiān)持著把自己的刀具擦凈，仿佛最溫柔的情人。

    然后他收攏了骨翼，像是孤獨(dú)的鷹最后舔舐著自己的羽毛。

    那些光輝與暗淡，自由與墜落，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他好像從未從這黑暗之中出去，外面的一切，仿佛一場美好的夢。

    修死了，夢境也就碎了。

    血脈在呼喚，祭壇的功能印在他的骨子里，他很清楚，只有自己的神體鎮(zhèn)在這里，才能讓深淵的入口徹底關(guān)閉。

    于是一生為自由高歌的鷹，親手關(guān)閉了通向外界的門，把自己永遠(yuǎn)鎖在了黑暗里。

    世人也許不會再傳頌他的故事，他是神話的幽靈。刺客的存在，永遠(yuǎn)是正史的無名氏。

    無人喝彩，無人銘記。

    他也毫不在乎這些，像是流浪的貓，有些不安地蜷縮著，舔舐著傷口。

    他用楔子釘在自己的肩胛中，讓自己成為最后的死囚。

    鮮血流入祭壇，一點(diǎn)點(diǎn)帶走他如風(fēng)中殘燭的生命。

    將夜用最溫柔的口吻念著他的名姓，在虛幻的回憶中反復(fù)回想著他的音容，他的微笑，他的最后一面。

    他生的那一刻不輝煌，死的這一刻也寂靜無聲。

    人間四月天，正是繁花似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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