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琴瑟-《當年不肯嫁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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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措那邊和魏禹山鬧了個一刀兩斷,韓月綺這邊也正在玉碎珠沉。
其實韓月綺愛喝酒倒不是什么事,京中少夫人難做,忙里偷閑,喝點小酒也不是什么壞事。只是她最近常常喝醉,就讓人看出她的傷心來了。
再冷靜,再體面,再有手段,再把府中處置得服服帖帖、成為滿京人稱頌的少夫人典范。夫人都拿來教女兒:學學沈少夫人的手段,以后也知道如何應對。少夫人們也自拿來恐嚇自己夫君:別真逼急了我,去學沈少夫人,到時候你可哄不轉我的心。
她到底也不過二十四歲,剛剛從花信宴出來才四年,花一樣的年紀,鐵了心要撞一個玉碎珠沉。往后的日日夜夜,都一眼可以望見。
她雖然愛梅花,到底苦寒。冷是小事,獨自站在寒冬中,身邊是一望無際的雪,寂寞幽香獨自聞,等到春天來了,她的戲卻到了尾聲。
好在梅花獨栽是寂寞,栽了滿院,就好多了。人也是一樣,有了朋友就好了。再寂寞,這樣的春風里,和好朋友飲著酒,談天說笑,說些閑話,這就很好。她在這樣的春風中,也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好在地方都是熟悉的,于是讓綠萼留下幫著凌波清瀾待客,自己帶著白蕊去水榭休息。
戴玉權說責任,其實席上最講責任的人除了清瀾,也就是崔景煜了。不然也不會山字營人人歸心,魏禹山更是最崇拜這個崔哥。
做將領的人,向來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崔景煜在席上用看死人一樣的目光看著戴玉權,也不妨礙他注意到水榭那邊的動靜。
沈云澤來了。
沈家的事滿京城都知道,崔景煜就算無心,也聽到不少。知道沈云澤不是個玩意,雖然當年花信宴上韓月綺和他不是跟自己和清瀾一樣,是自主定情,而是父母之命多一點。畢竟配得上這兩家的門第就那么多,父母彼此說準了,又在花信宴相了幾面,這才定下來。
但沈云澤和韓月綺那也是元宵同賞過花燈,海棠宴同在佛前許了愿,拴過同心鎖,桐花宴一起拜過月的感情。自己和葉清瀾還不如他們過過明路,許多事還沒做呢。
君子一諾千金,沈云澤卻說背信棄義就背信棄義了。還鬧出迎春宴那樣的難堪來,實在不是個東西。崔景煜見韓月綺醉成那樣,身邊只有個丫鬟,就擔心她被沈云澤糾纏,給尹鴻煊一個眼神讓他照看女眷,自己順勢跟了過去。
韓月綺雖有點醉了,但意識卻還清醒。本來這水榭的陳設都是她幫凌波安排的,一色全新鋪設,為的就是夫人小姐有時來休息的,誰知道白蕊剛扶著她在睡榻上坐下,沈云澤就進來了。
她進來,韓月綺就起了身,道:“這兒是花信宴,郎君來干什么?”
她總是這樣,總能找到那個最正當的理由,將沈云澤從她身邊驅逐。可惜今日身邊嬤嬤不在,白蕊性格綿軟。沈云澤也知道這點,所以直接道:“白蕊,你下去吧。”
白蕊雖然性子軟,忠心是沒的說,雖然面色為難,仍然只看著韓月綺。
韓月綺冷笑。
“你不用走。”她只冷若冰霜地朝著沈云澤道:“郎君有什么話說,不如說了就走吧,春狩快結束了,翰林院又要當班了。郎君還是早些回去吧。”
沈云澤心中苦澀,向前一步,道:“月綺,你也知道,我明日就要回翰林院了,一下子又是一個月見不到,為什么還要如此冷淡呢?”
“我為什么冷淡,郎君心中應當清楚。”韓月綺是帶了酒的,所以比素日都直白,道:“今日剛好是海棠宴,郎君也剛好問過來,我不如明說了。以后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吧,就如同爹娘那樣好了。”
沈云澤聽了哪里肯,焦急道:“為何要如此?我們是夫妻,又如此年輕,為什么要走到這地步?”
韓月綺頓時大怒。
“是你讓我們走到這地步的,不是我!”她帶著怒意說完這一句后,自知失態,又道:“我今日飲了酒,也不便和郎君多說,郎君回去吧。”
她帶著白蕊,就要往外走,沈云澤卻只攔住她不讓過去。韓月綺聞見他身上的酒味,心中有數。
“我知道是為煙柳的事,我已醒悟了,她這次哭求我,我也沒有在她房中多留,我知道她那些情意都是假的,蕙質蘭心也是假的,她不是什么好女子,我已醒悟了,月綺,以后煙柳任憑你處置,我再也不這樣了。”
他自覺已說得十分懇切,誰知道韓月綺不為所動,反而冷笑出聲。
“郎君,不然你以為她是什么呢?”她反問沈云澤:“你也大可不必拿煙柳出來搪塞我,她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孩子,被人買來賣去,教的是妾室討好人的道理,在男人的膝下求一點憐憫。她自然只會曲意逢迎,隨機應變。她錯只是錯在認錯了主子,以為能憑著你的一點露水情緣,來挑釁我的地位。郎君享受了她的討好,又唾棄她的身份,世上恐怕沒有這樣的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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