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番外4-《玉奴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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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圓子、甜酒釀、冰鎮蓮子湯、軟冰酪……
徐鶯阻止不及,驚掉下巴,“哪里吃的完這么多啊。”
“好不容易出來,索性一次過癮。”清嫵在路上便用金豆豆兌好了銀票,此時抽出一疊擺在桌上,豪氣道:“我們有錢呢。”
徐鶯瞧著她真性情,也跟著笑,她聽?梅永下朝后?時常提起右相一派又與陛下吵得不可開交,說來說去都是后?宮納人的事情,最后?總是陛下略勝一籌,將那些老臣晾在一旁。
“陛下就是太寵著姑娘了?!彼挥?的感?慨,語氣里滿滿都是羨慕。
清嫵仔細斟酌這句話,想?想?后?又覺得沒錯,反問道:“梅御史難道不這樣嗎?你看你都能拋下孩子單獨出來玩,想?必梅御史對鶯娘也是極好吧?!?
徐鶯最初是帶著目的嫁給梅永的,如今能得到?夫婿的真心?相待,心?里自?然?是歡喜,“他啊,就是平日?里太忙了,總還是把國事放在前頭的?!?
雖是面子上說出的客套話,但徐鶯的眼睛在提到?梅永時似乎在發亮,眸底的喜悅壓都壓不住。
“梅大人那樣剛正的人,定會?把孩子教育成才,鶯娘可真是好福氣?!鼻鍕迟澋?。
兩個?女孩子呆在一起,總要說些房內的渾話,徐鶯不敢多探聽?陛下的事情,倒經常被清嫵逗的面紅耳赤的,聲如蚊蟻般開口:
“陛下呢?陛下對姑娘難道不好?”
徐鶯是從渠州一路跟到?汴京的,自?是知道陛下對清嫵用情至深,這時候當著面說出這話,難免帶了揶揄的意思。
連她都在被梅永的親友指摘后?,考慮提選幾個?安分的進?府伺候,到?時候給梅永開枝散葉。
陛下權高位重,身邊催促的人只多不少,可陛下從未讓這些話傳出去,反而是處理完正事之?后?一趟趟的往府里跑,陪著清嫵讓她安心?。
兩廂對比起來,徐鶯心?中泛起了不帶惡意的酸澀。
清嫵不置一詞,眼神顯出幾分低落。
今日?出門是早就商量好的,他卻還是不放心?一樣,在她身邊放了好多眼睛。
她唉聲嘆氣之?后?,才低下頭,“鶯娘,以后?多來陪陪我吧?!?
聽?見她這樣講,徐鶯倒有點慌神了,剛想?要彌補著安慰什么,店小二送來了兩人點的吃食。
雅間熱氣充足,但冰碗進?來時難免帶了涼意,清嫵迫不及待的搓搓手,似乎將剛剛不快的情緒都拋之?腦后?。
徐鶯也分不清她究竟是隨口一說,還是心?里埋了很深的芥蒂,同為女子,她很能理解清嫵心?中對兩人感?情時有時無的懷疑,大多是因為細節上的小事,沒安全感?罷了。
她平時是嘴很嚴的人,但此刻她頓了頓,啟唇道:“陛下去年來赤玉閣訂做了禮物,不知姑娘收到?沒有?”
清嫵回憶了一下,好像確有此事,不過后?來發生了太多意外,兩人分開了好長的時間,她自?然?是沒有收到?原定好的及笄禮物。
看她有片刻遲疑,徐鶯繼續給她講,“當時唯恐暴露底牌,陛下很少踏足赤玉閣,但姑娘的及笄禮在即,陛下為了趕時間做出東西,直接就帶著姑娘過來了?!?
清嫵第一次被他引著去赤玉閣時,確實對很多地方產生了懷疑,不過想?來只是個?賣珠寶的鋪面,也就沒有深究。
她也是后?來才知道,京城中好幾家生意很好的茶樓酒館,也是裴慕辭早就制好的產業,里面人龍混雜,是小道消息傳播最快的地方。
不過她回京來之?后?,裴慕辭便挑了五六處地段好的送與她。
“看吧?”徐鶯絞盡腦汁道:“陛下便是這樣的,在背后?做了許多事,也不會?拿出來在嘴上提的,姑娘只顧著怨陛下看管嚴厲,卻沒有念他這些好。”
“那東西長什么樣?”清嫵問。
按理說裴慕辭該早早拿出來邀功,乘機討要點快活才對啊。
徐鶯印象里只覺得那東西精細,倒記不清具體的模樣了,只描繪出大概的裝點,“是我們掌柜上手做的簪刀,上面的珍珠和細刀都是陛下親自?打磨的?!?
清嫵腦袋中“嗡”的一下,心?尖像是被什么東西剜了一塊,又像是喉嚨里堵了東西一樣,開始莫名地刺痛。
她當初氣惱的時候,隨手從裴慕辭袖子里摸了把刀,刀尖整個?沒入他肩下。
徐鶯還在絮絮不斷的說著什么,但所有的字眼好似都模糊了,看清嫵狀態不對,她向前拍拍她的手背,“怎么了?”
清嫵好在發呆,努力去憶當時的情形,難怪,他似乎很疼的樣子。
她眼底蒙上一層黯淡,用力攥了攥拳頭。
說書人剛好在講進?京趕考的寒門士子,中榜后?丟棄家鄉盲女另娶官家小姐的話本。
清嫵百無聊賴,慢悠悠的挖小圓子吃,直到?聽?到?毫無新意的結局,才興致寥寥的移開眼。
“這說的什么晦氣玩意。”話音剛落,徐鶯的身子肉眼可見的僵了一下,連背都跟著挺的筆直。
裴慕辭衣著通玄色的寬袖常服,御寒的披風在落輦時留在車內。
他指節在門框上無聲的敲了敲,長身鶴立,似乎擋住了外面的一切喧囂,卻并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徐鶯使了好幾個?眼色,清嫵不知在想?什么,低頭戳著沙冰上的幾個?白滾滾的圓子,愣是沒看到?暗示。
好半晌,她語出驚人,“這書聽?著沒意思,點個?行首吧。”
徐鶯瞪圓了眼,腦袋里飛速旋轉,也沒想?到?個?挽回的方法,正巧裴慕辭眼光落在自?己身上,貌似在提點什么。
她領會?了裴慕辭的意思,在心?里默默給清嫵道了千萬次的歉,說出口的話還是留有余地,“姑娘是要點娘子吧?這茶樓娘子唱的曲哪里比得上煙樓的?我們改日?去煙樓聽?罷。”
裴慕辭聽?出她話里話外都護著清嫵,陰著臉退出雅間,抱臂靠在墻邊。
端秀的五官褪去了慣有的矜傲,浮動的煙塵氣把眉眼渲染的無比溫柔斯雅。
廳臺邊上的喜慶燭光將墨色的長袍映的流光浮動,他慢條斯理的拂開進?來時不小心?沾上的苦茶味。
“當然?是聽?曲啊,就我們倆人,未免還能玩出什么花樣?”清嫵訝然?,不明白她說這話是何意。
“裴元皙比我從前的夫子還嚴,我哪敢玩什么?”清嫵神秘兮兮的貼近徐鶯,小聲告訴她:“鶯娘從前身不由?己,定是沒在京城好好玩過,下次得了機會?,我帶你去——”
她還故意賣了個?關?子,“但是我只能幫你引薦,可不能陪你了。”
雅間的香爐是嵌進?墻壁里的,熱氣源源不斷的灌滿了整個?房間,徐鶯卻咬緊牙槽狠狠打了個?哆嗦。
我的祖宗,可別再說了誒。
清嫵眉飛色舞的揚揚下頜,“我夠義?氣吧?”
徐鶯手撐著額發,做最后?的掙扎,“姑娘這樣講,不怕陛下生氣的?”
“你怎么也說這這樣的話。”清嫵無趣的搖搖頭。
就是因為她身邊都是些裴慕辭的屬下,說來說去都是這幾句話,所以她才額外愛和徐鶯嘀咕些,哪知連她都開始這樣了。
“我記得你原本不怕裴元皙的???”反倒是閣里只有她一個?人敢和裴慕辭面對面杵著。
“原來是壯著膽,再加上現在與當初身份更是不同了,哪里有不怕的道理?!毙禚L這說的是實話,赤玉閣里的人每次都把她推出來,她也是硬著頭皮上的。
“怕什么!你看他給我立那么多規矩,我不是照樣在這快活?!鼻鍕骋彩瞧婀郑齽偛欧置鼽c了那般多的碗盞,為何到?現在都只送來了頭份,余下的這么久都沒影子?
裴慕辭踏入房門的這一刻,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緊促起來,所有情緒都壓抑在眼底,匯成令人不敢直視的黑旋風暴。
他雙唇緊抿,凌厲的目光只落在一處。
徐鶯不做聲,埋頭舔了舔干澀的嘴唇。
“說??!有何好怕的!”清嫵覺得徐鶯膽怯的樣子倒是好笑,故意大聲去調侃她。
裴慕辭終于聽?不下去了,指節在門框上扣出白色,終是沒忍住跨進?屋內,隨即用力關?上門。
“嘭”的一聲,沉悶得像暴雨即至前雷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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