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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番外10-《玉奴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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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惠帝穩坐在龍椅上,麻木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不堪受累的按著太陽穴,“你我都知道的答案,為何還要擺在明面上來說呢?”

    清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忠議殿的,只待停下腳的時候,才發現停在了未央宮宣殿前。

    這里是外臣暫歇的宮殿,現在空蕩蕩的了無一人。

    ——

    開春后,皇后自囚于鳳鳴宮。

    聽?說她本無罪,只是犯了心瘋的隱疾,不便再露面。

    只是宮人時常聽?見內室的哭嚎慘叫,竊語中說是鳳鳴宮有怨鬼環繞,一時間都對此繞到而行。

    清嫵被?接到甘泉宮暫住,日日都有近臣打著與皇帝進言的幌子來寢宮侯著,待她出門,就是滿腹酸臭的人倫大道理?等著她。

    四月,皇后崩,鳳鳴宮滿宮皆逝,像是商量好的給皇后殉葬。

    只是驗棺的奴才劃冊時,才發現宮人身上都留有輕重不一的磕傷,脖頸或是背心都有致命的刀傷,腥氣圍在花園里久久不散,導致那段時間連灑掃宮人都不愿靠近中宮。

    太醫查到皇后是心郁已久,悶積在心,直到最后整個人都失去意識,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更可怕的是,皇后所出的清府里,嫡系旁系皆有這樣?的病癥先?例,也就是說,若不好生照料,這心病可能會遺傳到公?主身上,而且他們對此皆是束手無策。

    院首李鶴常年照顧公?主的身體,以他的醫案來看,公?主已經有并發的先?兆。

    這可是明惠帝唯一的孩子啊。

    醫署稟明皇帝時,他貌似不打算追究鳳鳴宮的異常,囑咐了厚賞宮人的家人后,又?說:“她們倆姐妹得的同樣?的病癥,無須深究,只用看顧好公?主即可。”

    “公?主也許是小時候壓迫太深,如今根本不愿意就醫交心,臣等,有心無力啊。”太醫們跪了一地?,還是實話?實說。

    明惠帝大斥“無用”,揮退幾人后,轉身面向隨侍的汪佺,“朕記得將軍府的小世?子醫術了得,便免了余罪,讓他去跟著容昭吧。”

    汪佺跪贊英明,立馬去辦了。

    到了秋日,戰亂逼近,眾臣在大殿上吵嚷之?際,明惠帝正?冠頒了件駭人聽?聞的大事。

    他收了兩?位舊臣之?后做義?子,一是原叛亂的振國大將軍府世?子杜矜,另一位是名不見經傳的故人之?子。

    事關皇位,大臣們用盡本事,去查后者的家世?,卻發現所謂的故人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此子像是憑空冒出來一般,無家室無祖籍,第一次上京便被?一輪車架秘密送入宮中。

    三?日后,清嫵與杜矜一同從公?主府出發,去百花園參加家宴,順便見見這個突如其?來的兄長。

    馬車奢華至極,她不知為何,突然就想到了另外一副面孔。

    方糖早就吃完了,可是他卻沒有信守承諾。

    若父皇真有意讓這位義?兄登基,那她便是開朝以來最年輕的長公?主,身上肩負的責任自然不同尋常,再說這位義?兄與她素不相?識,定不會像父皇那般縱容她。

    公?主府就在皇宮不遠處,思路還沒有打過彎,就該要下車了。

    杜矜扶清嫵下車時,一人乘攆候在門口。

    那人赤衣墨瞳,黑發高束在腦后,少年裘馬,意氣風發。

    汪佺躬身陪在一邊,“給公?主引見,大公?子在這等了多時。”

    那人遠遠給她行了半禮,清嫵躲在杜矜身后,福身未受,“還不知道兄長名姓。”

    少年俊面含笑,背著手吊兒郎當的吹了聲哨。

    “顧寒江。”

    ——

    家宴盡酣,明惠帝吃了幾盞酒,興致正?濃。

    清嫵默聲坐在左側,總不忍不住抬眼打量這個新壓在上頭的兄長。

    太不著調了,哪像是受正?統教育的良家子,連街上打諢的紈绔子弟都不如。

    “容昭!”明惠帝高聲提醒。

    清嫵冷不丁被?叫了全名,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立馬把最近背地?里做的荒唐事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不會要找她算賬了吧。

    她只是偷溜去酒樓聽?了幾出折子戲,又?到船舫喝了壺司女的花酒,這些事連杜矜都不知道,父皇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呀。

    “兄長與你說話?,神游到哪里去了?”明惠帝笑罵了兩?句,讓顧寒江別見怪。

    “怎么會,我為長兄,理?應照顧好弟妹。”他說這話?時,端著酒壺往清嫵的方向走,杜矜起身要攔,被?皇帝止住,“你們倆日日在公?主府逍遙的,難得讓容昭與寒江多接觸接觸,你插在中間做什么?”

    明惠帝看著杜矜長大,所以沒把他父親做的荒唐事牽連到他身上,再加上他看護公?主有功,皇帝早就把他看做半個兒子,說話?絲毫不帶客氣的。

    顧寒江停在清嫵桌邊,沖她使壞的眨眨眼,“義?父,我不勝酒力,可否讓妹妹陪我到外面醒醒酒?”

    觀他方才的表情,又?不知道憋了什么壞水,清嫵語氣中含有薄怒,“你自己不能出去嗎?”

    “我初來乍到,皇宮這么大,萬一迷路了怎么辦?”

    “那便找個小太監陪你去,剛好也能扶著你,省得摔跤跌倒。”清嫵拿玉勺去夠遠處的肉丸。

    顧寒江得體的站起身,拿筷箸夾起丸子放在她的餐盞里,“萬一遇到危險可怎么辦,要和妹妹這般武功好的呆在一處,才能心安啊。”

    “宮里怎會有人行刺,你莫要胡攪蠻纏。”

    “我這一朝飛黃騰達,羨慕嫉妒的人不知道排了多長的隊,萬一有人心懷不軌,也是說不準的。”顧寒江手撐在桌角,順勢坐在手背上,遞給皇帝一個眼神。

    “既然寒江極力相?邀,容昭便去吧。”明惠帝開口,避開清嫵不可思議的表情。

    連杜矜都不理?解皇帝為何這樣?偏幫這個不知來路的兄長,已經到嘴邊的話?又?被?皇帝警告的眼神給壓了回去。

    顧寒江去拉清嫵,臨了快碰到手的時候,腦海里突然出現某人的臭臉,轉而隔著衣料拉她的胳膊。

    清嫵也不走遠,就帶著他在花敗的園子里走圈。

    兩?人都繞的有點暈乎乎的時候,顧寒江環顧四周,快步與清嫵并排走在一起,“有人托我問問阿嫵妹妹,愿不愿意嫁去南朝和親?”

    “嗯?”清嫵一下沒明白他的意思。

    南朝?元皙哥哥不就是南朝族王的世?子嗎?

    她不喜顧寒江的性子,嘴里吐不出好話?,“我尚未及笄,按理?還不能論嫁。”

    “那人說了,他會等阿嫵妹妹長大。”

    “但是南朝氣候與北方大不相?同,我這身子過去會不習慣的。”清嫵心中隱隱揪緊,好像留有期盼,可又?擔心是期待落空。

    他只說過要回來看她,可沒承諾過其?他的事情。

    從前年紀小的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年歲漸長,情竇初開,她回想起裴慕辭看她眼神,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那種又?懷念又?隱忍的感?覺,分明是在她身上,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這讓她不經意間想到了那次偷聽?到父皇與母后的對話?,父皇愛的是姨母,卻陰陽兩?隔無法相?守,轉而求其?次娶了與姨母樣?貌相?似的母后。

    “南朝太遠了,父皇定是舍不得我嫁過去的。”

    顧寒江看穿了她的嘴硬,伸手去摘落在她肩上的短丫,俯身的瞬間,在她耳邊留下一句話?。

    “公?主戀家,不愿意過去也是情理?之?中,那人說了,他可以嫁過來。”

    ——

    四年后,顧寒江接任大統,明惠帝移挪到皇寺里,逍遙的當上的太上皇。

    新帝改疆擴土,短短兩?年,就與南朝一起平定了周邊起亂的游牧部落。

    至此,永朝與南朝締結盟約,永不互犯。

    翌年,南朝王爺天永,世?子繼位,向永朝求娶夫人。

    而永朝皇帝尚未婚配,唯有容昭長公?主正?值妙齡。

    六月,顧寒江從皇寺請回了明惠上皇,為盛寵的長公?主舉行及笄大典。

    百官朝賀后,公?主卻遲遲沒有落座。

    眾人的見證下,遠處一人一身紅衣,飄飄的衣訣乘樓踏階,在金烏紅云的映襯下翩翩欲仙。

    裴慕辭只身帶著鋪陳三?街的聘禮,來賀公?主大禮。

    他臉上始終掛著笑,走近,只遞給清嫵一盒鋁皮裝著的陳皮軟糖,順便揉揉她的腦袋。

    “打了幾年仗,來遲了。”

    ——

    顧寒江以兄長的身份,給清嫵置辦了不菲的嫁妝。

    雙方早都準備齊全,欽天使哪里敢胡亂說話?,咬著牙指了一日吉期,正?是一月之?后。

    七月,鳴徹京城的磬音回響了一整日。

    戌時,裴慕辭提著酒盞回了屋,替鏡前的人拆了滿頭朱釵。

    “是要我給你寬衣嗎?”清嫵弱弱問道。

    她之?前看過畫折子,而且酒樓里聽?戲時,也誤聽?了不少污言穢語,對新婚夜里的事自然是門清。

    裴慕辭只是將她抱在懷里,死死的壓在胸前,好似聞著沁在鼻尖的花香,就已是極為滿足了。

    “不用,我們慢慢來。”

    清嫵心中有一計,可容不得她慢。

    于是她略帶生疏的攀上他的脖頸,猝不及防地?咬上他的薄唇。

    微涼的觸感?讓她身子搖搖晃晃的,纖纖玉指在不經意間勾上他的衣帶,似扯非弄的使力收力,若不是她青澀的初吻毫無章法,裴慕辭都快以為她又?是在刻意磋磨他了。

    這輩子顧寒江和杜矜看護著她長大,按理?來講不該染上那些挑.逗人的妖精戲法。

    他一掌鉗住她亂晃的手腕,另一只手穿過黑瀑般順滑的滿頭青絲,替她扶住快要栽倒過去的腦袋。

    一吻畢,她大口喘著氣。

    分明是她先?下的手,卻像是要把自己弄窒息的架勢。

    “這又?是做什么?”裴慕辭瞧著她不支的樣?子,拇指揩掉她唇間的瑩澤。

    他漫不經心的輕笑映在清嫵眼中,而她也在他眼中看見自己快熟透的臉頰,局促道:“我聽?說,意亂情迷的時候,會很容易套出真話?。”

    裴慕辭想不到是這個緣由,不由失笑,“阿嫵想問什么?”

    清嫵雙手還扶在他肩上,不自覺的舔舔嘴角,“我總覺得,你眼里,有另外一個人。”

    她可能不知道,她在說出這話?時,瞳孔里的情動已然化作泓澤秋水,滋潤著含苞待放的粉嫩花蕊。

    裴慕辭確實陷入了意亂之?中,可還不忘回答她的揣測。

    “沒有其?他人,那個人是你。”

    他的聲音清潤柔和,像是留在山頂上的那抹初雪,順著山澗潺潺溪落。

    清嫵把手搭過去,指下的每條溝壑肌理?,都讓她莫名的微顫,她抬起眼,甜甜地?喚他元皙哥哥。

    “那你要重新親親我嗎?”

    被?她撫摸過的地?方都生起火飄火燎的焦癢,裴慕辭握住盈盈腰身,將她丟在被?褥之?間壓住。

    大紅的囍被?上用金線繡了吉語,清嫵被?凸起的糙線刮的“咯咯”直樂。

    裴慕辭將外袍卷起墊在她下面,絲縷的發間纏繞在一處,嵌入的瞬間,清嫵被?迫揚起臉,疼的直哆嗦。

    “我不動了。”裴慕辭心疼她,埋下身去吻她的淚珠。

    清嫵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周身滾燙得像是剛從開水里撈起來。

    裴慕辭呼吸比方才急促許多,可就硬生生的收住了力氣,一動不動的留在她體內。

    他咬著她的耳朵,幫她放松。

    直到清嫵伸手環住他,“可以了,繼續吧。”

    裴慕辭面上也覆上一層薄汗,淡笑之?后,一如往日地?聽?她所言。

    兩?世?的愛意在二人之?間流轉返合,床榻“嘎吱”作響,他的汗珠滴落在她額間,與她睫毛上掛起的瑩珠一塊顫動著。

    交頸連合之?時,清嫵所有意識都逐漸遠離,只得發狠咬住他的側頸。

    裴慕辭見她半沉入淪陷的泥潭,越發放軟聲調,用慵懶的聲音哄著她。

    “只有你,從始至終,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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