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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京港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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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易淮那晚點了熏香睡在里頭。

    -

    1月15號。

    邵易淮32歲生日。

    和?以往的?那么多年一樣,依舊是?數(shù)不清的?飯局和?人情。

    每個局上他都待了足夠久,給足了攢局者面子。

    今年花活兒也很多,以前請過唱昆曲的?,今年是?唱越劇,咿咿呀呀的?唱腔。

    「春如舊,人成各」

    邵易淮穿著襯衫馬甲,疊腿坐在沙發(fā)?里,指間的?煙半抽不抽,靜靜燃著。

    圈子里都知道,他跟之前養(yǎng)著的?那個小姑娘散了。

    聽?說很體面。

    攢局的?人特別有眼力見兒,在時機正好的?時候,推著個小姑娘進來了。

    拉過一張沙發(fā)?椅坐到他旁邊,壓低了聲音笑說,“邵先?生,給您介紹個人。”

    他扯了扯那小姑娘的?衣袖,“快,叫人呀。”

    布料摩擦的?悉索聲,那女孩跪坐到邵易淮腳邊,怯生生的?語調(diào),輕聲,“……邵叔叔……”

    攢局的?人賠著笑臉,“a大?,中文系的?,今年大?一,水靈靈的?呢。”

    邵易淮這才把視線從指間的?煙上移開?,看過去?一眼。

    攢局的?人小心謹慎地去?觀察他的?臉色,聽?說他喜歡a大?中文系的?,有氣?質(zhì),也聽?說他好像喜歡聽?女孩叫他叔叔。

    那女孩也小心地偷瞄他的?表情。

    本來么,是?個賺快錢的?機會,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本來還有點猶豫不決,可這會兒看到竟然是?個這么年輕這么好看身材這么好的?男人,立時暗下決心,今兒是?來對了。

    可這男人看了會兒她的?眼睛,而后仰頭閉眼沉沉出了一口氣?。

    女孩和?攢局的?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后者試探地問一句,“……邵先?生?”

    “滾。”

    “誒誒,是?這姑娘沒福氣?。”

    他立刻拉扯著女孩離開?了。

    邵易淮喝了杯酒,起?身。

    下樓,站在路燈下攏手點了根兒煙。

    宗良志把車從車庫開?出來,又?下車來到他身邊,道,“先?生,上車吧,外頭冷。”

    邵易淮抬了抬夾著煙的?那只手,“抽完。”

    “誒。”

    宗良志應(yīng)了,腳步還是?沒動。

    邵易淮嗤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說,“嘛呢?寸步不離?”

    宗良志賠個笑臉,“那我先?去?車上。”

    邵易淮沒再吭聲。

    他微低著頸,單手插兜,慢吞吞抽煙。

    偶爾有風(fēng)吹過,卷起?煙霧,掀起?他大?衣的?衣角,隨風(fēng)而蕩。

    他今天喝了太多酒,眼睛都燒紅了,抬起?頭,感覺眼前都出現(xiàn)了重影兒。

    這附近的?建筑連個招牌都沒有,深夜里,街頭空空蕩蕩。

    他卻?好似看見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女孩,坐了五個小時動車,來跟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那笑臉好像就在他眼前。

    那一刻的?心動難抑再度席卷心頭,逐漸蔓延開?來,變成了疼痛。

    喝了太多酒了吧。

    渾身都被酒精燒得疼。

    邁巴赫駕駛座,宗良志膽戰(zhàn)心驚地,一刻也不敢移開?視線,生怕先?生突然出什么意外。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擔(dān)心些什么,先?生難道還能立刻化成風(fēng)不見了不成?

    等了大?約有五分鐘,他等不下去?了,下車再度走到邵易淮身邊,懇求的?語氣?,“先?生,回車里吧,回去?好好醒醒酒睡一覺。”

    “嗯。”

    邵易淮碾滅煙,抬步上了車。

    邁巴赫開?上主路。

    宗良志從倒車鏡往后座看,先?生倚著靠背閉著眼睛,看起?來很不舒服。

    他沒有再請示去?哪兒,而是?直接決定往邵家老宅駛?cè)?。曼合一個人都沒有,先?生喝了這么多酒,他實在是?放心不下,老宅好歹有一幫保姆傭人在。

    剛拐到環(huán)線上,就聽?后座先?生說,“去?西門。”

    “……好。”

    宗良志心里嘆氣?。

    在最?近的?出口調(diào)頭。

    終于在午夜時分,邁巴赫停在a大?西門的?臨停處。

    邵易淮打開?車窗,點了根兒煙。

    抽了半根,他打開?車門下了車。

    就在這路肩上,那一天中午,女孩沖他舉起?雙手,手心手背展示一番戴著的?手套,興高采烈地,“都是?您送我的?哦。”

    笑容燦爛得不像話。

    那是?第一次約會。

    他記得當時自己笑了聲,說她真?是?小朋友。

    擅長鈍刀割肉的?小朋友。

    半年期間都不動聲色,乖乖地承他的?好意,讓他有種她還未離開?的?錯覺,期限一到,不聲不響地飛走了。

    宗良志走過來,“先?生,您喝了酒這樣吹風(fēng)會生病的?,回車里吧。”

    邵易淮覺得好笑,上下瞧他一眼,“你今兒怎么了?當保姆?”

    宗良志打開?車門,幾乎想給他磕頭了,“您請上車吧。”

    他上了車。

    邁巴赫重新啟動,他覺得悶,打開?了所有車窗。

    還是?悶。

    “停車。”

    宗良志幾乎要哭了,“先?生?”

    “我下去?走走。”

    下了車,冷風(fēng)一吹,才發(fā)?覺,剛剛也不是?覺得悶,而是?疼。

    渾身都疼。

    京市冬季的?風(fēng)凌冽又?厚重。

    深夜街道空無一人。

    眼前更是?無人。

    她去?了溫暖的?港島。

    徒留京市的?風(fēng)從他空蕩蕩的?胸膛呼嘯而過。

    他是?個擅長忍耐的?人,這時候卻?覺得渾身上下疼得他幾乎再也受不了,只想徒手把面前的?空氣?撕個窟窿出來,好讓他能喘一喘氣?,好讓他的?身體不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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