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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我拉過去?！彼穆曇艋蛟S比平時更加低沉一些，厄里亞不甚清醒地想到，“please.”

    夢里，厄里亞知道自己此刻是自由的。他不會被看到，也不會被記錄，無論做什么都無所謂，因此他只猶豫了不到一秒鐘，就向面前的超人伸出手。他們起先指尖相碰，厄里亞屏住呼吸，超人的尾指則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但是下一刻，厄里亞變得更加急迫，猶如身后有什么危機在追趕，有某種見不得光的欲望需要盡快解決——他將飛在空中的超人拽過來，就好像扯著一個輕飄飄的氣球，然后他攬著超人的脊背，感受著那種令人戰(zhàn)栗的溫熱，就好似一場虛構(gòu)戲劇的重演，卻多了可怕的真情……

    “你在想什么？”

    超人單膝跪在地板上，像個正直高潔的騎士，神情凜然。他緊握著厄里亞的手，嚴肅地側(cè)過頭，鼻腔內(nèi)涌出的沉重呼吸打在厄里亞的雙腿內(nèi)側(cè)，“是哪一個宇宙的‘我’？……給你感覺不一樣嗎？”

    厄里亞搖頭，用力把他從地面上拉起來，動作有些兇猛。他們一邊的手還是緊緊扣在一起，厄里亞用另一只手勒住超人的后腦，超人按住他的肩膀，讓他感到一陣疼痛，他們交換了一個吻。在這個間隙，厄里亞聽見超人在他耳邊一面急促地喘息一面說道：

    “你見過太多超人的‘死’，但你還是會為活著的我所動搖?！?

    “是的，是的?！?

    厄里亞連著肯定了兩次，既有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痛苦和慌張，胸膛中又充滿了虛無的喜悅。他們翻滾到身后柔軟的床鋪上，有那么一剎那，厄里亞想對著過去自己懺悔：

    ‘命運’啊，你肯定沒有料到這一天……我們的人性，它誕生在充滿罪惡和丑態(tài)的一晌貪歡里。

    “我愛你?！?

    厄里亞鸚鵡學(xué)舌一樣說，就如同這句話讓他此刻的行為有了正當且神圣的理由，“我愛你，超人……卡爾?！?

    不知過了多久，超人側(cè)躺在床上，用一只手臂墊起自己的頭，布滿褶皺的鮮紅色披風蓋著他赤裸的宛如藝術(shù)品般的身軀。厄里亞躺在另一邊直視著熟悉的天花板，知道自己只要轉(zhuǎn)過頭就能看到對方專注的視線。超人注視著他，正如曾經(jīng)的‘命運’注視著超人，意識到這一點時，他幾乎想要露出個微笑，埋藏在靈魂深處的急切和恐慌逐漸消散了。

    直到超人開口對他說：“——別擔心，厄里亞，死亡從不是結(jié)束?！?

    聽到這句話，厄里亞心臟狂跳。他猛地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陰冷潮濕的地下山洞里，面前擺放著一個嶄新的展示柜，上面寫到：

    第119號。

    號碼是他親手刻上去的。

    后面還跟著一行小字，是命運之書語：‘我不該離他這么近’。

    “……”

    閱讀完展示柜上標注的厄里亞陡然間從客房的沙發(fā)上清醒過來，他捏著沙發(fā)扶手，感覺到胸腔內(nèi)一陣火辣辣的疼，不知是夢里憋氣憋了多久。等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了幾次氣，心跳逐漸平復(fù)下來以后，厄里亞帶著幾分憤恨地一拳捶在大腿骨上，對著空氣罵道：

    “fuck?！?

    但是罪魁禍首已經(jīng)死了，做了一個這樣離奇的夢似乎不能怨別人，只能說自己意志力不夠堅定。

    厄里亞再度確認了，他現(xiàn)在就是個普通人，有柴米油鹽的煩惱，有愛，有恥于承認的欲望，有在這愛與欲望之中沉浮帶來的恐懼。

    不過既然它們?nèi)贾赶蛞粋€人……那么非要說的話，或許該怪超人吧。

    他本該是一顆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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