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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區(qū)。

    第四區(qū)距離神國更近，巨大島嶼從天而降如同慢鏡頭，而砸向地面之后，一切突然加速，一陣恐怖的沖擊力四散開，如同在平靜的水面投入一粒石子，人類在水面的漣漪下被沖散。

    那一瞬間，仿佛世界已經(jīng)滅亡了，霍文溪不過是體驗末日的余燼，四周只有尖銳的轟鳴聲，當轟鳴聲想到極致時，失聰般整個世界一片寂靜。

    轟——！

    霍文溪身體一歪，一股巨力將她扣在懷中，以機械鎧甲的后背為盾牌，擋住子彈一樣的碎石子。

    祝寧臨時征用了一個菌絲人，跟霍文溪一起觀看神國墜落。

    砰砰砰的響聲后，霍文溪掙扎著起身，下意識抬起眼，祝寧征用菌絲人是個高大的機械人，石子穿透了她的胸口，機械內核大概哪里受傷了，機械眼不停抽動，忽明忽滅，機油像鮮血一樣流淌。

    霍文溪的額頭被石屑擊中，腦子有些混沌，她口中一片鐵銹味兒，血腥味重到不正常的地步，不只是她一個人的血，霍文溪在品嘗幾十萬人的血。

    她起身的動作頓了下，眼角瞥到廢墟中有一塊兒黑色，人機聯(lián)合裝置的菌絲正在緩緩生長。

    不久前剛從霍文溪太陽穴上拿下的，菌絲尾端還沾有霍文溪的鮮血。

    她的大腦在努力理清現(xiàn)狀，祝寧吞噬了普羅米修斯被困極北之地，人機聯(lián)合裝置成了她溝通外界唯一的橋梁。

    人機聯(lián)合裝置不是單向的，而是雙向的，霍文溪接入后能以另一種方式和祝寧“見面”，她們可以越過語言的溝通，直接以意識交流。

    霍文溪許諾過，她要跟祝寧共同承擔這段命運，她必須知道祝寧的現(xiàn)狀，親眼看一次女巨人的陰影。

    霍文溪抓住人機聯(lián)合裝置，但一只機械手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鐵一樣阻止她的動作。

    單膝跪地的機械人身上大大小小都是漏洞，祝寧的機械聲傳來：“不要接入我。”

    黑色菌絲于半空中抽搐，在正常情況下，一旦貼向人類的皮膚，菌絲會迫不及待鉆入，盤踞在神經(jīng)網(wǎng)絡上。

    但這次的狀態(tài)很怪異，黑色菌絲竟然后退回縮，似乎猶豫的不是霍文溪，而是菌絲背后代表的祝寧猶豫了。

    霍文溪右眼眶中蠕動著觸手，黑色圓環(huán)背后的菌絲也在蠕動，仿佛遵循某種共同的頻率。

    尋常人大概需要整理下思路才能理解現(xiàn)狀，但霍文溪不用，小神婆可以跳過尋常的邏輯鏈，直接明白問題的核心，她跟祝寧共享霍懷瓔的眼睛。

    黑色粘液的本能是吞噬，誰都能接入人機聯(lián)合裝置，只有霍文溪不行。

    一旦黑色菌絲刺破霍文溪的皮膚，纏繞住對方的神經(jīng)網(wǎng)，祝寧會忍不住想要吞噬霍文溪，獲得完整的預知之眼。

    祝寧跟霍文溪的關系會變成進食者與食物之間的關系。

    “霍組長！”身邊有人嘶吼著，他抓住霍文溪的手臂，強行將她拽起，危機即將到來，他們需要保證霍文溪的安全。

    霍文溪任憑他人將自己拽著塞入飛車，目光卻追隨著窗外的機械人。

    祝寧操控著的機械人維持著懷抱的動作，她懷中空蕩蕩的，機械的冷光逐漸熄滅，滴滴答答流淌著機油，這具身體快報廢了。

    不要接入我，祝寧無聲警告。

    霍文溪手指合攏，掌心的人機聯(lián)合裝置背面菌絲收縮起伏，似乎在死死壓抑自己的本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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