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宰予聽了子路的描述,看到他手臂的傷痕,只覺得這件事解決起來頗為棘手。 雖然夫子表面上和宰予一樣喊著復興周禮,私下里同樣對周禮的具體準則進行選擇性落實。 但問題是,夫子落實周禮的基本點與宰予依然存在了不小的區別。 夫子的基本觀點都落實在了‘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治國處事仁厚為本’上。 也就是說不管是打仗還是治國,都要從道義的角度出發,只有能把道理說通,那才可以去做。 而季氏想要討伐顓臾這件事,可謂是一棍子打在了他老人家立身處世的根子上。 夫子之所以支持討伐陽虎,就是因為陽虎在魯國不干人事,所以夫子不僅沒有批判宰予在國內興兵,反而極力幫他辯解。 而宰予在菟裘大搞律法改革,推出各種在傳統儒生看來大逆不道的政策,夫子也會想方設法給他找理由。 甚至于在趙盾弒君這么嚴重的問題上,夫子也因為趙盾仁愛百姓,而晉靈公殘暴不仁。 所以在評價這件事時,也只能避重就輕的委婉表示:“如果當時趙盾逃出國境,就不至于被董狐記為弒君了。” 因此,宰予在經過這一系列的事件后,也漸漸摸索出了夫子看待問題的原則。 只要行仁政、講道義,那在夫子這里就不會有什么問題。 但現在,顓臾的國君既不殘暴,魯國也沒有任何討伐他的正當理由,那夫子自然是不可能松口的。 而且在這種事上,還不能和夫子強辯,因為這事從根本上來說,季氏的行為真是一點理都不占。 你拿這事去和夫子講道理,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了,那也不可能通過。 但不講道理,純粹講利益,挨頓罵都算輕的。 你看,子路這不就挨打了嗎? 子路看見宰予半晌沒回話,心里也有點沒底。 “子我,你看這事到底能不能辦?” 宰予琢磨了一下,回道:“辦,肯定是能辦,就是代價有點大。” 子路剛剛加入季氏,季孫斯交給他的第一件任務就是勸說夫子,如果頭一樁事務就辦砸了,那他仲由還不得讓人看扁嘍? 他思前想后,終究還是一咬牙一跺腳,問道:“什么代價?” 宰予道:“夫子擔任的是小宗伯,主管的是公室內務,上下兩軍更是直接被三桓控制。季氏想要討伐顓臾,哪里需要詢問夫子的意見呢?你干脆直接帶人把事辦了,大不了就是被逐出師門唄?” “啊?!” 子路聞言傻眼了:“問題有這么嚴重嗎?” 宰予撇嘴道:“你跟隨夫子的年頭可比我長多了,夫子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你讓夫子贊同討伐顓臾,這就好比我勸你背棄誓言。現在我出千金,讓你拋棄對于他人的承諾,你愿意嗎?” 子路聽到這話,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別說千金,縱然萬金,我也不可能背棄諾言!這就不是財貨的事,這是士人君子的志節!” 冉求也無奈了:“那不就行了?不伐無罪之國,不毀周公之教,不害良善之民,這也是夫子身為知禮君子的操守,他怎么可能改呢? 況且夫子罵你的話里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 三桓的手中明明有土地,然而卻不愿拿出來同國人分享,反而想要從無罪之國索取,這叫什么事呢?” 子路聽了這話,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我也不是沒有勸說過主君,但是勸歸勸,他也得聽才行啊!拿季氏的田,去封國君的民,這怎么可能呢?” 正在三人一籌莫展之際,宰予腦中靈光一閃。 “顓臾的土地,恐怕是不能動了。不過齊國的土地,或許還可以再想想法子。” 子路聽到這里,還以為宰予是在戲弄他,頓時有些生氣。 他問道:“討伐齊國的確師出有名,但前提是可以確保戰勝齊國啊!現在陽關尚未平定,如果再與齊國開啟戰端,只怕不止無法得到新的土地,反而還會失去更多。打仗哪里有這樣的打法?” 宰予搖頭道:“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何時說過要與齊國開戰了?你難道忘了嗎?高張目前仍舊留在曲阜,齊侯現在正在加緊備戰,打算與晉國爭奪霸權。 當初管仲改革時,下令將臨淄國人劃分為二十一鄉,其中士居十五鄉,工居三鄉,商居三鄉,每鄉都有兩千戶人家。 每逢戰時,齊侯率領其中十一鄉作為中軍,國高二卿各率五鄉為左右之軍,從旁協助。 自管仲改革以來,已有一百五十余年,由國高二卿管轄的十個鄉,早已對兩家唯命是從。 高張身為高氏之首,如果不能成功歸國,勢必影響到齊國政局的穩定,齊侯傾國之力對抗晉國的計劃也無法完成。 正因如此,所以齊侯才會先后多次派人前來我國,希望能夠贖回高張。 本來我打算借機與齊國提高要價,但既然季氏等不及,那不如干脆立刻派人前往齊國,要求他們歸還從前侵占我國的汶陽之田,并與我國訂立盟約,以此贖回高張。 汶陽之田的面積并不小于顓臾,而論起土地的肥沃程度,更是遠在顓臾之上。 如此一來,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