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實則在江南士林之中,真正和東林站在一起,堅定反對戰時新政的是少數,理解支持朝廷新政的也是少數。大部分人還是中間派。只是因為東林占據兩勢,中間派不得不被東林裹挾。” “若是讓東林丑事曝光,讓原先不敢說話之人,也敢出來痛斥,第一個勢扭轉,中間派倒向另一邊,則士林傾向便可天翻地覆,原先堅不可摧者,也會土崩瓦解,勢如破竹。” “至于下層小民之心,也只需把東林謬論針對性加以駁斥,反復灌輸,朝廷增稅,負擔未必轉嫁到貧民,而是讓豪闊富門窮奢極欲之揮霍大受制約減少。若是小民不放心,朝廷也可讓地方平民監督增稅后,豪門是否仍舊如先前那般無節制揮霍。確保所增之稅,真正用于國家實利。增小民監督之權,便可化解東林依仗的第二個勢。” 錢謙益對阮大鋮的分析深表贊同。 許多事情只要找到最根本的關鍵點,難解之問題,也可迎刃而解。 于是接下來幾天,錢謙益首先還是圍繞吳昌時的案件大做文章。 不僅是吳昌時本人,也把吳昌時聯絡交往的諸多會社生員,平素驕奢,行為不端者都挖了出來,把他們種種缺德事跡材料,詳加整理記述,刊印成讀物,各處散播、 也請說書先生,給那些不識字的百姓市民講說。 凌濛初更是發揮其家的特長,為此連做了幾篇話本故事,廣為刊印。 不到一個月的功夫。 吳昌時和其狐朋狗黨的諸多隱秘丑行,已經傳遍江南的大街小巷,田間村頭。 有些讀書人氣不過自己原先尊崇的偶像,如今竟然變得如此不堪。還專門聚集起來,一起去詢問楊廷樞、吳應箕等人。 楊廷樞、吳應箕這些人是老實君子,不愿意撒謊,也只得承認這些傳聞基本屬實。 這吳昌時確實做下許多令人不齒的丑行惡行,只不過以往他遮掩得好,才不為人知。 這么一來,原本是清流士林中的風頭人物,吳昌時成了一個丑角笑柄。 連累的原先和吳昌時走得頗近的那些會社士子,也個個灰頭土臉。 既然清流也沒有那么清,那原先被打成濁流的東林系對立士子,也就敢于出來說話了。 許多中間派的秀才讀書人也不再那么盲從東林系士子的主張。 本來水潑不進的江南士林輿論終于開始扭轉。 就連本來已經臭大街的阮大鋮,也被一些讀書人開始正名。 有的說阮圓海至少沒有吳昌時這么無恥卑鄙吧,何必把人家丑化得如此一文不值呢? 阮圓海的才華還遠比吳昌時高得多呢。 還有的說,細論起來,阮圓海似乎也并無多大過惡。 說他是閹黨,未免太過冤枉。 他不過是和左光斗在官職安排上有些齟齬而已,魏閹當政后,阮圓海也很快主動請辭。 閹黨在東林點將錄里還把阮大鋮安排成“天究星沒遮攔”。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今上清算魏閹之后,他馬上被啟用為光祿寺卿。 可見那時候至少在朝東林人物并不把他算作閹黨。 說他是閹黨,豈不是冤哉枉哉? 總不能東林中某人發生些矛盾,就要說成是閹黨吧? 如果是這樣,東林豈非太過心胸狹隘,大違孔夫子忠恕之道? 更有人說,即便以阮大鋮在當上光祿寺卿后,上疏把東林和閹黨并論的那份奏疏里說的話。 眼下看來,何嘗不是說的實話。 東林原本就是和太監王安勾結,這是東林自己也承認的事實。 只不過因為王安和東林黨關系好,所以被東林褒贊有加罷了。 但就情節而言,照樣是違了文官不得和內侍結交的規矩。 阮大鋮何嘗說措。 以吳昌時如此作惡的小人也成為東林中炙手可熱的人物看來,東林也未必不會做些丑事。 阮大鋮將其揭露出來,就算不是東林中人,也可算作東林諍友。 東林若果真是君子,何不按孔夫子榜樣,聞過則喜,從善如流,為何反要為此大怒,把阮大鋮視為仇敵,非要滅之后快呢? 這些話,開始還是在小范圍內,有人議論。 但很快傳播的越來越廣。 同樣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和吳昌時名聲發臭的程度成正比,阮大鋮在江南的名聲迅速好轉。 阮大鋮甚至被傳揚成有耿介傲骨,不阿世媚俗,獨立不依的真正君子, 錢謙益聽到后,向汪汝淳笑嘆道:“世人如醉漢,東歪一步,西倒一頭,輿論褒貶何嘗能只依實呢?”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