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李嘉宇睡得很不好, 他做了一個很糟糕的夢,夢中, 蔣睿恒說他要回北京去照顧父親, 因為父親是他推卸不掉的責任。說完,蔣睿恒便轉身離開, 走得瀟灑決絕。李嘉宇想追,卻怎么也追不上, 他心中一急, 一聲喊了出來—— 然后他便醒了。 屋內很安靜,床頭的熒光鬧鐘顯示著時間, 凌晨02時19分。 枕巾上有一攤水漬,李嘉宇摸了摸有些發涼的臉頰,驚訝地發現自己臉上還有未干的淚水。 李嘉宇坐起了身。他拉開窗簾,看著外面頭頂的明月。 今晚的月亮很圓,白色的月光籠罩著一切睡夢中的人們, 寧靜, 安謐。 或許是因為從夢中驚醒的緣故, 李嘉宇對剛剛的夢還記得很清楚。他記得蔣睿恒說那些話時是多么的流暢, 轉身時是多么的決絕, 他更記得自己當時那種徹骨的絕望……雖然清醒時不愿承認, 可夢是騙不了人的。白日里自己所有的擔心顧慮, 在夢境中全都赤裸裸地展現:是的,蔣父這么一病,估計就算不癱瘓, 也要臥床好久。作為家中獨子的蔣睿恒,他會不會要回去照顧父親?如果他回去的話,他們兩人是不是就要兩地了?那么,他們的感情又會面臨怎樣的考驗? 有時候李嘉宇會悲觀地覺得,自己在戀愛上真的是缺了點運氣。前二十多年都沒有遇到心儀的對象,好容易找到了一個卻又是個男人;當個gay倒是也沒什么,偏偏自己又有個如此固執強勢的媽;打持久戰他也認了,可是還沒等取得勝利卻又出了蔣父這樁變故……一樁樁,一件件,似乎都在暗示他們:這是一段不被祝福的戀情。 但是,為什么?自己只是想好好愛一個人,與他一起生活而已,為什么就不行?為什么永遠有人希望他們分開? 不!我偏不!! 翌日清早,當李父輕輕推開房門,準備叫李嘉宇去吃早飯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屋內早已沒了兒子的蹤跡。床上的被褥疊得很整齊,衣柜的門虛掩著,里面的衣物少了許多。 此時的李嘉宇,已經在開往北京的火車上了。 昨晚從夢中醒來后,李嘉宇就再也沒睡著。臨近天明的時候,他簡單收拾了一些東西,而后便來到火車站,乘最早的一班火車趕往北京。李嘉宇先是給父親發了個消息,說自己有事要出差兩天,接著又卡著上班時間給程晉松打了個電話,簡單說明了情況。程晉松一聽說蔣父住院立刻安慰李嘉宇不必擔憂,并表示會幫他處理好請假的事情,讓他安心進京陪蔣睿恒。 李嘉宇足足站了五個小時才到達北京——s市進京的火車雖然很多,但李嘉宇票買得太晚,動車只剩下了無座的站票。下了車后,他又改乘地鐵直奔蔣父所在的醫院,當到達時,已是下午兩點多。李嘉宇先去普通病房詢問了一下,發現并沒有姓蔣的病人,于是他便向icu病房找去,果不其然在icu病房外找到了蔣睿恒的身影。蔣睿恒這時正攬著一位老婦人站在病房外,估計應該是他的母親。 “睿恒。”李嘉宇走過去,一開口卻發現自己聲音啞得厲害。 “嘉宇?!”蔣睿恒回頭看到是李嘉宇,著實吃了一驚,“你怎么來了?” “我……”李嘉宇看了眼蔣睿恒身旁的老婦人。蔣睿恒這也才反應過來,他對母親介紹道:“媽,他就是李嘉宇,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而后,他又看向李嘉宇,“嘉宇,這是我媽。” “阿姨你好。”李嘉宇用干啞的嗓音開口——他已經想明白自己的嗓子為什么會啞這樣了,因為從早上上火車到現在,他似乎一口水都沒有喝過…… 蔣母顯然也聽出來了李嘉宇聲音的不對,所以打完招呼后便立刻說:“這孩子聽著嗓子都啞了,過來得太著急沒怎么喝水吧?睿恒,給他拿點兒水!……” 蔣睿恒手邊正有一瓶礦泉水,他遞給李嘉宇。李嘉宇也著實渴壞了,接過去一口氣就喝空了一瓶。 看李嘉宇喝完水,蔣睿恒這才問道:“你怎么過來了?你不是說局里的案子還沒辦完么?” 當著人家母親的面,李嘉宇不好意思說“我想你了”,只好說點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想趕快過來看看伯父……” 說完這句,蔣睿恒和蔣母都不自覺地看向房門——icu監護病房的總房門關著,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伯父怎么樣了?”李嘉宇輕聲問。 “出血點暫時止住了,不過還沒脫離危險期。”蔣睿恒說,或許是怕母親聽著會再受一次刺激,他聲音放得很輕。“腦出血病人48小時顱內水腫會達到峰值,要隨時留意顱內壓。” 李嘉宇輕輕地點點頭。過來的一路上他也上網搜過一些腦出血的相關內容,也知道個大概。他輕輕握了握蔣睿恒的手,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蔣睿恒看到對李嘉宇扯扯嘴角,只是這表情中透著無盡的擔憂。 在監護病房外等候是一件極為熬人的事情,你不知道病人在里面的情況如何,醫生什么時候會出來要求些什么,所以每個病人的家屬都會留人在外等候。李嘉宇本也想陪著蔣睿恒他們等著,可是他的肚子卻在不爭氣地叫了起來。李嘉宇大窘,剛想開口遮掩,蔣睿恒卻已先開口:“你沒吃飯?” “這孩子,水都沒顧得上喝,肯定更沒吃飯了。”蔣母也說道,“睿恒啊,你先帶小李出去吃點東西吧,我在這兒等著就行。” 李嘉宇剛想說不用,但蔣睿恒已經開口說了“好”,而后他便迅速扯著李嘉宇的手離開。 兩人走到樓梯間,見人少了些,蔣睿恒才停下腳步:“你怎么這么快就過來了?出什么事了?” “我擔心你。”李嘉宇坦承。 蔣睿恒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動容,他看了看李嘉宇,而后將這人拉過來,摟在懷中。 李嘉宇沒想到蔣睿恒會直接在走廊里就抱住他,下意識地想要躲,可是蔣睿恒的頭沉沉地搭在他的肩上,似是帶著無限的疲累。李嘉宇的動作瞬間就遲疑了。偷眼看看左右,似乎沒人對他們的擁抱投來怪異的眼神,想來在醫院中,一個鼓勵與安慰的擁抱應該也是正常,于是李嘉宇便也緊緊擁抱住蔣睿恒,想給他一些安慰——同時,也是給自己。 抱了好一會兒,蔣睿恒才松開人。他帶著李嘉宇來到醫院對面的一家小飯店,為他點了飯菜。李嘉宇早飯午飯都沒吃,此刻見到飯菜才發現自己早已餓壞了,狼吞虎咽地將桌上的食物掃了個精光。 “你怎么餓成這樣?”蔣睿恒微微皺眉,“你別告訴我你早上也沒吃飯。” “……”李嘉宇看著蔣睿恒追問的眼光,只好承認,“早上出門太著急,忘了吃了。” 蔣睿恒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有一瞬李嘉宇幾乎覺得蔣睿恒要發火了,然而他終究什么都沒說。他只是嘆了口氣,幫李嘉宇結了賬,而后帶著他出門。 “誒這不是去醫院的路……” “不回醫院,你先去我家歇歇,”蔣睿恒邊走邊說,“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臉都什么色兒了。” 蔣睿恒的家距醫院不遠,公交車僅僅兩站地就到了。蔣睿恒領著李嘉宇上樓開門,屋門剛一關上李嘉宇就緊緊抱住了他。 蔣睿恒也回抱住李嘉宇,他靠近李嘉宇尋上來的唇,兩人深深地吻在一起。 一吻結束,蔣睿恒再次問:“你怎么突然就過來了?” “我想你了。”李嘉宇依舊這樣回答。 蔣睿恒深深地看著李嘉宇——他知道李嘉宇并沒有說真話。他這么突然地趕到北京來,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然而李嘉宇顯然是不想說,所以蔣睿恒也索性不再去問。他只是將李嘉宇推進一個房間:“行了,你一定累壞了,在我這屋睡一覺吧。” “那你呢?” “我先回醫院一趟,醫生說我爸醒后還要給他進行幾項檢查。你先睡,等你睡醒了晚上我過來接你。” 李嘉宇還想說什么,但是蔣睿恒已經不由分說地將他按倒在床上,他在李嘉宇的額頭輕輕一吻:“乖,睡吧。” 李嘉宇本來昨天晚上就沒睡幾個小時,今天又折騰這大半天,實在也是累了。他點點頭,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李嘉宇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一看都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他連忙出門趕回醫院,走到icu區的時候發現蔣母正坐在長凳上抽噎,蔣睿恒則在一旁輕拍著安慰。李嘉宇連忙走過去:“怎么了?” “剛剛我爸腦壓又上升了,醫生又進行了減壓,這會兒情況已經穩定住了。”蔣睿恒說,見母親又有要哭的架勢,他拍拍母親道:“媽,沒事了。醫生不是說了么,情況已經穩定住了,沒事。” 蔣母點點頭,眼淚依舊從眼中流出。 看到蔣母的情緒激動,再加上天色已經漸晚,蔣睿恒和李嘉宇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將蔣母送回家休息,他們兩人留下來守夜。蔣母一開始自然不答應,兩個人連哄帶勸,好容易才將老人說通。蔣睿恒送母親回了家,又買了兩份盒飯帶回了醫院。 兩人就在icu外的長凳上解決了晚飯,這時候李嘉宇才想起來問蔣睿恒他的手的情況。 “今天拍了片子也做了掃描,跟s市的說法差不多,需要再做個手術。不過微創應該就能行,醫生說難度不算大。” “那醫生說了什么時候做手術么?” “原本說的最快是周四,現在……看看我爸的情況再說吧。” 接下去的兩天,李嘉宇都陪著蔣睿恒守在icu外。其間蔣父的病情曾經出現過幾次波動,但好在都有驚無險地度過。到第三天下午,蔣父終于從icu病房內出了來,三人又驚又喜,一路護著老人轉移到普通病房。 蔣父此刻已經蘇醒了,因為腦出血的后遺癥,他還無法說話,臉部也有明顯的口眼歪斜的癥狀。不過即使是這個樣子,還是能看出老人與蔣睿恒極為相似的面相,讓人不禁感嘆遺傳的神奇。 如果李嘉宇記得沒錯,蔣睿恒與父親應該有五年多沒見面了。五年以來,李嘉宇幾乎沒有從蔣睿恒口中提起過父親。然而此刻看著蔣睿恒的模樣,李嘉宇卻能感受到,他對他父親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而蔣父對蔣睿恒似乎也并不像李嘉宇以為的那么冷酷,最起碼老人看著蔣睿恒的目光中沒有厭惡,倒是有一些欣慰的神情。蔣母更是欣喜非常,前前后后地忙活著,眼中還帶著欣喜的淚光。 望著著一家三口難得的團聚,李嘉宇也不禁挑起了嘴角。 之后的幾天,蔣父的病情逐漸穩定了下來。蔣父這次發病情況頗為嚴重,人雖然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但是還是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偏癱,口眼歪斜,語言功能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老爺子應該也是要強的性子,對自己現在的情況很難接受,開始時經常亂發脾氣,后來還是蔣睿恒氣急了,沖著父親大吼了一通才讓老人接受了自己得病的現實。被罵醒后的蔣父情緒穩定了許多,開始規規矩矩地吃飯吃藥,也開始老老實實地接受蔣睿恒的照顧。另一方面,在照顧父親的間隙,蔣睿恒也抽空做完了第二次的手部手術,醫生表示手術進行得很成功,但同時也指出,蔣睿恒的手因為先前的黏連情況導致恢復慢于預期,所以后續的復健仍需要長時間的努力。 “手的恢復本來就是一個長時間的活兒,別太心急,有希望。”醫生如是說。 “好的,我明白。”蔣睿恒對醫生點點頭,而后對身旁的李嘉宇給了一個“放心”的目光。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李嘉宇已經在北京呆了一周多。白天蔣睿恒去治手,他就留在醫院陪蔣母照顧蔣父;晚上蔣睿恒回來,兩人便在醫院陪床。看著兒子的對象如此體貼孝順,蔣母對李嘉宇既滿意又感激。蔣父雖然口不能言,但也從來沒有給李嘉宇甩過臉色。這讓李嘉宇之前的擔憂消退了不少。但與此同時,另一種擔憂卻在他的心頭漸漸增長,那就是李嘉宇發現,蔣父對蔣睿恒越來越依賴,而蔣母也話里話外地流露出希望蔣睿恒回京的想法…… 這天下午,李嘉宇出去買點東西,回來的時候病房房門正虛掩著,李嘉宇本來要進,卻不小心聽到了蔣母和蔣睿恒的對話。 “睿恒啊,媽說真的,你還是回北京來吧。你爸現在都這樣了,身邊需要人照顧,你還是回來吧,成不?” “媽,我在s市有工作的……” “那就調回來唄!你當初不也是從北京調過去的么!你就跟你們領導說你爸病了,我就不信你們領導能那么不近人情!……”似乎是蔣睿恒沒有立刻回答,蔣母繼續勸說道,“睿恒啊,你是不是放不下那個小李?可是你爸現在的情況,你……” 李嘉宇沒有再聽下去,他悄悄地離開了病房。 李嘉宇走出醫院大樓,來到醫院的草坪上。現在是下午三點多,正午的熱氣已經消散許多,草坪上有不少出來曬太陽的病人。一位年輕的兒子推著父親的輪椅往樹蔭處行進,另一邊,一位老婦人正攙著老伴在草地上緩緩前行。突然,那老頭兒身子一歪摔了下去,老婦人連忙去拉,無奈卻力不從心。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子(應該是老人的兒子)急匆匆地跑來,一把抱起父親,將他抱回旁邊的輪椅上。 李嘉宇靜靜地看著,心中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兒。蔣母說得沒錯,以蔣父現在的情況,蔣睿恒真的應該回來照顧父親。這畢竟是他做兒子——而且是獨子——的職責。李嘉宇不想說什么“蔣睿恒在s市有工作”這樣的蹩腳借口,事實上蔣母說得沒錯,如果蔣睿恒將這種情況和局里說了,無論是s市還是北京這邊都一定會盡力為他開綠燈。只是,這一照顧會照顧多久?腦出血病人的預后非常不可預見,以蔣父的發病情況,想恢復正常已經是不可能的妄想。即使是恢復到可以基本生活自理,恐怕都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那么,蔣睿恒會在北京待多久?……自己這次不告而別來到北京,母親得知實情后發了很大的脾氣。李嘉宇從父親的只言片語中都可以想象母親當時是怎樣的怒火沖天。事實上從李嘉宇出柜后,李母就一直沒放棄過將兒子“拉回正道”的努力。如果被母親得知蔣睿恒現在的情況,她會不會更逼著自己和蔣睿恒分手?自己又能不能扛得住這壓力?還是說,他們終究會敗給距離和時間?…… 睿恒,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 這天晚上,李嘉宇很晚才回到病房。 蔣睿恒一直在等他,一見他回來,立刻走了過來:“你去哪兒了?怎么手機也關機了?” “手機沒電了。”李嘉宇簡單地回答。他看向蔣睿恒,平靜地開口:“睿恒,明天我打算回s市了。” 蔣睿恒的表情明顯地一愣:“怎么突然要走了?” “我的年假一共就10天,已經都用完了。今天晉哥給我來電話,問我什么時候能回去。我已經跟他說了,我明天就回去。” 蔣睿恒深深地看著李嘉宇,目光中帶著審視。李嘉宇沖他扯扯嘴角,僵硬得稱不上是笑容。 蔣睿恒回頭看了眼病床上的父親,見老人睡得安穩,于是他拉著李嘉宇的手,走出了病房。 蔣睿恒帶李嘉宇來到一條僻靜的走廊,而后站定。 李嘉宇笑了笑:“我知道你有話要跟我說,說吧。” “嘉宇,”蔣睿恒開口,“我暫時不能回s市了。我爸現在剛剛得病,許多事我媽一個人應付不了,我得留下來一段時間。” “嗯,我明白。”李嘉宇點頭,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場景很像他來北京前做的那個夢。 不過好在蔣睿恒并沒有按照夢中的劇情說下去:“嘉宇,我知道你現在在擔心些什么,你放心,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等我爸情況穩定了些,我就會回去的。”說到這里,蔣睿恒抓住李嘉宇的手,“嘉宇,給我點時間。” 看著蔣睿恒認真甚至略帶急切的表情,李嘉宇突然笑了出來。而后,他突然探過身去,吻住了蔣睿恒。 兩人吻得很投入——種種無法開口的情感:憂慮,不舍,愛戀,都化為了這一個吻,無聲而又纏綿地訴說。 過了好一陣子,兩人終于慢慢分開。李嘉宇抵著蔣睿恒的額頭,輕聲說:“睿恒,” “嗯?” “我愛你。” 李嘉宇很少將這三個字掛在嘴邊,然而此刻,他說得很動情。蔣睿恒一把將李嘉宇緊緊抱住,鄭重承諾:“嘉宇,我也愛你。相信我,這并不是一個多么困難的問題,給我點時間,我會解決它。” “嗯。” 李嘉宇回到了s市,重新開始了平常的生活。蔣睿恒跟局里請了長假,歸期暫且未定。為了彌補法醫人手不足的問題,市局從外面借調了一位法醫,正是前不久有過接觸的蔣欣。原來前不久蔣睿恒去北京開會時便遇到了蔣欣,當時他便征求了蔣欣的意見。而蔣欣在得知蔣睿恒的情況后,也欣然同意過來支援。多了一位美女,法醫辦公室熱鬧了許多,好幾個年輕單身漢借著各種理由往六樓跑,不過李嘉宇去法醫室的次數卻不多,倒不是他不喜歡蔣欣,只是他不想在工作的時候分心。 李母當然也很快得知了蔣睿恒回京的消息,她也果如李嘉宇預料的那樣開始興奮地忙碌起來,想盡辦法讓李嘉宇去相親。對此,李嘉宇只是撂下了一句話:我不會和蔣睿恒分手——斬釘截鐵,毫無轉圜。 困難時刻,程晉松和沈嚴還是很靠得住的朋友的。兩人知道李嘉宇最近心情太好,周末經常會叫他一起出門。李嘉宇去過兩次,不過更多時候他婉言謝絕了。一來他不想打擾那兩人的生活,二來他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這幾天,他一直在托各種關系打聽調職北京的可能性——其實這個念頭早他在北京的時候就有了,既然蔣睿恒的家中更需要他,那么為什么自己不進京陪他呢?當初蔣睿恒可以為了他從北京來到s市,如今他一樣可以為了蔣睿恒而離開s市。不過這個念頭他并沒有告訴蔣睿恒,就像蔣睿恒沒跟他說自己手傷的實情一樣,他同樣不想蔣睿恒對自己感到歉疚。 不過,意外偶爾還是會發生的。這一天,程晉松突然把李嘉宇叫到了辦公室,并遞給他一張申請表。 “赴京委培申請表?!”李嘉宇看著表單最上的標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嗯,屬于借調式培訓,地點在北京,為期三個月,”程晉松看著他,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我覺得你應該會想去,是吧?” “想”簡直不足以表達李嘉宇此刻的激動,他沒有想到,自己最大的困難居然會以這樣戲劇性的方式解決。李嘉宇當然不相信這是一種巧合,他看著程晉松,感激地問:“是你幫我爭取的?” “不是我,是睿恒。”程晉松實話實說。“其實在你剛回來那兩天,睿恒便給我打過電話,當時我們倆就研究過把你弄進京的可行性。睿恒在北京也干了好幾年,總歸也認識些人,再加上我爸幫忙聯絡了一下,總算在那邊找到了個分局。你名義上是借調,可以先過去趟趟路。如果睿恒他爸恢復得理想,你們還可以回來。如果老爺子情況真的不好,你們倆打算長留北京,三個月應該也夠辦手續了。”說到這里,程晉松笑了笑,“當然,我還是希望你們倆能回來。你們都走了,我會很舍不得的。” 李嘉宇笑了出來——原來他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原來還有許多人,在為了他們的幸福努力著。 “謝謝,”李嘉宇真誠地開口,眼中含著淚光,“晉松,謝謝你。” 程晉松拍了拍他:“是兄弟的就別說這些了。記得,如果能行就還回來,s市永遠有你倆的位置。” “嗯。” 兩周后,李嘉宇辦妥了一切手續,再次踏上了赴京的列車。 睿恒,這一次換我來找你了。 我們,永遠不分手。 作者有話要說:全文終章。 說起來,上一章好多讀者留言說“不要be”,我沒有說要be啊?我都說了“相同的背景會有不同的結局”,那就說不會是be了啊?好多寶寶閱讀理解不及格2333…… 蔣李番外的下篇,讓我寫得很溫情。總有人說我是蔣李的后媽,我自己以前也總嚷嚷寫他倆沒感覺,可是現在我越寫越喜歡這兩個人物了,他們經歷了太多困難,但困難同樣也堅定了兩人的信念,從猶疑到確定,從等待到爭取,他們都在成長著,學會如何去愛,如何做一個配得上彼此的人。 至此,連載了20個月的《詭案追蹤2》網絡版正式完結。程沈的番外會放入個志中,大家敬請期待。 最后說說關于《詭案3》,老實說我之前是沒打算過寫《詭案3》的,其實《詭案2》本就是一個意料外的產物。因為一開始并沒計劃,《詭案2》在情節的展開上有不少束手束腳的地方,所以我一直對《詭案2》并不是特別滿意。如果我自己給《詭案1》打分4星半的話,《詭案2》最多打4星。然而我在網上看到不少人覺得這個系列可以繼續寫下去。所以這次《詭案2》的結尾其實留了一些開放式的內容,就是希望為未來留一些空間。或許有一天我真的又有靈感了,我會再寫寫程沈蔣李的故事,我在此不能保證,我期待未來的驚喜。 《詭案2》的網絡版全搞定,接下去就是個志了。個志計劃在五六月份開始預訂,具體內容大家可以關注的微博(貝曉bay),或是進入詭案群了解情況。 接下去的兩天,李嘉宇都陪著蔣睿恒守在icu外。其間蔣父的病情曾經出現過幾次波動,但好在都有驚無險地度過。到第三天下午,蔣父終于從icu病房內出了來,三人又驚又喜,一路護著老人轉移到普通病房。 蔣父此刻已經蘇醒了,因為腦出血的后遺癥,他還無法說話,臉部也有明顯的口眼歪斜的癥狀。不過即使是這個樣子,還是能看出老人與蔣睿恒極為相似的面相,讓人不禁感嘆遺傳的神奇。 如果李嘉宇記得沒錯,蔣睿恒與父親應該有五年多沒見面了。五年以來,李嘉宇幾乎沒有從蔣睿恒口中提起過父親。然而此刻看著蔣睿恒的模樣,李嘉宇卻能感受到,他對他父親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而蔣父對蔣睿恒似乎也并不像李嘉宇以為的那么冷酷,最起碼老人看著蔣睿恒的目光中沒有厭惡,倒是有一些欣慰的神情。蔣母更是欣喜非常,前前后后地忙活著,眼中還帶著欣喜的淚光。 望著著一家三口難得的團聚,李嘉宇也不禁挑起了嘴角。 之后的幾天,蔣父的病情逐漸穩定了下來。蔣父這次發病情況頗為嚴重,人雖然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但是還是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偏癱,口眼歪斜,語言功能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老爺子應該也是要強的性子,對自己現在的情況很難接受,開始時經常亂發脾氣,后來還是蔣睿恒氣急了,沖著父親大吼了一通才讓老人接受了自己得病的現實。被罵醒后的蔣父情緒穩定了許多,開始規規矩矩地吃飯吃藥,也開始老老實實地接受蔣睿恒的照顧。另一方面,在照顧父親的間隙,蔣睿恒也抽空做完了第二次的手部手術,醫生表示手術進行得很成功,但同時也指出,蔣睿恒的手因為先前的黏連情況導致恢復慢于預期,所以后續的復健仍需要長時間的努力。 “手的恢復本來就是一個長時間的活兒,別太心急,有希望。”醫生如是說。 “好的,我明白。”蔣睿恒對醫生點點頭,而后對身旁的李嘉宇給了一個“放心”的目光。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李嘉宇已經在北京呆了一周多。白天蔣睿恒去治手,他就留在醫院陪蔣母照顧蔣父;晚上蔣睿恒回來,兩人便在醫院陪床。看著兒子的對象如此體貼孝順,蔣母對李嘉宇既滿意又感激。蔣父雖然口不能言,但也從來沒有給李嘉宇甩過臉色。這讓李嘉宇之前的擔憂消退了不少。但與此同時,另一種擔憂卻在他的心頭漸漸增長,那就是李嘉宇發現,蔣父對蔣睿恒越來越依賴,而蔣母也話里話外地流露出希望蔣睿恒回京的想法…… 這天下午,李嘉宇出去買點東西,回來的時候病房房門正虛掩著,李嘉宇本來要進,卻不小心聽到了蔣母和蔣睿恒的對話。 “睿恒啊,媽說真的,你還是回北京來吧。你爸現在都這樣了,身邊需要人照顧,你還是回來吧,成不?” “媽,我在s市有工作的……” “那就調回來唄!你當初不也是從北京調過去的么!你就跟你們領導說你爸病了,我就不信你們領導能那么不近人情!……”似乎是蔣睿恒沒有立刻回答,蔣母繼續勸說道,“睿恒啊,你是不是放不下那個小李?可是你爸現在的情況,你……” 李嘉宇沒有再聽下去,他悄悄地離開了病房。 李嘉宇走出醫院大樓,來到醫院的草坪上。現在是下午三點多,正午的熱氣已經消散許多,草坪上有不少出來曬太陽的病人。一位年輕的兒子推著父親的輪椅往樹蔭處行進,另一邊,一位老婦人正攙著老伴在草地上緩緩前行。突然,那老頭兒身子一歪摔了下去,老婦人連忙去拉,無奈卻力不從心。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子(應該是老人的兒子)急匆匆地跑來,一把抱起父親,將他抱回旁邊的輪椅上。 李嘉宇靜靜地看著,心中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兒。蔣母說得沒錯,以蔣父現在的情況,蔣睿恒真的應該回來照顧父親。這畢竟是他做兒子——而且是獨子——的職責。李嘉宇不想說什么“蔣睿恒在s市有工作”這樣的蹩腳借口,事實上蔣母說得沒錯,如果蔣睿恒將這種情況和局里說了,無論是s市還是北京這邊都一定會盡力為他開綠燈。只是,這一照顧會照顧多久?腦出血病人的預后非常不可預見,以蔣父的發病情況,想恢復正常已經是不可能的妄想。即使是恢復到可以基本生活自理,恐怕都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那么,蔣睿恒會在北京待多久?……自己這次不告而別來到北京,母親得知實情后發了很大的脾氣。李嘉宇從父親的只言片語中都可以想象母親當時是怎樣的怒火沖天。事實上從李嘉宇出柜后,李母就一直沒放棄過將兒子“拉回正道”的努力。如果被母親得知蔣睿恒現在的情況,她會不會更逼著自己和蔣睿恒分手?自己又能不能扛得住這壓力?還是說,他們終究會敗給距離和時間?…… 睿恒,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 這天晚上,李嘉宇很晚才回到病房。 蔣睿恒一直在等他,一見他回來,立刻走了過來:“你去哪兒了?怎么手機也關機了?” “手機沒電了。”李嘉宇簡單地回答。他看向蔣睿恒,平靜地開口:“睿恒,明天我打算回s市了。” 蔣睿恒的表情明顯地一愣:“怎么突然要走了?” “我的年假一共就10天,已經都用完了。今天晉哥給我來電話,問我什么時候能回去。我已經跟他說了,我明天就回去。” 蔣睿恒深深地看著李嘉宇,目光中帶著審視。李嘉宇沖他扯扯嘴角,僵硬得稱不上是笑容。 蔣睿恒回頭看了眼病床上的父親,見老人睡得安穩,于是他拉著李嘉宇的手,走出了病房。 蔣睿恒帶李嘉宇來到一條僻靜的走廊,而后站定。 李嘉宇笑了笑:“我知道你有話要跟我說,說吧。” “嘉宇,”蔣睿恒開口,“我暫時不能回s市了。我爸現在剛剛得病,許多事我媽一個人應付不了,我得留下來一段時間。” “嗯,我明白。”李嘉宇點頭,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場景很像他來北京前做的那個夢。 不過好在蔣睿恒并沒有按照夢中的劇情說下去:“嘉宇,我知道你現在在擔心些什么,你放心,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等我爸情況穩定了些,我就會回去的。”說到這里,蔣睿恒抓住李嘉宇的手,“嘉宇,給我點時間。” 看著蔣睿恒認真甚至略帶急切的表情,李嘉宇突然笑了出來。而后,他突然探過身去,吻住了蔣睿恒。 兩人吻得很投入——種種無法開口的情感:憂慮,不舍,愛戀,都化為了這一個吻,無聲而又纏綿地訴說。 過了好一陣子,兩人終于慢慢分開。李嘉宇抵著蔣睿恒的額頭,輕聲說:“睿恒,” “嗯?” “我愛你。” 李嘉宇很少將這三個字掛在嘴邊,然而此刻,他說得很動情。蔣睿恒一把將李嘉宇緊緊抱住,鄭重承諾:“嘉宇,我也愛你。相信我,這并不是一個多么困難的問題,給我點時間,我會解決它。” “嗯。” 李嘉宇回到了s市,重新開始了平常的生活。蔣睿恒跟局里請了長假,歸期暫且未定。為了彌補法醫人手不足的問題,市局從外面借調了一位法醫,正是前不久有過接觸的蔣欣。原來前不久蔣睿恒去北京開會時便遇到了蔣欣,當時他便征求了蔣欣的意見。而蔣欣在得知蔣睿恒的情況后,也欣然同意過來支援。多了一位美女,法醫辦公室熱鬧了許多,好幾個年輕單身漢借著各種理由往六樓跑,不過李嘉宇去法醫室的次數卻不多,倒不是他不喜歡蔣欣,只是他不想在工作的時候分心。 李母當然也很快得知了蔣睿恒回京的消息,她也果如李嘉宇預料的那樣開始興奮地忙碌起來,想盡辦法讓李嘉宇去相親。對此,李嘉宇只是撂下了一句話:我不會和蔣睿恒分手——斬釘截鐵,毫無轉圜。 困難時刻,程晉松和沈嚴還是很靠得住的朋友的。兩人知道李嘉宇最近心情太好,周末經常會叫他一起出門。李嘉宇去過兩次,不過更多時候他婉言謝絕了。一來他不想打擾那兩人的生活,二來他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這幾天,他一直在托各種關系打聽調職北京的可能性——其實這個念頭早他在北京的時候就有了,既然蔣睿恒的家中更需要他,那么為什么自己不進京陪他呢?當初蔣睿恒可以為了他從北京來到s市,如今他一樣可以為了蔣睿恒而離開s市。不過這個念頭他并沒有告訴蔣睿恒,就像蔣睿恒沒跟他說自己手傷的實情一樣,他同樣不想蔣睿恒對自己感到歉疚。 不過,意外偶爾還是會發生的。這一天,程晉松突然把李嘉宇叫到了辦公室,并遞給他一張申請表。 “赴京委培申請表?!”李嘉宇看著表單最上的標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嗯,屬于借調式培訓,地點在北京,為期三個月,”程晉松看著他,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我覺得你應該會想去,是吧?” “想”簡直不足以表達李嘉宇此刻的激動,他沒有想到,自己最大的困難居然會以這樣戲劇性的方式解決。李嘉宇當然不相信這是一種巧合,他看著程晉松,感激地問:“是你幫我爭取的?” “不是我,是睿恒。”程晉松實話實說。“其實在你剛回來那兩天,睿恒便給我打過電話,當時我們倆就研究過把你弄進京的可行性。睿恒在北京也干了好幾年,總歸也認識些人,再加上我爸幫忙聯絡了一下,總算在那邊找到了個分局。你名義上是借調,可以先過去趟趟路。如果睿恒他爸恢復得理想,你們還可以回來。如果老爺子情況真的不好,你們倆打算長留北京,三個月應該也夠辦手續了。”說到這里,程晉松笑了笑,“當然,我還是希望你們倆能回來。你們都走了,我會很舍不得的。” 李嘉宇笑了出來——原來他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原來還有許多人,在為了他們的幸福努力著。 “謝謝,”李嘉宇真誠地開口,眼中含著淚光,“晉松,謝謝你。” 程晉松拍了拍他:“是兄弟的就別說這些了。記得,如果能行就還回來,s市永遠有你倆的位置。” “嗯。” 兩周后,李嘉宇辦妥了一切手續,再次踏上了赴京的列車。 睿恒,這一次換我來找你了。 我們,永遠不分手。 作者有話要說:全文終章。 說起來,上一章好多讀者留言說“不要be”,我沒有說要be啊?我都說了“相同的背景會有不同的結局”,那就說不會是be了啊?好多寶寶閱讀理解不及格2333…… 蔣李番外的下篇,讓我寫得很溫情。總有人說我是蔣李的后媽,我自己以前也總嚷嚷寫他倆沒感覺,可是現在我越寫越喜歡這兩個人物了,他們經歷了太多困難,但困難同樣也堅定了兩人的信念,從猶疑到確定,從等待到爭取,他們都在成長著,學會如何去愛,如何做一個配得上彼此的人。 至此,連載了20個月的《詭案追蹤2》網絡版正式完結。程沈的番外會放入個志中,大家敬請期待。 最后說說關于《詭案3》,老實說我之前是沒打算過寫《詭案3》的,其實《詭案2》本就是一個意料外的產物。因為一開始并沒計劃,《詭案2》在情節的展開上有不少束手束腳的地方,所以我一直對《詭案2》并不是特別滿意。如果我自己給《詭案1》打分4星半的話,《詭案2》最多打4星。然而我在網上看到不少人覺得這個系列可以繼續寫下去。所以這次《詭案2》的結尾其實留了一些開放式的內容,就是希望為未來留一些空間。或許有一天我真的又有靈感了,我會再寫寫程沈蔣李的故事,我在此不能保證,我期待未來的驚喜。 《詭案2》的網絡版全搞定,接下去就是個志了。個志計劃在五六月份開始預訂,具體內容大家可以關注的微博(貝曉bay),或是進入詭案群了解情況。 接下去的兩天,李嘉宇都陪著蔣睿恒守在icu外。其間蔣父的病情曾經出現過幾次波動,但好在都有驚無險地度過。到第三天下午,蔣父終于從icu病房內出了來,三人又驚又喜,一路護著老人轉移到普通病房。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