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周奕記得自己大二暑假那年,省電視臺轉播的《孽債》,母親一邊看一邊哭,哭得孟姜女見了都搖頭。 而現在看來,樊天佑很可能就是一出活生生的孽債戲碼,甚至要比孽債里的故事更殘酷。 石濤忍不住罵道:“怪不得那老雜毛要改名了,這是怕被孽債找上門吧。” 石濤這話提醒了周奕,所以樊天佑從那么遙遠的最北邊最后考到宏大,應該不是巧合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能陳耕耘所謂的樊天佑是自己女兒陳霖的對象這件事,也要打個問號了。 “梁支隊,海關和出入境那邊有消息嗎?”謝國強問。 “正好,我說一下我這邊的調查進展吧。” 梁衛這邊主要就是兩件事,第一,找海關和出入境查相關記錄;第二,審劉保國。 首先是查到了樊天佑的全部出境記錄,樊天佑的第一次出境是在一九八九年的十二月底。 也就是說,教職工檔案上的信息是假的,樊天佑和董露之間是存在著時間上的交集的。 縱火案十一月發生,樊天佑十二月底就出國了,動作這么快,除了陳耕耘托了關系外,沒有別的可能。 那當時的樊天佑在哪兒?恐怕大概率就在宏大,不是教職工就是在讀研究生,肯定是陳耕耘安排的。 只有在宏大,才能和董露產生交集,才能知道董露住哪個宿舍。 而學籍管理這些工作本來就是劉保國的分管范圍,想把一些資料抹掉輕而易舉。 可惜的是,海關并沒有找到陳耕耘和樊天佑入境時攜帶進口安眠藥的信息,因為合理范圍內個人攜帶的普通藥品不會做專門登記。 然后就是劉保國的口供了,周奕不知道這個過程是怎么樣的,但梁衛親自出馬了,想必肯定和這位桀驁不馴的副校長經過了一番斗智斗勇。 劉保國最后應該是敗下陣來了,因為梁衛說他審出了三個信息。 第一,二月十四號下午的那通電話,他承認昨天早上接受問話的時候,就想到了是誰打的這通電話,所以才會暴跳如雷,原因就是想為這個人進行遮掩。 這個人就是陳耕耘。 他依稀記得當天下午陳耕耘有事找他,結果聊一半,他被校長叫走了,陳耕耘就沒走,在辦公室等的他,回來后兩人繼續聊。 第二,四月三十號晚上的那個飯局,不是自己拉陳耕耘去的,而是陳耕耘拉自己去的,還主動問他認不認識一些公安系統的朋友,他才請的倪建榮。 第三,陳耕耘在四月三十號下午的三點出頭,接到過一通電話,打這通電話的人正是劉保國。 劉保國承認,由于自己當時堵在路上,學校的管理層會議鐵定遲到了,所以才打了個電話給陳耕耘,萬一校長問起來替自己解釋下。 當時陳耕耘的反應有點懵,給他的感覺好像是一下子沒想起來這件事一樣,然后立刻說好,就掛斷了電話。 后面他趕到學校,進會議室的時候,居然沒看見陳耕耘。 大概又過了七八分鐘,陳耕耘才滿頭大汗地進來,解釋說自己身體不適來晚了,校長還關心了兩句。 劉保國最后提供的這條信息,很微妙。 因為周奕清楚的記得,昨天早上陳耕耘和劉保國在接受正常的問話時,兩人都沒有提及那通電話,以及陳耕耘比劉保國還要晚到的事情。 而今天通話記錄一拉出來,劉保國馬上就爽快的承認了。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劉保國主動交代了陳耕耘遲到這件事。 他明明可以不說的,畢竟電話和遲到之間沒有必然聯系,但他卻選擇了說。 而且他知道說了后會對陳耕耘非常不利。 說明,劉保國和陳耕耘一樣,也在玩棄卒保帥的手段。 陳耕耘棄的是樊天佑,劉保國棄的則是陳耕耘。 當然周奕不認為劉保國和碎尸案有關聯,畢竟案子發生在他不在宏城的時間段里。但肯定是他和陳耕耘之間有一些經濟犯罪和職務犯罪的問題,他估計是想盡快坐實陳耕耘在刑事犯罪上的問題,避免繼續深挖他的問題。 至于陳耕耘是不是會主動交代其他問題,那就是他在賭了,畢竟誰都不想讓自己罪上加罪,但又存在檢舉揭發戴罪立功的可能。 這還真應了那句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還有一點就是劉保國抵死不承認當初董露這件事的處理上,他濫用了職權。 不過在海關的出入境記錄出來之前,梁衛就已經先行一步聯系了省教育考試院,因為研究生的招錄工作都需要同步提交至招生辦進行備案,學校里的資料你劉保國能毀掉,省招生辦的資料你能怎樣。 梁衛說,等招生辦的資料來了,到時候劉保國就百口莫辯了,再聯合紀委的同志,把他徹底拿下。 謝國強點點頭:“還是梁支隊想得周全啊。” “還有誰沒說的?”謝國強看了看點名道,“蔣彪,你這兒也該出活了吧。” 蔣彪撓著頭站了起來:“謝局……倒是有發現,但細節不夠詳實,恐怕不具備足夠的法律效力。” “說說看。” 蔣彪無疑是宏大案里最憋屈的那個,除了前期搜尋尸塊之外,中后期一直在努力,卻一直沒什么發現。 肖冰的尸體也是報案得到的信息,和他沒多大關系。 蔣彪說,他們拿著照片去找賣油小販辨認了,但得到的反饋很模糊,小販無法確定是劉保國還陳耕耘,說像陳耕耘,但是當時那人沒戴眼鏡,又有點像劉保國。 模糊籠統的證言在司法上效力非常弱,除非能和其他證據形成證據鏈。 傳單這事兒倒是有進展,他們找到了一家規模比較小的文印店,用的還是那種老式的機械鉛印。 文印店老板看了傳單之后確認,這傳單就是他這邊做出來的,具體時間他不記得了,只記得是四月中旬。 要求印這東西的是個上年紀的老頭,當天傍晚的時候來的,當場就要東西。老板說不行,前面還有別的客人訂好了的單子。 對方就說要得急,可以給雙倍的錢,老板就答應了。 結果聽到要印的內容后,提醒他這好像不大合適,對方解釋說自己不是真的招嫖,而是這女的水性楊花把他兒子給害慘了,所以他想報復對方。 當然老板其實也就這么一說,畢竟能多掙錢就行,就當場加了個班給他印了,一口氣印了四五百張。 蔣彪拿著陳耕耘和劉保國的照片讓他辨認,老板看了半天,指著陳耕耘說,好像是這人。 蔣彪急了,你別好像啊,好像可做不了數。 老板說對方戴著帽子,還戴了口罩,來的時候又是傍晚,屋里光線不好,自己沒法確定。 他也就是看眼鏡差不多才說的好像是陳耕耘。 所以蔣彪才會這么喪氣,因為這條線索找是找到了,但實際作用又不大。 “第一案發現場呢?你昨天不是說有十一個地方可疑,正在重新調查嗎?”謝國強問。 蔣彪點點頭,趕緊掏出一張很大的宏城地圖,跑到前面貼在了會議室的白板上,然后指著地圖上用黑筆圈出來的地方,開始一個個的說明。 周奕之前一直站在前面,是因為會議開始后,吳永成讓他上去先說陳耕耘的審訊和調查情況。 后面謝局沒說讓他下來,他就一直站著。 現在蔣彪上來了,他就準備下去了。 他正要轉身,目光隨意地在地圖的一個個黑圈上掃過,突然他的視線就定住了。 “彪……彪哥,這個地方……”周奕指著那個位置問道。 蔣彪的話被他打斷,立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哦,這是個別墅區,在開平區比較靠近市區的位置。這個地方我復盤的時候發現當時沒搜查過,原因是這里還沒人住,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別墅區建成之后一直沒有進行售賣,房子都是空著的。” “別墅區?”謝國強起身走到地圖前看了看,“江海豪庭,怎么沒聽說過。” 然后扭頭問周奕:“這地方怎么了?” 周奕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目光在屋子里掃視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許念身上。 許念發現他看向自己,有些疑惑,不明白為什么這個時候要看自己。 這件事,只有周奕知道。 上一世,許念的父親,那位許局長,在幾年后落馬。被查出了很多問題,其中有一件事是許念親口哭著告訴周奕的。 許念當時說:紀委查出來他父親貪腐了很多財物,都藏在了一棟別墅里,這棟別墅她和她母親從未聽說過,壓根就不知道這棟別墅的存在。 那棟別墅所在的別墅區,就叫江海豪庭。 “謝局,有沒有可能……這個地方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呢?比如陳耕耘其實在這里有套別墅?” 石濤立刻說道:“不可能,我查過陳耕耘名下的房產情況,就陳家那套老宅子,沒什么別墅啊。” 周奕沉聲道:“如果房子并不在陳耕耘名下,但他卻有使用權呢。” 這句話讓謝國強都不由得愣了下,他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問蔣彪這個江海豪庭的開發商是哪家公司。 蔣彪翻著手里的筆記本說:“江海豪庭的開發商叫……宏城江海地產有限公司,法人是……江……” “江正道。”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