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下光村,周奕的姥姥家。 三間低矮的平房,一圈籬笆墻,院里有樹有井,有條黃毛土狗,還有一個雞舍。 旁邊有條蜿蜒的小河,不遠處就是青蔥碧綠的云霞山。 煙囪里升起裊裊的炊煙,屋里是歡聲笑語。 除了周奕的姥姥姥爺之外,大舅一家和二姨一家子都來了,城里的小舅舅明天會帶老婆孩子回來吃飯。 周奕的大舅家有兩個女兒,大的跟陸小霜同年,小的十五歲。 周奕他們這一輩已經(jīng)實施計劃生育政策了,一般家里就一個。 要是多生了,就得罰款,像周奕父母在鋼廠的職工家庭,那就得丟工作。 所以大舅家生第二個女兒的時候,都是藏著掖著的,生完了孩子都是放在爺爺奶奶這里養(yǎng)的,長到三歲了才敢抱回家的。 不過那年頭生第二個的,都是為了生兒子。 可偏偏事與愿違,第二個還是女兒,大舅舅就只能認命。 二姨家也是個女兒,今年十六歲。 倒是小姨和小舅舅家生的都是兒子。 周奕挨個介紹,陸小霜一個個叫人。 張秋霞這大喇叭,早就跟娘家人炫耀過了,周奕現(xiàn)在混得怎么怎么好,找到女朋友長得漂亮,懂事,還是名牌大學生。 所以二姨和大舅在對自己上中學的女兒說的都是同一句話:“快去,有啥不懂的快去問姐姐,姐姐可是大學生。” 周奕的大表妹叫張萱,初中畢業(yè)后沒考上高中,在家玩了兩年后,去年滿了十八歲就被父母安排進廠了。 在鄉(xiāng)下,一個女生如果不能靠讀書改變命運,那等待她的基本就只有兩條路,要么外出打工,要么在家早早地被嫁出去,然后生孩子,重復父輩的生活。 張萱就是后者,她是個性格懦弱的人,不善言辭,逆來順受。 所以上一世二十歲就經(jīng)媒婆介紹,早早地嫁人了,第二年就生了個女兒。 只是可惜,周奕的這個表妹夫不是什么好貨色,孩子才五歲的時候,就因為嫖娼被拘留,大舅當時還給周奕打電話想求他托關系撈人。 別說周奕那時候沒這人脈,就是有,也不可能幫忙。 出來后消停了兩年,后面倒是不嫖了,結果直接在外面勾搭上了一個以前在南方當發(fā)廊妹的女人,搞得家里雞飛狗跳的。 周奕在廚房跟姥姥姥爺聊了會兒天,出來看見陸小霜正在教兩個表妹做作業(yè),笑了笑。 但是沒看見張萱,就走到了屋外,發(fā)現(xiàn)張萱正站在雞舍面前發(fā)呆。 “萱萱。”周奕走過去喊道。 “哥。”張萱應了一聲,又低頭看那群雞。 “最近工作怎么樣?” “就那樣唄,沒意思。” “鎮(zhèn)上的小廠子,確實沒什么意思。你要不去城里報個培訓班什么的,學點技術,然后在城里找份工作?” 張萱搖了搖頭說:“我爸不讓我去城里,說女孩子家家出去不安全。他說過兩年找個好人家嫁了,早點生娃才對。” 周奕很無奈,但這其實不是大舅的問題,他就是個農(nóng)村干苦力的,他的認知有限。在他的認知層面,他就是覺得這樣才是對的,何況這也不違法亂紀的。 “你別管你爸怎么想,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張萱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其實挺羨慕姐姐的。” 她說的姐姐自然是陸小霜了,不過這是因為周奕的緣故才這么叫,實際上兩人同年,張萱甚至還比陸小霜大三個月。 “姐姐她讀的是名牌大學,以后出來肯定有出息。所以人跟人真的不一樣,可我真是的讀不進書,一讀書我整個人就犯困。” 張萱有些傷感地說:“我不知道我想干啥,我只知道我不想這么早就嫁人了。” 周奕聽完這話,很無奈,因為事實就是如此,不是每個人都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 很多人都是平凡的普通人,他們隨波逐流,順應時代和歷史的發(fā)展向前。 但他們平凡,并不意味著他們無能。 周奕一直覺得,一個人,只要不作奸犯科、違法亂紀,能養(yǎng)活自己養(yǎng)活家人,給國家納稅,就是值得尊敬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