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蘇喆與林風(fēng)一路狂奔到了幕府,發(fā)現(xiàn)幕府里面也正在忙碌,趙霽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人、人還沒到呢?” 蘇喆拉住一個抱著一疊白色布料的小護(hù)衛(wèi)問:“這是要干什么?” 小護(hù)衛(wèi)很實(shí)在地說:“準(zhǔn)備把這些彩飾遮一遮?!? 趙霽見縫插針:“不是劉相公過世么?姥說,劉相公對整個安南都有恩情的,識字歌既是他所作,就算是這許多人的老師。下令換素服了,府里正在準(zhǔn)備祭桌,又讓巫大娘撥錢往寺觀里做兩天道場。說,雖不大辦,禮數(shù)是要到的。要不是這樣,客人還沒到,我怎么就能先知道的呢?” 蘇喆道:“姥在府里還是廟里?” “府里。” 蘇喆道:“我去找她!” “你要干什么?”趙蘇的聲音冷不丁地從后面冒了出來,在他的身后,祝煉等人也跟了過來人。這些人初入京師,祝纓也都曾設(shè)法讓他們見王、劉諸人以抬身價(jià),好在京城過得稍稍舒適些,聽到噩耗,也都無心繼續(xù)議事,一窩蜂地跟了過來。 蘇喆道:“去迎一迎,我想,既然有人來,保不齊會有女眷呢?我去也方便?!? 林風(fēng)道:“我也去吧。” 祝煉道:“別堵在這里了,同去。” 幾人一邊走,一邊把身上彩飾摘下來往袖子、腰包里揣,趕到祝纓面前的時候,已經(jīng)比較素凈了。 祝纓正在書房,她已換了一身素服,頭上一根銀簪,一邊胡師姐腰間系了根白色的腰帶,她的兩個新徒弟則穿上了白色的布坎肩。 祝纓在看信,抬頭問道:“怎么都過來了?剛才干什么去了?找不到人?!? 趙蘇道:“我們分散各地,見面不易,想在離開前聚一聚。不想又聽到噩耗,如今想多留兩天,見一見劉相公的后人再回去。相公天下文宗,家學(xué)想必也不差,若有脾氣相投的世兄世侄,也想請他到梧州講學(xué)呢?!? 祝重華對劉松年了解不多,只聽到說這家人能當(dāng)老師便也搶著說:“我們那兒也是要的!” 祝纓道:“我還要人呢!” 劉家人還沒到,幕府里已經(jīng)爭上了。蘇喆覷了個空兒,對祝纓道:“姥,我想去迎一迎?!绷诛L(fēng)也說要去,祝煉道:“還有我!” 祝纓道:“來的是幾個姑娘,你們兩個湊什么熱鬧?小妹,你去?!? “哎!”蘇喆高興里透著點(diǎn)兒驚訝,劉松年把自家女眷送到安南,那男丁呢?為什么是這樣的安排? 祝纓又指著祝煉說:“你不用去,讓你媳婦兒同小妹一起去。” “是?!? 林風(fēng)要說話,祝纓道:“你媳婦兒家里有孩子要照看,不必走遠(yuǎn),等人到了,先住到府,她再來與她們相見也不遲。重華也是,人家家里才有喪事,在我這兒爭人吵鬧就罷了,她們過來,先不許吵到人家面前。到了個生地方,得讓人緩一緩。小妹,多帶些人,她們了帶了不少東西。” “是?!? “好啦,都去換身兒衣裳吧?!? “是?!? ………… 蘇喆先問了來的有多少人,再去點(diǎn)了人馬,再換一身衣服,然后去找何月明。 何月明已經(jīng)換了一身月白衣裙,頭飾也除了,正在與杜大姐一起布置劉家姑娘的住所。祝纓沒讓人住客館,帶著孝,去哪兒都不方便。又有祭祀之類,還是在幕府里方便,一應(yīng)費(fèi)用祝纓就給出了。 來的是三個姑娘,一個是劉松年的小孫女兒,另兩個是她的曾孫女。她們年紀(jì)相仿二十上下,湊在一起居住也互相有個照應(yīng)。三人各帶一個丫鬟,又有一個婆子,此外又有一個男管家、一個女管家,六個男家丁。 何月明道:“到底是大戶人家。” 蘇喆道:“劉相公這在京城算節(jié)儉的啦。杜大姐,這兒得先交給你了,她得跟我一同去接人。” 杜大姐道:“放心,都交給我?!? 蘇喆又讓何月明去收拾行李,何月明道:“從這兒到北關(guān)才幾天的路?再收拾行李,再出發(fā),人都該到家門口啦,我去換身衣裳,咱們走就是了?!? 兩人匆匆整束完畢,沿著驛路往前去迎接。她們也不擔(dān)心接不到人,馬跑了一天,天黑之后就在一處驛站里遇到了剛剛住下的劉家姑娘。人很好認(rèn),戴孝,普遍比安南人略高一點(diǎn),女孩子都很白皙,是嬌貴養(yǎng)大的閨秀模樣。 蘇喆一眼就看到她們周圍幾個穿著號衣的女兵——那就沒跑了!就是她們! 蘇喆在京城時也沒見過她們,但憑孝服以及女兵就能認(rèn)個七七八八了。她先與女兵的什長相認(rèn),再由這什長向劉家姑娘們介紹她。 果然,來的就是劉家姑娘們。 為首的一個自稱叫劉遨,是另外兩個姑娘的小姑姑,另兩個姑娘一個叫劉昆,一個叫劉衍,是堂姐妹。劉遨初見女什長已微一驚,見到蘇喆,再聽說何月明也在州學(xué)里做博士,眼睛變亮了一點(diǎn),與兩個侄女對望了一眼。 蘇喆是她們祖父的“故吏”,也算是自己人,祝煉的名字她們也是知道的,說話也比在北關(guān)的時候輕松了一點(diǎn)。劉遨猶豫了一下,倒不好稱呼蘇喆為“世兄”,轉(zhuǎn)稱其為“阿姊”,請入房里坐下。 蘇喆與她攜手進(jìn)房,見里面竟堆放了不少箱籠,便說:“這也太狹窄了,我找人換間屋寬敞屋子。你帶的東西,我另找一處安全的庫房給你放置,再派兵守著,再不會丟的?!? 劉遨道:“使不得!我這些箱籠,是阿翁讓我?guī)н^來的書籍,無論我到哪兒,都是要放到自己房里的。直到見到節(jié)帥。” “哦!原來如此!”蘇喆聽到有新書籍,也有些興奮,“那好,就再委屈一晚,明天到了府里就能安心了。府里給大伙兒準(zhǔn)備了兩處院子,都在幕府里,一個給你們姑姪居住,旁邊一處是女仆居住、放行李、小廚房,男外另在外面有住處,你看如何?有什么要求現(xiàn)在就提,府里連夜改?!? 劉遨忙推辭道:“這樣就很好,實(shí)在是勞煩節(jié)帥了,我們姑姪并非挑剔之人,節(jié)帥肯收留,已是感激不盡?!? “都是自己人,何必這么講呢?氣候還適應(yīng)嗎?路上辛苦么?” 劉遨道:“還好。” 她們姑姪講話也都斯斯文文的,劉遨最沉穩(wěn),先問了祝纓好,再詢問了一下幕府里都有什么人,祖父當(dāng)年“故吏”們都過得如何之類。又說希望可以拜祭一下張仙姑和祝大。 劉昆聲音帶點(diǎn)軟糯,脾氣很好的樣子,細(xì)心地詢問在安南生活的細(xì)節(jié)。氣候,什么季節(jié)穿什么樣的衣服,常見的病癥有哪些之類的。 劉衍話最少,只問了一句:“可方便拜祭亡人不?” 蘇喆耐心地道:“那當(dāng)然可以,從收到消息起,姥就換了素服了,闔府上下都穿素,整個安南,凡識字的人,都要悼念老相公的。又做道場,咱們回到幕府,法事恐怕沒做完哩?!? 幾人又驚又喜,劉遨道:“這……有些超過啦。” 何月明道:“姥覺得對的,就會做,只要她說做得,那就不算超過。我才隨父親到安南的時候,也常覺得這也有些超過,那也有些不妥。后來也就習(xí)慣啦,我們舍棄那么多的東西來到安南,不就是因?yàn)樗摹^’么?” 劉昆好奇地問道:“夫人也是遷居安南的么?” “對呀?來了有幾年了。剛來的時候,生活上是有些不適應(yīng)的地方,也會有些誤會。我會陪你們住幾天,有什么困惑的事情只管問我。” 劉遨心道:一個是故吏,一個是外鄉(xiāng)人,這二人的安排實(shí)是妥貼。怪道都說祝子璋做事周到。 劉衍還是揪著之前的問題:“不是阿翁,是我姐姐。” 劉遨與劉昆都往她身上看,劉衍又加了一句:“還沒完婚的,府里忌諱這個不?” “???”何月明說。未婚女子死了,是有各種忌諱的,具體要因地方而異。有些是不能入祖墳,有些是不會提。當(dāng)然也有不大忌諱的,但是沒有直系的后代,總是會有低人一等的感覺。此外,一般也不在家里擺靈牌,喪事辦完了,到了一定的時間,貴族之家有家廟,往那兒擺,普通人家把靈牌一燒就完事兒了,所以三代之后記不得祖宗名字也是正常的。 “咦?”蘇喆想了一下才想明白,“哦!咱們這兒百無禁忌!府里姑姑常年祭著她亡夫與故去的婆婆呢?!? 劉衍舒了一口氣:“那我就沒別的事了?!? 劉遨道:“那她與婆母相處得一定很好。” “是啊?!? 何月明問劉衍:“人……是怎么沒的?祭品可有什么講究不?有難處只管說?!? 劉遨嘆了口氣:“哪有什么講究?差不多就得,她活著的時候?qū)@些也不挑剔的,我們帶她到這里來,她也應(yīng)該能夠安息了吧?!? 見她們不愿多說,何、蘇二人也不強(qiáng)問,叮囑她們早些休息便離開了。 原本預(yù)計(jì)著一天能回的,但是三個大家閨秀帶著許多的行李,細(xì)軟雖不多,書籍卻是重而嬌貴的,走得并不快。路上花了兩天時間才到西州,進(jìn)西州城的時候日已偏西。 蘇喆湊近了馬車道:“現(xiàn)在正是豐收慶,明年這個時候你們就能看到有多么熱鬧了。” 劉遨撩開簾子往外看,只見雖是傍晚,街上的人仍然不少,這多人身上都帶點(diǎn)兒白。最常見的是腰里系根白腰帶,也有往胳膊上扎條白手巾的,穿素色衣服的也有幾個。他們的服飾也各具特色,看得人眼花繚亂。 到了幕府,蘇喆、何月明先進(jìn)去,里面很快又出來幾個穿號衣的雜役模樣的人。為首的一個婦人道:“請進(jìn)吧。男仆請走那邊,女仆跟我來,行李我們有人接手?!? 蘇喆又跑了出來,帶她們?nèi)ヒ娮@t。 ……——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