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雙犬(八)-《亂春潮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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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知玨一句“我也是心疼你”, 成了郝柏修揮散不去的夢魘,白日哄鬧課間,沉沉睡夢中都能聽見這聲調(diào)侃壞笑, 課桌都沒往日趴著舒服了。
最近接連做題到深夜, 白天他是怎么都打不起精神了,當(dāng)然, 祁知玨對他寄予厚望,他也不敢隱瞞, 只能老實交代?那教室他但凡走進(jìn)去那真是眼睛都睜不開。
祁知玨氣惱, 連著幾天下課都從他們走廊路過, 懷里報著教材好似不曾看過來, 依舊是那副同學(xué)們習(xí)以?為常的冷若冰霜, 只有郝柏修深知那不經(jīng)意撇來的視線背后埋藏著的意味深長的危險。
張哲茂路過,一縮腦袋打了個冷顫, 狐疑問郝柏修:“怎么感覺最近老是碰見隔壁班長在咱們班走過。”
郝柏修耷拉著眉眼, 懨懨的靠著墻,渾身?都透著懶散沒睡醒的煩躁。
“算了。”張哲茂一擺手, “想你知道你壓根不知道我在說?誰, 接著睡你的吧。”
郝柏修哪敢不敢,硬生生挺過了課間休息, 老師一來, 那平靜無?波的語氣好像往他嘴里倒了一整瓶安眠藥, 腦袋沾上桌面?就又睡過去了。
放學(xué)時,祁知玨走在前?面?, 高挑背影漂亮颯氣, 可惜頭頂陰云籠罩。
郝柏修擰眉,腳煩躁的踢著地上的小石子。
“耗子, 你怎么一放學(xué)就跑!”張哲茂挾持著他肩膀拍著籃球,“跟我打球去。”
“不去。”郝柏修都不帶猶豫,甩開他胳膊就往前?走了。
“喂!耗子!你著急回家干什么。”張哲茂喊。
“學(xué)習(xí)。”
張哲茂氣結(jié)好笑:“你編點靠譜的騙我行不行。”
郝柏修頭也不回,邁著大?步就走了。
“嘖,真走啊。”
張哲只得操著籃球回去找那個混蛋孫飛揚。
遠(yuǎn)離校園,兩個并行分離的身?影交匯在同一輛車上,車門關(guān)上,冷硬僵持的氣息充斥在狹小封閉的空間里。
祁知玨看著窗外,側(cè)臉冷峻,郝柏修也不是好脾氣愛低頭的人,呵了聲扭頭看向了另一邊。
回到家祁知玨直接往廚房走,郝柏修躺在沙發(fā)上玩起?了游戲,手機聲音開的很大?,回蕩在靜悄悄的房子里。
兩分鐘后,祁知玨的腳停在沙發(fā)跟前?。
郝柏修一笑,手機塞回兜里,語重心長按她?坐下解釋:“你也不想別人起?疑心吧,我都睡三年了,這時候坐起?來學(xué)習(xí),不說?嚇?biāo)?老師同學(xué),咱倆的事肯定?瞞不了多久。”
他說?的曖昧,祁知玨堅冰似的面?孔一點沒消融,反而因為他的插科打諢更冷厲。
郝柏修:“小祁老師,你就放心吧,我既然答應(yīng)了你一模會進(jìn)步,就一定?會說?到做到。學(xué)習(xí)也得循序漸進(jìn)不是,你想讓我一個厭學(xué)的人變得頭懸梁錐刺股也得給我個過渡吧,難道我有沒有好好學(xué)你還看不出來嗎?”
郝柏修脾氣沖的時候兩人針尖對麥芒,不死?不休,但是他要放下身?段軟綿綿磨人,那祁知玨立起?的刺猬也不過是看著尖銳,扎到手心都沒點疼意。
祁知玨甩開他壓在肩膀的手,書包丟給他,“做作業(yè)。”
說?完,起?身?就進(jìn)廚房了。
郝柏修松了口氣,知道又逃過一劫。
之后三個月,兩人始終維持著這樣的狀態(tài),每天見了面?吵,有時候是祁知玨挑起?,大?多數(shù)郝柏修的怒火反而讓火燒的更旺,不過飯做成,兩人相對而坐,或一邊吃一遍吵,或先?吃飯再吵,總之飯菜香噴噴,偌大?的別墅在大?快朵頤中變得吵吵鬧鬧,誰也沒覺得奇怪的從?寒冬走到了暖春。
一模將近,班里涌動著緊張氛圍,誰也沒想到最后一排照常睡覺的吊車尾晚上是怎樣的點燈熬油學(xué)習(xí),祁知玨的課后補習(xí)也從?原來的一小時變得越來越久,踏著深夜的月光回家,偶爾撞見楊慧,她?僵硬發(fā)白的臉上寫滿了欲言又止。
祁知玨面?無?表情從?她?旁邊走開,進(jìn)屋鎖門。
祁谷光嘖嘖嘖搖頭,壞笑著朝他面?色難看的媽媽搓起?拇指和食指。
一模越來越近,兩人爭吵的時間也在縮短,以?前?十?分鐘吵不完的架現(xiàn)在兩分鐘就要解決,然后兩個看都不想看對方一眼的人又挨著坐下來做題。
祁知玨對郝柏修家的廚房逐漸比他還熟悉,那段回景山家園的盤山路在開春后風(fēng)景異常的漂亮,樹木抽出新枝條,清新空氣里飄著花香,整個三月像浸在一場緩慢悠長的小清新電影里,音樂舒緩,畫面?優(yōu)美,兩人就在漫山遍野的春意中反反復(fù)復(fù)的學(xué)著那些曾經(jīng)令郝柏修最討厭的試題,偶爾和她?閑聊,吐槽著嚴(yán)涿和張哲茂那兩個家伙談個戀愛有多令人無?語,她?雖然依舊是冷冷清清,但按著紙頁的手沒有再翻動。
郝柏修看著她?那雙漂亮剔透的眼睛,想起?了春日檐下叮鈴鈴的鈴鐺,與風(fēng)碰撞的回應(yīng)清脆干凈,又想起?昨夜洗給她?的飽滿晶瑩的葡萄,甜滋滋帶著水份,讓人目光陷進(jìn)去時變覺心口柔軟。
怎么有人的嘴能這么尖利,看過來的目光卻毫無?防備的澄澈。
祁知玨挑眉:“?”
郝柏修笑瞇瞇的看回卷子,搖了搖頭。
跟著啪的一聲,后腦勺被毫不留情的砸了一下。
“專注。”刻薄冷硬的聲音比陰間閻王還兇狠。
郝柏修咬咬牙,他剛才一定?是腦袋壞掉了。
他腹誹著,在罵回去和算了放過她?之中,選擇了不吭聲的埋頭更認(rèn)真做題。
祁知玨靠著沙發(fā),視線原該落回卷子,卻無?意識的停在了他身?影上。
華麗巨大?的水晶吊燈清楚的勾勒著郝柏修那道漂亮的下頷線,無?怪他向人看來的目光總會透出挑釁意味,卓越的五官給他提供了哪怕懶散也可以?睥睨的資本,他低垂著眼瞼沉浸在數(shù)學(xué)的世?界里,微微蹙起?的眉毛暴露了他的吃力,但他擰眉專注努力的模樣卻在不經(jīng)意間撥動了祁知玨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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