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眠雙拳緊攥,臉上的表情因為復雜的情緒而變得扭曲,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幾乎是在咬著牙低聲說道:“如果她死了,我就跟她一起走!”她猛地站起來,指節因為過分用力而發白,周圍人連忙大氣也不敢出,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師超卻冷靜地擋在了她面前,一手按住她的肩膀,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先看看你妹吧。” 江楓眠怔住了,喧囂的怒意在這一刻仿佛被一柄無形的手輕輕拂去,她的目光緩緩落在江琦玉身上。那個原本毫無生氣的面容此刻竟漸漸浮現出血色,而她那雙原本如死寂深淵般的眼瞳也一點點恢復了明亮的澄澈。 她呼吸一滯,眼神如被雷電擊中,一下子跌坐回了地上。周圍的人連忙圍了過去,滿是難以置信。 “這是怎么回事?”師超身形站定,眉頭緊鎖,看了一眼路遙,又看向江琦玉,仿佛下一秒就要分析出一個結論,卻又遲疑不決。 江琦玉也逐漸緩過神來,摸了摸嘴角干涸的血跡,環視了一圈緊張的眾人,愣愣地開口:“我沒變成喪尸?” 路遙身形踉蹌,一步一步地朝著眾人走來,每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汗珠順著鬢角滑落,襯得他毫無血色的嘴唇更加醒目。他的身體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但他仍然倔強地挺直著脊背,用顫抖的手撐住自己,勉強維持著站立的姿勢。他抬起無力的手,朝著眾人輕輕擺了擺,嘶啞的聲音從干裂的喉嚨中擠出:“是我的血。”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到了路遙身上,他的衣服還裹著未凝的斑斑血跡,更顯得此時的他像一根隨時會折斷的火柴。江琦玉盯著他,遲疑地問:“你的血……可以阻止人喪尸化?” 路遙點了點頭,但隨后卻垂下了視線,眼神逐漸暗淡。他張了張口,喃喃地說出一個讓人心悸的短句:“是啊,我從小……就被關著試驗,一直都知道。” 空氣像是突然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愣住了。江琦玉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小奶狗,下一秒,那種試驗畫面便不可控制地出現在了腦海中。她的胸腔里泛起了一陣銳利的刺痛,卻沒來得及深究,只是本能地看向他,語氣堅定:“路遙,你聽著,不論……你有什么能力,我絕對不會讓人再對你做那樣的事。” 她頓了頓,臉色逐漸沉了下來,看著周圍微微隱帶猜疑的眾人,俊俏的臉龐在昏暗燈光下透著一絲危險,“但是你們記住——今天的事,誰敢說出去一個字……”她纖細修長的手指無聲地掏出槍,彈倉發出一串清脆危險的咔噠聲,“別怪我不客氣。” 眾人的頭皮幾乎在此刻炸裂,連忙舉手作勢賭咒發誓:“絕對不說!絕對不會說!”他們的聲音顫抖,言辭發自肺腑,生怕一個不小心腦袋就真的被崩了。 氣氛沉重到了極點,師超暗暗咽了口唾沫,卻在余光中發現某人動了動,拿出了身上少得可憐的糖果遞了過去。“喂,給路遙吃點糖,補補吧。看他這樣,失血太多了吧。” 路遙原本低垂的腦袋猛地抬起,眸光亮得像捧著星與月。他忽然沒皮沒臉地湊到江琦玉身邊,大狗狗一般蹭在她肩上,低聲喃喃了一句:“我聽你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別趕我走。”他輕輕拽著江琦玉的衣袖,目光里是近乎卑微又帶著莫名依賴的渴求。 江楓眠目睹這一幕,額頭青筋徒然冒出,幾乎要炸了:“狗都比你骨氣多!過來,我今兒非揍服你!”她火速撲上去,拳頭因怒氣幾乎繃得青筋可見,直直地朝路遙的腦袋呼去,速度快得讓人心頭一緊。 路遙眼見這一拳襲來,也不知是被嚇懵了還是失血太多反應遲鈍,不但沒有躲,反而還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像只任人處置的小獸一般哆哆嗦嗦地抱住了腦袋。 一旁的江琦玉皺了皺眉,似有些不忍,卻在眸光觸及江楓眠憤怒的氣勢后抿緊了嘴唇,沒有動作。 而師超卻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事情鬧大,他臉色由青轉白,顯然意識到接下來可能的可怕后果,箭一般沖上去,大喊著:“別別別!”聲音都有些破音了,他兩只手齊齊伸出,帶著一抹急切,猛然攔在江楓眠面前,硬生生擋住了那疾風般的拳頭。 師超急得額頭冒汗,語速飛快地勸道:“咱冷靜點!他都虛成這樣了,再打下去真說不定就要交代在這兒了!”話音未落,他的眼角余光掃到路遙那張已經因為恐懼而有些發白的臉,眉頭皺成了一團,忍不住又補了一句:“他失血這么多,還能站著就很神奇了,真揍下去不出事才怪!”江楓眠聞言頓住了拳頭,卻依舊咬牙切齒,冷笑著反諷:“死不了!你瞧瞧他那小可憐的樣兒,就是欠收拾!打個半死總成吧!” 說罷,她冷冷地盯著路遙,像是還在盤算是否該繼續下手,而身邊的師超緊張得連氣都不敢喘大聲,生怕一個不小心這壓下去的怒火又竄出來。 正在這時,路遙靈活地一閃,躲到了江琦玉身后,還沖江楓眠囂張地吐舌頭:“來啊,打不死我的,誰怕你!” 說時遲那時快,路遙瞅準時機,像條泥鰍似的從江楓眠眼皮子底下溜走,敏捷地閃身躲到了江琦玉身后。 他探出一個小腦袋,沖著江楓眠扮了個鬼臉,還囂張地吐了吐舌頭,一副“你奈我何”的挑釁模樣。“來啊,來啊,”他拖長了聲音,故意刺激著江楓眠,“打不死我的,只會讓我更強大!略略略,誰怕你!”這欠揍的語氣和表情,簡直像一桶油潑進了火里,瞬間點燃了江楓眠的怒火。 江琦玉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失笑,胸口原本沉甸的萬般情緒漸漸化為一股溫暖流淌,掃去了一切郁色。她摸了摸路遙的頭,安撫似的拍了拍。路遙舒服地瞇了瞇眼,像一只被順毛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