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廟宇中供奉的那一尊泥塑金身忽然輕輕顫抖了一下,隨后一人從那泥塑中艱難地鉆了出來…… 不,鉆到一半就卡住了,祂上半身失控一下撲倒在了地上,那烏紗帽都滾到了地上,披頭散發的有點……嗯?有點像是趙以孚上輩子看過的一集恐怖片。 不過恐怖片里的是從井里爬出來的,這位是從泥塑里爬出來……好像大差不差。 “神君可要幫助?” 他一邊說著一邊上前攙扶。 按照天庭的各級神靈劃分來說,城隍坐斷陰陽,可以說是常駐人間的職權最高的神靈了。 當然,這位城隍看起來有些廢物。 “原來是孚尹子上人蒞臨,真是令我天原城隍廟蓬蓽生輝。” 按照城隍的身份來說,這位表現的有些過于謙卑了。 趙以孚說:“神君客氣了,在下前來只是想要問問這天原城中的情況……神君乃是天庭指派的城隍,坐斷陰陽何等尊貴,怎的如此落魄呢?” 天原城隍無奈地說:“南朝城隍自然金貴,可我等北朝城隍卻早已是昨日黃花了。” “上人你看,這天原城中幾乎家家香火好不熱鬧,對比之下小神這里可就門可羅雀了……” 然后不需要趙以孚多說,這天原城隍就開始一發不可收拾地吐苦水了。 原來這是寥國國教薩滿教正在侵吞城隍、土地等傳統意義上天庭遣官的職權。 那些薩滿巫師肆無忌憚地售賣神符,可以令人死去之后不必接受地府的接引,反倒是以香火祭祀可以長時間地留存在世間。 同時因為長時間受香火祭祀,在積攢足夠的力量之后還能顯圣,在子孫后輩遇到困難時可以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怎么說呢,趙以孚聽著天原城隍這么說,就覺得這還真是個挺不錯的體系啊,就是有一點……這對于大族來說是大大的好事,但對于尋常百姓來說就是大大的不公了。 因為尋常百姓家如何能夠負擔得起這般香火祭祀? 怕是要被這祭祀之事逼得家破人亡才算作罷。 更可怕的是,若是大族出身就能以祭祀之事長久地留在陽間,那這天地善惡如何彰顯? 但毫無疑問的,創造出這個體系的人是個天才。 趙以孚甚至都不需要多想,就能感受到這對于推崇孝道的儒家文化圈來說是多么巨大的沖擊。 對于那些北方的大族來說,臣服寥國將變得毫無心理負擔,甚至在‘孝道’的驅使下甚至會變成大勢所趨。 趙以孚一下子愣住了,他猛然間明白了百年前的大徐是為何會失敗的了。 甚至于,如今只有半壁江山的大徐也未必有多么安全…… 趙以孚心頭有些焦急,他問:“神君,你可向天庭上奏過此事?” 天原城隍道:“我等城隍歸東岳帝君管轄,據我所知北地城隍大多上書東岳帝君,只是這些年來東岳帝君并無任何回應。” “若是不能確定東岳帝君狀態就越級上書,這可是大忌諱,小神情愿就這么重入輪回算了。” 趙以孚聞言一下子懵了,這里怎么還涉及到另外一位大神? 這薩滿教如此做派明顯是阻斷了地府正常的運行,這是干涉天地運轉的嚴重舉措,這東岳帝君怎能放任了上百年? 他心中疑惑卻不好多問,此時與這天原城隍一番交談其實已經耗費不少時間,趙以孚想了一下道:“這樣,我明日讓人來給你點一炷敬神香,想必對你頗有益處。” 這天原城隍立刻千恩萬謝……哪個神仙不喜歡敬神香呢?尤其是祂這種破落了的。 隨后趙以孚就陰神回歸本體。 而蒼丘老人與梁中直已經返回。 他們互相交流了一番情報。 梁中直是找了大宅中的一位良善老人之魂魄進行問話,得到了許多祭祀方面的情報。 蒼丘老人是找了小戶人家所祭祀的過世先人,了解了一下這種制度下小戶人家的情況。 相比之下趙以孚得到的情報更高級一些,但似乎也更無用。 因為他們這下界的宗門怎么管得到天庭去? 他的情報毫無疑問更準確全面,但是他們就算知道了東岳大帝那邊有問題又怎么樣? 趙以孚和眾人交換了一下信息之后,忽然對眾人抱拳道:“抱歉,我有事要閉關。” 梁中直了然道:“去吧,出關了告訴我們怎么做就行。” 蒼丘老人也是含笑道:“也是,怎么忘了你小子還可以問問那位……” 慧姑聽得一頭霧水,有心想要問清楚,可是看架勢丹青門應該是不想讓她接觸這個秘密了。 當然她也很懂事,不會做什么讓丹青門難做的事情。 …… 趙以孚一揮衣袖,在大廳方桌的雕花中找了一個孔洞,將之拓展成了一間密室一般的格局。 他一步走入了這間位于四方桌子雕花中的密室,將請神圖高高掛起,然后點燃敬神香恭敬地說道:“小子趙以孚,請兩位祖師現身。” 話音落下,兩位祖師的身影便并肩出現在圖卷上。 “何事?” 文衡祖師表現得很熱心,他顯然很喜歡這個能夠繼承他刀道衣缽的年輕人。 而孚佑祖師就表現得比較淡定了,畢竟趙以孚本就是他‘鍋里的’,跑不了。 祂說:“我大約明白你遇到的問題,那薩滿教原本也是天庭所轄諸多教派中的一份子,只是那薩滿教靈感派依托了凡間寥國行事,我等上界之仙神恐怕不能干涉人間事。” 薩滿教中本就有祭祀天地的教義,故而這毫無疑問也是天庭管轄的一部分。 而如今被寥國所重,或者說是扶持了寥國的靈感派只是其中叛逆的一支。 趙以孚就明白祖師這話其實也是在提點他,莫要將所有的薩滿巫師一竿子打死。 他了然道:“祖師放心,弟子明白的。” “只是弟子有一事不解,為何北方的城隍困頓,凡人靈魂都不入輪回,東岳大帝對此卻視而不見?” 文衡祖師在旁邊撫須插了一嘴:“那東岳不會又出事了吧?” 這個‘又’字用得好精髓啊! 孚佑祖師搖頭嘆道:“這才多少年?若是東岳又出事了,這也太糟糕了一點。” 祂說著糟糕,但其實卻沒多少著急的樣子。 趙以孚見此干脆也就好奇地問:“祖師,東岳大帝經常會出事嗎?” 孚佑祖師說:“那可是個危險的位置。” “因為東岳大帝坐斷陰陽,乃是介乎于陰陽之間的至高之神。”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