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我對著銅鏡將白玉簪插進發(fā)髻時,指尖清晰地觸到簪尾暗槽那微微的凸起,觸感粗糙而獨特。 陶軒的唇溫還溫熱地殘留在額角,他方才攥著我手腕留下的紅痕,在燭火的映照下,鮮艷得倒像是戴了支珊瑚鐲子,那紅痕摩挲起來還有微微的刺痛感。 “西跨院的檀木箱,記得讓冬青去開。”我沖李嬤嬤晃了晃耳墜,翡翠斷茬在跳躍的燭火下泛著孔雀藍的幽光,那幽光閃爍不定,如鬼魅的眼睛。 老嬤嬤臉色倏地煞白,像被掐住喉嚨的鵪鶉,呼吸急促,能聽到她粗重的喘氣聲。 其實,這些證據(jù)的獲取并非偶然。 前些日子,我暗中派心腹去調(diào)查林澤等人的行蹤,他們巧妙地在林澤常去的地方潛伏,趁他不注意時,從他書房的暗格中偷出了賬冊。 而那密函,則是陶軒冒險從陳太傅的親信手中截獲的。 我與陶軒早已心意相通,平日里我們就常常交流對局勢的看法,在一次次的謀劃中,建立起了十足的默契。 議事廳的雕花門透著森森寒氣,那股寒意仿佛能穿透肌膚,直抵骨髓。 林澤倚著鎏金鶴嘴香爐沖我笑,青煙在他月白錦袍上織成蛛網(wǎng),絲絲縷縷的青煙帶著淡淡的檀香味。 我故意踩過門檻處新?lián)Q的纏枝蓮紋磚——昨日陶軒在這摔碎了蘇婉的東珠,碎玉粉末還滲在磚縫里,踩上去能感覺到鞋底與粉末摩擦的沙沙聲。 “弟妹這身織金妝花緞,怕是抵得上隴西三座茶山?”林澤的折扇敲在青玉案上,清脆的聲響驚飛了趙將軍茶盞里沉浮的銀針,銀針落水的聲音清脆悅耳。 十二扇紫檀屏風后傳來窸窣響動,似有人在挪動腳步,暗紋錦帳下隱約露出半幅孔雀補子,孔雀補子上的絲線在微光下閃爍著華麗的光澤。 我撫過袖口被幼狐咬破的牙印,那牙印摸起來凹凸不平,將鐵蒺藜輕輕擱在案頭:“不及表哥腰間羊脂佩,聽聞西市當鋪新收的貨里,有塊被火燎過的倒是相似。”鐵刺上的暗紅銹跡正巧映著他驟然收緊的指節(jié),指節(jié)泛白,能看到青筋微微凸起。 老派世家的嗤笑像冰碴子砸在青磚上,那刺耳的笑聲在空曠的議事廳里回蕩。 陳太傅的茶蓋刮過盞沿,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銳響:“女子干政,牝雞司晨!”“上月漕糧案,太傅府上十三船陳米...”我抽出賬冊拍在案上,紙頁間夾著的孔雀石碎末簌簌而落,那細碎的聲音如同雨點打在樹葉上。 銅雀銜環(huán)燈突然爆了個燈花,“啪”的一聲,將趙將軍胡須上沾的茶沫照得纖毫畢現(xiàn),茶沫的顏色和紋理清晰可見。 林澤突然起身,腰間玉佩撞在錯金博山爐上叮當作響:“諸位不覺得蹊蹺?半年前連《女誡》都背不全的人,如今倒把《鹽鐵論》講得頭頭是道。”我望著窗欞外漸斜的日影,任他們編排好的質(zhì)疑如箭雨襲來,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不規(guī)則的光斑。 直到趙將軍的雁翎刀鞘重重頓地,“咚”的一聲,才慢條斯理抽出袖中婚書——陶軒昨夜用朱砂寫就的“鎮(zhèn)魂”符還夾在扉頁,婚書的紙張觸感粗糙,朱砂的顏色鮮艷奪目。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