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咸腥的穿堂風卷著柳含煙踏入底艙,腐木的霉味在鼻腔里結網。 待到陳幫頭走遠,她反手扣緊艙門,生銹的鉸鏈發出夜梟般的嘶鳴,驚起兩只正在啃噬纜繩的老鼠。 沈硯舟裹在草簾下的軀體微微起伏,汗濕的額發貼在慘白如瓷的臉頰上,胸腹處滲血的繃帶正隨著呼吸艱難翕動。 柳含煙跪坐在霉斑遍布的船板上,尾指勾開他緊攥著的簾角。 指節撫過頸側時觸到微弱的脈動,懸了半日的心才墜回腔子里。 甲板滲下的江水正順著梁柱滴落,在他襟前暈開深色的花。 柳含煙瞅著他渾身濕透的模樣,知道非得找身干衣裳不可。 她掰著手指頭數時辰,直到未時船身猛地一晃——這是起錨了。 又耐著性子等船開出老遠,估摸著港口早變成天邊小黑點,這才理理裙擺往甲板去尋陳幫頭。 剛一上甲板,船工們倚著纜繩柱哄笑,“呦,船上還多了個婆娘。” “這個丑的你也瞧得上了?” “這小娘皮腰比桅桿還細!晚上誰還開的見好看不好看。” “哈哈哈哈。” 柳含煙攥緊袖口生生咽下滿艙腌臜話,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 繞過堆滿魚簍的艙廊找到陳幫頭時,正見他往江里啐唾沫:“陳當家的行個方便,我家老爺還裹著透濕的衣裳,黃泉路上若染了風寒,怕是要在閻王殿多咳兩聲。“ 陳幫頭轉身時酒糟鼻泛著油光,乜斜著眼嗤笑:“死人倒比活人嬌貴。“ 他沖桅桿下打盹的漢子踹了腳:“老三,把你那身餿衣裳拿來!“ “再賒兩個粗面饃饃成不成?“ 她話音未落,兩個冷硬的饅頭已砸進懷里。 陳幫頭瞇眼盯著她腰間荷包:“當心喂飽了,夜里招水鬼。“ 貨艙木門“吱呀“合攏的瞬間,柳含煙貼著門板聽了半晌江風。 她轉身輕拍草簾下隆起的人形:“硯舟,硯舟。“ 尾音打著旋兒落進霉濕空氣里。 沈硯舟眼睫顫如沾露蝶翼,被水泡得發白的傷口正刺癢難耐。 他支著胳膊肘撐起半邊身子,見柳含煙翻出件灰布短打:“快換上,這濕氣滲進骨縫,再燒起來可捱不到汴京。“ 月影從破窗漏進來時,柳含煙正揭去他肩膀處洇血的舊紗布。 新灑的金瘡藥混著江水結成晶殼,昏睡的人忽然抓住她手腕:“柳娘...“ 話未說完又闔眼。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