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假清冷和偽禁欲閃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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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家業更習慣于交給長子,不過沈家是個例外,因為沈躍無論是能力還是品性,都比他哥要強出不少,因此當時最終得到繼承權的,就是沈躍。”
韓澈吸了口煙,眼底劃過一瞬譏諷神色,他繼續道:“眼看自己斗不過弟弟了,沈達當時覺得,自己對比弟弟唯一的優勢,就是弟弟年輕還沒有成家,而他已經結婚了,只要盡早生出個兒子,從小培養,就還能有機會重掌權力?!?
聞清臨頓時就明白了韓澈的意思——
這就類似古代爭奪皇位一樣,自己爭不上了,還可以培養自己的兒子當作傀儡,只要能一直牢牢掌控好兒子,那等兒子長大成人有機會繼承皇位的時候,自己當然也就重新掌權了。
所以韓澈才會說,沈渟淵自出生起就是被當作工具的。
當作爭奪權力的工具。
“可以說渟淵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噩夢就開始了,”韓澈垂眼看著指間火煋明滅,語氣沒什么起伏,卻無端聽起來就顯得壓抑,“嚴格到稱得上變態的培養訓練本身倒還是其次,畢竟渟淵那小子是真天賦好,學得再多也不至于很吃力,真正的痛苦是,他從小就被洗腦式灌輸的,類似‘任何欲望都是可恥的,都是絕對不被允許存在的?!@種荒謬言論?!?
聽到這里,聞清臨隱約感覺到了,沈渟淵向來表露出的溫潤內斂模樣從何而來——
那或許并不僅僅只是偽裝,而是長年累月的收斂與強壓。
只是…
聞清臨想,所謂的“灌輸”,恐怖絕不只是言語教導這么簡單。
果然,就見韓澈又吸了口煙,邊將煙頭熄滅在一旁,邊往下道:“至于是怎樣灌輸的,我簡單舉例給你聽一聽?!?
“渟淵從出生起就沒玩過玩具,他父母當然不會給他買,親戚朋友送來的,自然也全部被收了起來或者直接轉送出去,總之,沒有一個到過渟淵手里。
渟淵三歲那年,被帶去一場圈內宴會,那場宴會小孩很多,其中也有我,一群小男孩拿著
手里玩具槍玩起了槍戰,只有渟淵一個人沒有玩具槍,就站在假山后面背古詩,我從小就愛玩,也比他大三歲,當時看他一個人背詩好可憐,就把自己的玩具槍給他了,帶著他一起玩…
只是后來過了很多年我才知道,那是渟淵第一次被“教育”,因為那天他回家之后,第一次主動提出說想要一把玩具槍,但結果就是他被關在房間里,背了整整八個小時古詩,從下午四點一直背到晚上十二點,中途甚至沒讓他吃過飯喝過水,一直到被從房間里放出來,沈達還跟他說,要他保證以后都不會再說“我想要”這種句式,才準許他去睡覺。”
聞清臨聽到這里已經完全震驚了,饒是想到了所謂的“灌輸”絕不簡單,也是真沒想到竟會夸張到這種程度——
外人眼里含著金湯勺出生的沈家小少爺沈渟淵,在年僅三歲這樣一個稚嫩的年紀,竟就要遭受到這樣嚴厲的懲罰,而這一切的起因不過是,他想要一把絕大多數同齡男孩們都有的玩具槍而已。
直到指間那支煙已經燃到了盡頭,煙灰灼了一下聞清臨手指,燒灼痛感才將聞清臨生拽回神。
聞清臨丟了煙頭,壓下心尖彌漫開來的苦澀心疼,示意韓澈繼續。
韓澈便又舉了兩個例子——
一個發生在沈渟淵七歲那年,自三歲時的那次教訓過后,沈渟淵竟就真的沒再講過“我想要”了,但那時他畢竟還是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孩,很容易對外界感到好奇,因此七歲這年,偶然在學??吹搅艘粋€同學帶的樂高模型,沈渟淵就又感興趣了,只不過這次他沒再回家說“想要”,而是直接用自己偷存下來的壓歲錢,要同學幫他買一個,只是…
只是這樂高確實買回來了,沈渟淵也確實自己拼成功了,可周末帶回家里卻被他母親發現了,才拼好的樂高就被他母親直接從四樓丟了出去,摔得稀爛,不僅如此,那個周末沈渟淵還一直被關在房間里做奧數題,比這更過分的是,白天做題,到了晚上沈渟淵父母竟還不讓他睡覺,反而把他趕去了庭院里罰站,一站一整晚,恰好那天來了冷空氣下了場大雨,沈渟淵最后因為體力不支又受涼發高燒,竟就直接昏了過去,可等他昏迷醒來時,不但沒有得到分毫安撫,沈達反倒嚴詞告訴他:“這就是懷揣不應有的欲望所要付出的代價?!?
另一件發生在沈渟淵十二歲時,因為從念小學起就被父母要求跳級,因此沈渟淵小學只念了四年,初中念了兩年,十二歲就已經初中畢業了,那個暑假他看到了韓澈的單反相機,開始對攝影感興趣,于是便同韓澈一起報名了一個攝影興趣班,原本是連續十天課程,可上課的第二天,沈渟淵就被怒氣沖沖的沈達當著興趣班所有老師同學的面,強制帶走了,接下來那一整個暑假,除非必要,沈渟淵都沒再被允許出過門,那長達兩個月足矣稱得上軟禁的生活給了沈渟淵重重一擊,讓他切身體會到,他根本無法逃脫他父母的管控,至少在當時不可能。
“那兩個月我一直都沒見到渟淵,”韓澈望著虛空出了片刻神,講了這么多話,他聲音已經染了些微啞意,“等再見面已經是高一開學了,好像沈達當時特意和學校打過招呼,沒把我和他分到一個班,不過畢竟在一個學校一個年級,碰面的機會還是不少,我當時就覺得他變化很大,比以前更沉默寡言了,小小年紀看起來比一群比他大至少三歲的人都老成。
他好像真的長成了他父母一直希望的那樣,很優秀,非常優秀,無論大小考試都是雷打不動的第一名,而同時,所有高中生感興趣的東西,無論是籃球還是游戲,亦或是什么早戀賽車,他看起來都毫無興趣,我基本看不到他情緒波動的時候…總之,他那時候確實優秀得像臺機器,同樣,也好像真的無欲無求得像臺機器了。”
聽韓澈這樣描述的時候,聞清臨不自覺在腦海中勾勒起少年時期的沈渟淵模樣,卻發現時而熟悉時而陌生。
熟悉是因為,聞清臨見過不少沈渟淵無波無瀾的模樣,曾經,他也總是不樂意看到那副模樣,總是一看到就忍不住用各種手段去打破。
而陌生卻是因為,聞清臨同樣也見過不少,沈渟淵不那么無波無瀾,反而情緒波動明顯的時刻。
并不真的那么像臺機器。
不過聞清臨并沒有打斷韓澈的回憶,而是聽他繼續道:“這種情況一直貫穿了渟淵的高中三年,我雖然比他大三歲,但那時候也畢竟就是個高中生,對他們家情況看得不是特別明白,我就是看他這樣覺得不舒服,總想帶他玩,因此在終于高考結束,又恰好碰上他父母都去國外出差一周的機會,我就想把他也帶出去旅游一周,為此特意還做了不少計劃…
他原本是同意了的,可卻臨出發前一天又說什么都不肯去了,我最初以為他是被初中畢業那兩個月關怕了,留下心理陰影了,所以不敢走,還是要留在家里,但后來才知道這小子竟然也沒留在家里,而是一個人找了個海城周邊的山莊里待了一周,每天與世隔絕,日常就是看書喝茶練字…我當時還小,知道的時候特別不能理解,不明白他才十五歲,怎么就把自己活成這樣了…后來才明白,他不是怕,也不是真的多喜歡喝茶練書法,他只是長年累月在他父母那種變態壓抑下,把真實的自己,人之常情都會有的最普通的欲望,都斂得太深了,好像我們生活里的種種世俗快樂,都沒法再打動他了?!?
聞清臨薄唇微動,卻沒能發出聲音。
他好像有很多話想問,卻又都悉數卡在喉嚨里,連講一個字都覺得干澀。
韓澈又兀自陷在回憶里靜默了片刻,才撣了撣煙灰,繼續道:“不過自大學起,或許是因為終于可以住校了,和他父母見面的時間少了很多,他狀態也相對好了一些,至少能偶爾看到笑容了,不過那種笑容也總是很淺淡的,就好像只是停在表面,出于禮貌笑一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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