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溺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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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無法自控的嬰幼兒時期,周頌臣的人生里鮮少有哭鬧的時候。
他的眼淚珍貴而吝嗇,一旦落下,必將換來什么——心儀的玩具、大人的承諾,亦或是做錯事后免于受罰的優待。
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叫這象征軟弱的東西落下,所以當第一滴淚出現時,他的震驚并不比穆于少。
然而眼底的熱意實實在在地存在,讓他無法自欺欺人。
眼淚不會自己莫名其妙落下,他這樣一定是有原因的……比如,比如……
比如……他想得到什么。
電光火石間,他已為自己的失態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他看到穆于驚愕的眼,好似被他的眼淚灼傷,終于不再是無動于衷的漠然。
我要的就是這個。周頌臣想著,聽到了穆于逃也似的腳步聲。
他會回來的。
周頌臣沒有挽留,靠坐在樹下,腦海里一遍遍回憶著穆于的“惡心”。
沒過多久,他就聽到了去而復返的腳步聲。
那動靜雖然遲疑,但還是朝他的方向走來。
他賭贏了。
周頌臣垂著頭,無聲地揚起唇角,等再次抬起眼時,無數的眼淚隨之而下。
以穆于的性格,絕不會對他的眼淚坐視不理,或者說,以他濫好人的性格,換任何一個人在他面前哭泣,他都不會坐視不理。
哭泣在周頌臣看來一直都是無用的弱者行為,沒法解決任何事情。
可當它變作有用的武器,一切就該順勢而為。
曾經好像做不到的,說不出口的,都能夠流暢地脫口而出。
“哥……”穆于驚得從腳底麻到天靈蓋,表情都帶上幾分惶恐,“別這么叫我。”
在穆于的記憶中,周頌臣很少叫穆于哥哥,除了少有的幾次都是在故意的,使壞的情況下。
但無一例外,對方只要一叫“哥哥”,他就會丟盔棄甲,任其捉弄。
“李蟄能叫,我不能叫?”周頌臣面無表情地望著他,灰色眸子像河底灰石,盛著晃蕩水光,叫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叫你是我自己的事,也跟你沒關系?!?
說到最后幾個字,他的語氣帶上一些倔強,一些怨恨。
穆于嘆了口氣,不想跟他爭執:“你先起來吧,地上不臟嗎?”
周頌臣卻沒有動:“你回來了,是不是也是一種回答?”
穆于被周頌臣的眼淚和話語沖擊得大腦空白,一時間竟想不起來周頌臣問了他什么:“回答什么?”
周頌臣緩緩地眨了眨眼,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好似他根本不為此感到難過,可是又是一連串的淚水落下,砸得穆于心頭微顫:“說明你心里對我并非全是惡心?!?
穆于頓時頭大如斗,眼前這人倒不如還像從前那般咄咄逼人,那還好應對,現在這個模樣倒叫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看著周頌臣濕潤的雙眼:“你先跟我回去行嗎?”
如今周頌臣這個情況,他也不敢將人獨自留在這里。
周頌臣沖他伸出手,意思很明顯,他要穆于拉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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