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漫長的雨季接近尾聲。 在這個看似尋常的黎明,雨停了,彌留城迎來了數年來第一個晴天。 無止無盡的雨是詛咒的開始,雨水融入潮濕的風,吹向東方泛白的地平線。 天晴了,在黎明抵達彌留城的時刻,一道彩虹出現在城市的邊緣。 旅人們說彩虹象征著奇跡,這個漫長的詛咒結束了。 久違的晴天給彌留城帶來了狂歡。 原本被困在雨水里惶然不安的旅人們終于松了口氣,他們很清楚雨水意味著什么,雨過天晴于彌留城而言又象征了怎樣的意義。 長久的雨水令人抑郁,陽光驅散聚積已久的陰霾。 祁小年和路執從公寓里探出頭,路執看著掛在城市上空的彩虹發了好一會兒呆,聲音發顫:“天…雨停了…奇跡真的出現了!” 他深吸了口氣,雨后獨有的青草氣息令人神清氣爽。 就好像一切不幸真的過去了,「規則圖鑒」的運行逐漸走上正軌。 祁小年沒立刻答話,他看向漸漸升起的黎明淡聲道:“你說,哥回來了嗎?” 路執微微一愣,嘴唇張了張,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吞了回去。 祁小年看了他一眼,路執躲閃著重新看向窗外,祁小年笑了:“所以會回來的,對吧?”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路執不會偽裝自己,在路執不確定答案的時候,對方會以躲閃的沉默進行回應。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祁究究竟會不會回來…不知道。 “祁哥這么遵守諾言的人,我想他會給我們一個確切答案的。”漫長的沉默后,路執終于開口道。 “嗯,我耐心等等好了。”祁小年推開窗戶,用手接住久違的日光。 同樣是這天早晨,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很快在彌留城內傳開了。 據說昨晚系統突然對現有居民進行了一次基因篩查,并在所有人無知無覺的情況下迅速識別出死囚會成員的基因坐標,在天亮之前,將這些窮兇極惡的違規者統統彈出了「規則圖鑒」。 得知這個消息后,歡呼是屬于大多數人的,但對于買保險進來的旅人而言,死囚會成員的遭遇是個危險的信號。 這些「保險者」雖然不是現實世界里窮兇極惡的罪犯,他們是在現實世界里被病痛折磨、或是買了意外保險被幸運眷顧的人。 但對于系統而言,他們和死囚會成員一樣,都是通過非正常途徑進來的違規者,說白了,都是群用錢走后門進來續命的人。 既然系統在進行bug緊急自我修復,那么這些違規的「保險者」將成為巨大隱患。 死囚會被清算的消息傳開后,有大批彌留城的居民進行游行抗議,他們譴責這些“走后門進來的有錢人”擠占了「規則圖鑒」資源,有損公平,「保險者」是和死囚會一樣應該清理的bug。 這一天里路執的心情就像過山車,祁小年作為通過保險進來的違規者,去留問題尚無定論,他擔心對方會像死囚會那些成員一樣,突然被正在排異的系統踢出「規則圖鑒」。 他害怕彼此連告別的時間都沒有…… 沒過多久,系統對所有旅人發布通知—— 【即刻起停止所有違規旅人的副本權限,系統不對違規旅人(死囚會以外成員)所持生存幣進行回收,違規旅人可以選擇繼續在彌留城生活,也可以選擇兌換生存幣返回現實世界,彌留城不對違規旅人進行特別處理】 通知一出,旅人嘩然。 眾人沒預料到,一直以沒有感情運算程序著稱的系統,居然可以制定出這么人性化的決定。 停止所有違規者的副本權限,也就意味著他們沒辦法繼續進入副本中闖關賺取生存幣,也就解決了和別的玩家搶占資源的問題。 「保險者」雖然違規,但他們在現實世界里也是普通人,進來后確實嚴格遵守規則合法賺取生存幣,確實不應該接受和死囚會成員同等的懲罰。 系統將去留的選擇權交給他們,也算是人性化的考慮。 在最終答案塵埃落定之后,路執重重地松了口氣,對祁小年承諾道:“小年,別擔心,只要選擇權在我們這里,一切都很好解決,雖然系統封閉了你的闖關權,但我作為普通旅人還是可以進副本里打工的,無論你最后做什么決定,都不要擔心生存幣的事情,我會解決的。” 祁小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對路執點頭道:“我知道的,路哥,謝謝你。” 聽祁小年這樣輕描淡寫地語氣,路執反而又有些發慌了,他清楚對方知道自己沒剩多少幣,他也清楚祁小年從不是依賴別人的人,特別是在對方維持自己生活都有困難的情況下。 但現今他似乎沒有更多的辦法了…… * 成為「079號員工」后,祁究拿到了自己的工作任務表,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令他頭疼。 “可憐的79,”祁究撇了撇嘴,語氣卻有點懷念,“希望我不用給你代班太久。” 在正式工作開始之前,祁究和系統請了兩天假,剛好這幾天處于系統自我修復期,也用不著急著開啟副本,所以系統老師很輕易就同意了。 ——不同意也沒辦法,沒人可以阻攔一心想休假的祁究。 休假當天,祁究就回到了自己位于黎明街的公寓,回到家第一件事,祁究立刻給祁小年去了電話,邀請他來家里吃晚飯。 “哥,我以為你…”盡管電話那端的祁小年在努力克制情緒,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發顫。 即使做過專業的演員表演訓練,但在這樣的情況下,祁小年還是很難控制真實的情緒。 祁究溫聲道:“你知道的,我從不騙人。” “嗯,我知道。”電話那端的祁小年笑了,“晚上我和路執一起過去。” 這頓飯和以往任何時候一樣平靜,沒有狂歡也沒有感慨,彼此認真享受難得的相聚和美食。 祁家兄弟倆的相處模式一直是這樣,平靜的和諧,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看來,會誤以為他們兄弟之間有隔閡,畢竟其中一人是從福利院領回來的孩子。 路執忍不住問:“祁哥,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 他預感對方遭遇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情,甚至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那種程度。 祁究淡聲道:“我去完成了一趟很漫長的旅行。” 路執:“那一定是非常有意義的旅行。” 祁究平靜地笑了:“是,旅途中還遇到了非常重要的人。”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無止無盡的雨幕消失了,晴朗的夜晚有月光落入院子里,“小年,我也遇到了你。” “我?”祁小年微微一愣。 祁究:“嗯,好久之前病床上的你,就是你記憶里那一天。” 雖然時間上或許并不算太久,但在他們的感知上,病床上的祁小年已經久遠得如同上輩子的事情了。 路執懵了:“什么?!” 祁小年卻恍然笑了:“哥,你見我時是不是穿著那件黑風衣?那晚好像下了很大的雪” 祁究點頭:“你印象里的事,是真實發生過的。” 祁小年曾經提到過,在他模糊的印象里,祁究曾穿著黑風衣站在他的病床前,是個下雪的夜晚,空氣里有血的腥味。 祁究:“小年,接下來我會給你一筆生存幣,足夠你做出任何的選擇,你可以擁有隨時離開和留下的自由,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推辭。” 祁小年怔了怔,他很清楚,祁究從不夸大事實,他說的很足夠,那就是真的一大筆巨款。 “哥,那你怎么辦?”祁小年問道。 祁究笑:“我接了份工作,還繼承了一大筆‘遺產’,完全不用擔心生存幣的事,這個我可以同你保證。” 祁小年注意到,祁究在描述這件事的時候,雖然微微垂著眼皮,但眼底閃過不一樣的溫柔神色。 這一瞬間他就明白了,哥哥口中的工作和那個特別的人有關。 祁小年相信祁究不會勉強自己,對方做的安排一向是最合理的,于是他也不再推辭,點點頭:“哥,謝謝你。” * 祁究開始以「079」的身份在系統里工作,除了系統本身分配的任務外,祁究也在以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更熟悉079的過去。 ——成為他,熟悉他。 所有的一切就這么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旅人間再次流傳出「死神」的傳說。 沒人知道祂的名字,只知道現在的副本里有這么一個危險又獨特的存在,祂游走在各副本間,遇到祂,既象征著可以達成副本的最高成就,但同時也極度危險,充滿挑戰,令人向往。 黎北箏說,最耀眼的「死神」回來了。 一起終于重新步入正軌,「規則圖鑒」恢復了原有的秩序。 只是沒人知道,現在他們談論的「死神」是個臨時工。 祁究日復一日,在這份工作里見識了太多無聊的血腥和人性的考驗。 關于恐懼與背叛的戲碼每天都在重復上演,千篇一律,即使系統已經恢復了秩序,但人性的bug似乎永遠都沒辦法修復了。 但祁究作為曾經的人類,也很清楚,這正是生命的迷人之處所在,充滿各種可能性,無論是卑劣還是高尚。 但在這樣的循環往復中,祁究偶爾有那么一瞬間,會忘記自己是祁究,而不是079。 有些感情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淡,但有些感情卻在靜默的等待中變得越發迫切。 就如同祁究此刻等待079的心境,他清楚自己壓抑的渴望。 系統曾經提到過【在系統進行bug緊急自我修復的階段里,兩個相同的員工很可能會被主系統判定為鏡像bug,從而進行數據抹除】 祁究相信,尚未徹底恢復能力的079就是因此隱藏起來,躲避掉主系統修復最初的動蕩,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出現。 等系統的修復漸漸穩定,079就會出現在自己眼前,兌現他的承諾。 畢竟那個家伙這么自戀,絕對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祁究篤信079的諾言,就好像他絕對信得過自己一樣。 「規則圖鑒」里的四季變得模糊,因為副本里自有四季。 在某個平淡無常的日子里,祁究接到了來自「今晚不會夢到電子羊」工廠副本的電話,達蒙教授通過電話告訴祁究,工廠迎來了春暖花開的季節,他邀請祁究過來見證新一輪的奇跡。 祁究握著電話聽筒開玩笑說:“只要不是去工作就行,度假我很樂意。” 在某種預感的驅使下,祁究以最快速度抵達「今晚不必夢到電子羊」工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里是他的故鄉。 他在這里被制造出來,孕育了他的實驗室是循環的起點。 祁究再次踏入這片土地后,發現他被達蒙教授騙了。 這里根本沒有春暖花開的跡象,漫無邊際的荒野被白雪覆蓋,干凈、遼闊、卻又安靜得悲愴。 鋪天蓋地的白色模糊了時間的界限,這場雪讓祁究想起現實世界自己被殺和殺人那天。 他伸出手接住雪絮,雪白的晶體瞬間化成剔透的水珠,從他的指縫間滑落。 祁究擦干融雪,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問:“達蒙教授,這就是您指的春暖花開嗎?” 達蒙教授聳聳肩:“是的,等這場雪停了,春天就來了,到時候藍色的野花會蔓延整片荒野,生命正是如此,不信你等著瞧。” 祁究笑:“好吧,可惜我沒這么多時間可以度假、享用這里的春天了。” 達蒙教授自豪地介紹說:“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也是你熟悉的日子,而研究所里有一個偉大的作品也要完成了,所以我邀請你來見證這一切。” 祁究望向白茫茫的地平線,笑道:“我以為當年第一個實驗品,就是實驗室里最偉大的作品。” 達蒙教授變得比初見時圓滑了許多,他別有深意地看了祁究一眼:“這并不沖突,或者說很相似,您看到就會明白的。” 祁究隨達蒙教授進到實驗室基地,他們沿著走廊一直往里走,走廊盡頭是一扇厚重的灰色大門。 祁究當然記得這里,走廊盡頭這間實驗室,就是曾經孕育他的地方。 “真令人懷念。”祁究聲音很輕,仿佛擔心會吵醒實驗室里正孕育的生命。 達蒙教授笑:“當然,奇跡總是值得人們懷念,不是嗎?” 隨后他打開灰色大門,朝祁究做了個「請」的姿勢。 祁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您不一起進去嗎?” 達蒙教授笑著搖頭:“我就不打擾了。” 祁究心里其實已經有所預感,他是想通過最平淡的方式釋放自己的情緒,比如和達蒙教授開玩笑。 他不希望自己懷抱過高的期待,因為他不確信自己是否可以承受期待落空的失望。 他在欺騙自己,讓自己以為自己無所察覺。 實驗室的門在他身后合上了,密閉的空間里彌漫著熟悉的培養溶液味道。 放置在實驗室最中央的培養皿裂開了,粘稠的溶液濺了一地。 祁究的眼皮跳了跳,他下意識朝破碎的培養皿走近。 就在這時,電力穩定的實驗室燈光突然閃了閃,“滋啦”一聲,燈熄滅了。 實驗室陷入黑暗中。 呼吸聲,腳步聲。 有誰在靠近。 熟悉的氣息從身后籠罩而來。 祁究停下腳步,他在等對方靠近。 他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睛,一直是他們游戲的一部分。 對方也用手覆蓋住了他的眼皮。 這雙手還是和以往一樣,很冷,就像落在臉上的雪絮。 彼此在黑暗中沉默了許久,久到所有消失的感知再次回歸,患得患失的恐懼徹底退潮—— “79。” “是我。” 又是一陣沉默,最后祁究笑了,聲音卻是平靜的:“你終于回來了。” “原來你也是達蒙教授的作品,這下我們徹底一樣了。” “嗯,希望這個作品能讓你滿意,” 覺察到祁究的眼睫在自己掌心里顫動,079輕聲“噓”了一下,“祁究,先驗完貨,再睜開眼睛。” 祁究微微一愣,笑了:“好。” 細碎的呼吸聲近在咫尺。 透過對方的體溫,祁究感受到了自己的熱度。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燙人。 冰冷柔軟的事物覆蓋而來,彼此氣息纏繞。 所有克制和忍耐在一瞬間崩塌了,祁究的喉結滾動不停,潮濕滾燙的吞咽聲足以證明一切。 祁究抬起手,用指尖小心翼翼描摹對方的輪廓,通過觸感,在斷了電的實驗室感知對方的新生。 這樣的感知遠比視覺更深入、更強烈、也更真實。 079擁有了身體,他的身體在同樣的實驗室里被創造了出來。 “祁究,久等了。” “嗯。” “滿意嗎?” “你明明知道答案的。” 黑暗中,彼此相視一笑。 他們再也不需要通過鏡子作為介質相見。 079真真實實地站在祁究的面前,在相別了一年之后。 他成了他,他又重新擁有了他。 ——“79,歡迎回家。” 一起終于重新步入正軌,「規則圖鑒」恢復了原有的秩序。 只是沒人知道,現在他們談論的「死神」是個臨時工。 祁究日復一日,在這份工作里見識了太多無聊的血腥和人性的考驗。 關于恐懼與背叛的戲碼每天都在重復上演,千篇一律,即使系統已經恢復了秩序,但人性的bug似乎永遠都沒辦法修復了。 但祁究作為曾經的人類,也很清楚,這正是生命的迷人之處所在,充滿各種可能性,無論是卑劣還是高尚。 但在這樣的循環往復中,祁究偶爾有那么一瞬間,會忘記自己是祁究,而不是079。 有些感情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淡,但有些感情卻在靜默的等待中變得越發迫切。 就如同祁究此刻等待079的心境,他清楚自己壓抑的渴望。 系統曾經提到過【在系統進行bug緊急自我修復的階段里,兩個相同的員工很可能會被主系統判定為鏡像bug,從而進行數據抹除】 祁究相信,尚未徹底恢復能力的079就是因此隱藏起來,躲避掉主系統修復最初的動蕩,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出現。 等系統的修復漸漸穩定,079就會出現在自己眼前,兌現他的承諾。 畢竟那個家伙這么自戀,絕對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祁究篤信079的諾言,就好像他絕對信得過自己一樣。 「規則圖鑒」里的四季變得模糊,因為副本里自有四季。 在某個平淡無常的日子里,祁究接到了來自「今晚不會夢到電子羊」工廠副本的電話,達蒙教授通過電話告訴祁究,工廠迎來了春暖花開的季節,他邀請祁究過來見證新一輪的奇跡。 祁究握著電話聽筒開玩笑說:“只要不是去工作就行,度假我很樂意。” 在某種預感的驅使下,祁究以最快速度抵達「今晚不必夢到電子羊」工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里是他的故鄉。 他在這里被制造出來,孕育了他的實驗室是循環的起點。 祁究再次踏入這片土地后,發現他被達蒙教授騙了。 這里根本沒有春暖花開的跡象,漫無邊際的荒野被白雪覆蓋,干凈、遼闊、卻又安靜得悲愴。 鋪天蓋地的白色模糊了時間的界限,這場雪讓祁究想起現實世界自己被殺和殺人那天。 他伸出手接住雪絮,雪白的晶體瞬間化成剔透的水珠,從他的指縫間滑落。 祁究擦干融雪,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問:“達蒙教授,這就是您指的春暖花開嗎?” 達蒙教授聳聳肩:“是的,等這場雪停了,春天就來了,到時候藍色的野花會蔓延整片荒野,生命正是如此,不信你等著瞧。” 祁究笑:“好吧,可惜我沒這么多時間可以度假、享用這里的春天了。” 達蒙教授自豪地介紹說:“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也是你熟悉的日子,而研究所里有一個偉大的作品也要完成了,所以我邀請你來見證這一切。” 祁究望向白茫茫的地平線,笑道:“我以為當年第一個實驗品,就是實驗室里最偉大的作品。” 達蒙教授變得比初見時圓滑了許多,他別有深意地看了祁究一眼:“這并不沖突,或者說很相似,您看到就會明白的。” 祁究隨達蒙教授進到實驗室基地,他們沿著走廊一直往里走,走廊盡頭是一扇厚重的灰色大門。 祁究當然記得這里,走廊盡頭這間實驗室,就是曾經孕育他的地方。 “真令人懷念。”祁究聲音很輕,仿佛擔心會吵醒實驗室里正孕育的生命。 達蒙教授笑:“當然,奇跡總是值得人們懷念,不是嗎?” 隨后他打開灰色大門,朝祁究做了個「請」的姿勢。 祁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您不一起進去嗎?” 達蒙教授笑著搖頭:“我就不打擾了。” 祁究心里其實已經有所預感,他是想通過最平淡的方式釋放自己的情緒,比如和達蒙教授開玩笑。 他不希望自己懷抱過高的期待,因為他不確信自己是否可以承受期待落空的失望。 他在欺騙自己,讓自己以為自己無所察覺。 實驗室的門在他身后合上了,密閉的空間里彌漫著熟悉的培養溶液味道。 放置在實驗室最中央的培養皿裂開了,粘稠的溶液濺了一地。 祁究的眼皮跳了跳,他下意識朝破碎的培養皿走近。 就在這時,電力穩定的實驗室燈光突然閃了閃,“滋啦”一聲,燈熄滅了。 實驗室陷入黑暗中。 呼吸聲,腳步聲。 有誰在靠近。 熟悉的氣息從身后籠罩而來。 祁究停下腳步,他在等對方靠近。 他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睛,一直是他們游戲的一部分。 對方也用手覆蓋住了他的眼皮。 這雙手還是和以往一樣,很冷,就像落在臉上的雪絮。 彼此在黑暗中沉默了許久,久到所有消失的感知再次回歸,患得患失的恐懼徹底退潮—— “79。” “是我。” 又是一陣沉默,最后祁究笑了,聲音卻是平靜的:“你終于回來了。” “原來你也是達蒙教授的作品,這下我們徹底一樣了。” “嗯,希望這個作品能讓你滿意,” 覺察到祁究的眼睫在自己掌心里顫動,079輕聲“噓”了一下,“祁究,先驗完貨,再睜開眼睛。” 祁究微微一愣,笑了:“好。” 細碎的呼吸聲近在咫尺。 透過對方的體溫,祁究感受到了自己的熱度。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燙人。 冰冷柔軟的事物覆蓋而來,彼此氣息纏繞。 所有克制和忍耐在一瞬間崩塌了,祁究的喉結滾動不停,潮濕滾燙的吞咽聲足以證明一切。 祁究抬起手,用指尖小心翼翼描摹對方的輪廓,通過觸感,在斷了電的實驗室感知對方的新生。 這樣的感知遠比視覺更深入、更強烈、也更真實。 079擁有了身體,他的身體在同樣的實驗室里被創造了出來。 “祁究,久等了。” “嗯。” “滿意嗎?” “你明明知道答案的。” 黑暗中,彼此相視一笑。 他們再也不需要通過鏡子作為介質相見。 079真真實實地站在祁究的面前,在相別了一年之后。 他成了他,他又重新擁有了他。 ——“79,歡迎回家。” 一起終于重新步入正軌,「規則圖鑒」恢復了原有的秩序。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