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祝玄伸出手臂,穩穩接住了癱軟下來的纖細身體,低頭一看,她面上淚痕猶未干,卻已是暈睡過去。 方才她的魂火亮得像十顆小太陽,能硬生生把相顧的神魂碎片驅逐一瞬,消耗何其巨大,拖到現在才暈,已是奇跡。 此地不宜久留,他將她背在背上,轉身便走。 一切喧囂散去,云崖恢復了死寂,只有灰霧繚繞盤旋,無聲地訴說著一段段曾存于世間的記憶。不遠處,嗽月妖君破碎殘敗的妖尸還攤在血泊中,祝玄抬手一招,一卷玉片似的書卷輕飄飄地落在了掌中。 刑獄司的鎮司之寶玉命書,果然是在嗽月妖君手里,怪不得他對肅霜的過往了如指掌。 甚好,有玉命書在,他可以省不少力。 祝玄手里掂著玉命書,背上背著肅霜,疾步離開了灰霧彌漫的云崖。 回歸肉身,雙腳踏實地站在云崖川畔時,祝玄朝云崖看了一眼,那墨線般的崖體須臾間又飄去了極遠處,方才在上面發生過的一切,也都不留痕跡地遠去了。 無論如何,沉甸甸壓在心口的大石去了一塊,祝玄難得松緩片刻,坐在云崖川邊調理神力,沒一會兒,又忍不住把肅霜兜過來,細細看她沉睡的臉。 她這一睡,沒有三四天怕是醒不過來,三四天……足夠心懷叵測的少司寇把她帶回玄止居關起來了。 幸好,他既沒有那么心懷叵測,也不再單純是以前的瘋犬少司寇。 祝玄俯身湊近,輕輕去吹她面頰上柔軟的小絨毛,說不出這樣做的意義是什么,有點幼稚,還不合時宜,可他就這么順著本心做了,可能因為方才肅霜滿腔歡喜都向著他潑灑,做不得假,她雀躍激動的時候,頭一個想著他。 心頭某個空洞冰冷的地方,此時被某些熱烈而稚嫩的愉悅填滿,想要一如既往強硬地壓制,卻再也壓不住,柳枝抽條,青草冒頭,一瞬間,和煦的春風就灌滿了整個胸膛。 神魂碎片順利剔除,再不用憂心天道詛咒,以后可以天天見她這般歡喜么? 她是吉燈,是仙丹,是書精;他是犬妖,是少司寇,事到如今,神魂滌清,四情入心,他們都已完整,可以從頭再來嗎?他們還有許多地方沒有去,許多話沒有說呢。 祝玄在肅霜面頰上輕輕捏了一下,懷中忽然掉落一件東西,落在地上“叮”一聲脆響。 之前為了引嗽月妖君深入云崖,離魂丹吞得急,沒顧上好好安置肉身,險些丟東西。 祝玄正要撿起,忽覺四周景象變了,金瓦白墻,殿宇如山,竟是天宮的景致。 一個小神君正沿著云海之上的懸空回廊奔跑著,那眉眼五官,赫然是上代天帝的模樣。 祝玄不由一驚,此處不是云崖,如何又有回憶涌現?且父親說過,殞滅在大劫中的神族,神魂記憶也都永封堅冰之中,此地怎會有上代天帝的回憶呢? 可光影還在變幻,還是小神君的上代天帝正被自己的兄長訓斥,兄長趾高氣昂,言辭刻薄,小神君垂頭喪氣,一言不發。 這對兄弟年少時顯然沒什么兄弟情分,當然,長大后也沒有,只是學會了場面活。 看著看著,祝玄終于察覺不對勁。 云崖的回憶,是會拉扯觀者進入的,不會讓他坐在旁邊默默觀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