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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未散時，林依依的婚戒盒底壓著一張泛黃紙頁——那是三年前她手繪的旅行攻略，折痕處還沾著程宇瀟白大褂上的消毒水氣息。如今“青市溫泉”四個字被紅筆圈起，旁邊潦草批注：“蜜月補卡。”

    周雨晴一腳踹開公寓門，懷里抱的婚紗險些撞上玄關鏡框。“林醫生，你選的緞面魚尾裙是給美人魚穿的吧？”她抖開層層疊疊的珠光綢緞，指尖戳了戳腰線處的鏤空刺繡，“量子力學碩士的審美果然在三維空間外。”

    林依依正對著鏡子試頭紗，珍珠流蘇纏住耳畔碎發。她歪頭輕笑：“陸教授不是夸你穿白大褂像戰袍嗎？要不伴娘服也按解剖服裁？”

    “他敢？”周雨晴冷笑，腕間翡翠鐲子磕在梳妝臺上叮當作響。那抹沁涼的綠映著窗外銀杏，恍如將未褪盡的秋色鎖進一汪春水。

    潮水退至最遠處，月光在裸露的珊瑚骨架上鍍了層銀霜。程宇瀟解開領口紐扣，咸澀海風灌入襯衫，卷走彩排時的檀香尾調。他彎腰撿起半枚貝殼，螺紋間凝結的細小晶粒像極了林依依手術服上未化的鹽漬——那夜急救教學，她睫毛掛著汗珠縫合他掌心的珊瑚劃痕，針尖在無影燈下游走成星軌。

    程宇瀟將貝殼拋向浪尖，金屬袖扣與濤聲共振。

    陸景拎著香檳晃過來，領結歪成斜塔。他腕間纏著串貝殼風鈴，叮咚聲混著酒氣四溢，“周女王逼我背了二十頁婚禮流程，現在看捧花都像泡利不相容原理示意圖。”潮水漫過腳踝時，遠方燈塔突然亮起。程宇瀟摸到口袋里的絨盒，天鵝絨內襯還留著林依依今天早上畫眉時蹭上的金粉。量子玫瑰的紋路在月光下舒展花瓣，每一道刻痕都是他熬夜建模時，從海森堡不確定性原理里偷來的永恒。

    婚禮當日，海浪在百米峭壁下撞成霧靄，玫瑰與珊瑚枝纏繞拱門，暗紅色絲絨垂幔隨風掀起時，露出林依依鎖骨間的珍珠項鏈——那是程宇瀟用實驗室培育的月光石重構的，每顆珠子都封存著他們共度的潮汐數據。夏瑤提著裙擺倒退著走紅毯，手機鏡頭掃過賓客席，她記錄著婚禮的美好時刻，不小心撞到了陸景。

    周雨晴扶正夏瑤肩頭的梔子花，眼刀劈向憋笑的陸景：“再摔壞我的翡翠鐲子，就把你嵌進元素周期表空位當新同位素。”

    管風琴奏響的剎那，程宇瀟指尖的玫瑰紋婚戒開始發燙。林依依踏著《G弦上的詠嘆調》走來，頭紗被海風掀起又落下，恍若那年值班室窗簾在她身后翻飛的弧度。當他們的影子在十字架前交疊成莫比烏斯環時，神父的誓詞成了潮聲外的模糊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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