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生死契緣-《雪意山河青冥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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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之際,月光猶如細絲般穿透竹簾的縫隙,斑駁的劍影在青石地面上輕輕搖曳,宛如一幅幽靜的畫卷。薛遠舟的五指深深地摳進了竹榻之中,脊背處浮動的劍氣脈絡仿佛要將皮膚撐得透明一般,皮下冰晶流竄的軌跡與藥爐中蒸騰的霧氣相互交織,構成了一幅詭異而神秘的畫面。
“第七次潮汐了。”沈夢秋指尖金絲顫動,如同琴弦輕撥,絲線末端懸著的銀鈴突然發出一聲破音,“滄浪九疊勁的岔氣已侵入督脈三寸。”
薛遠舟喉間滾動,悶哼被濃郁的藥香截斷。檀中穴驟然刺痛,他猛然攥碎手中的竹杯,碎屑在掌心血珠間排列成“庚子年霜降”的卦象。冷汗自下頜滑落,在地面上暈開一幅海島輪廓,與三日前在青銅鐘內所見血圖驚人地重疊。
沈夢秋的耳環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其碎片映照出她脖子上暴起的青筋,顯得格外駭人。若再不告知發作時間,下次破碎的將不僅僅是竹杯了。她聲音冰冷,手指金絲抖,藥爐白霧翻滾。
“子時三刻涌泉穴結霜,辰時……”薛遠舟突然嗆出一口寒霜,七枚霜星在青石上凝成北斗之形,“咳咳……沈姑娘何苦……”
“何苦?”沈夢秋倏地扯開他浸透衣襟,金絲懸脈術震得藥爐白霧翻滾,“你當那三百道買命符咒是兒戲嗎?”霧氣中,《青冥劍典》的殘招掠過她蒼白的臉龐,招式起手式竟與針灸銅人缺失的“龍頷穴”軌跡暗合。
窗外,原本飄落的竹葉突然懸停在了半空之中。薛遠舟的瞳孔驟然收縮,劍氣不受控制地掃過窗欞,而那些碎葉齏粉竟在月光中凝聚成了三寸長的劍形,令人驚嘆不已。沈夢秋水袖翻卷,絞碎劍影,腕間銀鈴串突然迸裂:“鎮武司的探子倒是勤快。”
“不是探子。”薛遠舟盯著滿地霜星,“北斗第四星暗了,當是……”話音未落,藥爐突然爆出青紫火焰,殘渣中浮出“七月雪”與“血醅酒”相克的符文。
沈夢秋指尖金絲瞬間繃直:“你服過血醅酒?”
“三年前師父出海前喂的藥湯……”薛遠舟脊背劍氣脈絡突然暴起,冰魄渡厄針自針囊躍入沈夢秋掌心,“是了,那湯藥帶著龍腦香……”
兩枚銀針破空刺入“龍頷”“鳳池”,針尾冰珠顯影出二十年前的殘像:風雪夜,滄浪劍宗掌門抱著渾身冰霜的女童闖入藥王谷。薛遠舟盯著影像中女童鎖骨處的朱砂痣,突然按住劇痛的太陽穴:“這是……沈姑娘?”
“噤聲!”沈夢秋突然旋身甩出三根金針,窗外第三次掠過灰隼陰影。那猛禽羽翼灑落的金粉在月下凝成陌生徽記,竟與針灸銅人足底暗紋神似。
薛遠舟強提九疊勁第七重,掌風掃過金絲懸脈的震顫頻率:“唐門的清心鈴改制手法?”
“眼力倒毒。”沈夢秋突然扯斷金絲,絲線纏繞處浮現的經脈圖與銅人穴位重合,“你可知錯練滄浪心法的代價?”她指尖點向銅人缺失的“天池穴”,那里赫然刻著半枚玉佩裂紋。
薛遠舟摸向懷中玉佩,裂紋竟與銅人刻痕嚴絲合縫。藥爐殘渣忽然騰起九瓣曼陀羅虛影,沈夢秋臉色驟變:“誰讓你碰過沈家禁藥?”
“禁藥?”薛遠舟怔怔望著隨霧氣扭曲的花影,“三年前那碗湯藥……”
話音未落,竹榻突然崩裂。薛遠舟背脊觸地瞬間,劍氣脈絡在地面拓出完整的《青冥劍典》。沈夢秋撲過去按住他命門穴,卻發現霜星北斗已轉為南斗六星:“糟了,劍氣在逆轉時辰!”
薛遠舟七竅開始滲霜,吐息在地面凝出全新卦象:“……師父臨終前說的‘子午逆轉’竟是……”他突然抓住沈夢秋腕間玉玲瓏,“沈姑娘當年換命時,可曾見過……”
“閉嘴!”沈夢秋突然以唇封住他后續話語,冰魄渡厄針自她發間齊射而出。薛遠舟只覺檀中穴刺痛化作暖流,恍惚間看見二十年前影像中的劍宗掌門,正將染血的玉佩按入女童心口。
竹簾外傳來第四聲灰隼啼鳴,帶著金粉的羽翼掠過月輪。沈夢秋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彈向銅人足底裂紋,醫廬地面應聲浮現東海堪輿圖。薛遠舟吐出的霜星正墜在“七月雪”禁地方位,與玉佩裂紋延伸出的軌跡相接。
“聽著。”沈夢秋將九瓣曼陀羅虛影按入他掌心,“從此刻起,你每運一次九疊勁,都是在飲鴆止渴。”她耳墜突然脫落,玉玲瓏碎片拼成半張藥方,“但若配合沈家禁術……”
薛遠舟突然劍氣暴走,震得滿地霜星浮空排列成陣。陣眼處浮現的,赫然是兩人初見時她頸間滲血的針痕。寅時的露水凝在竹簾末端,將透窗而入的月光折射成細碎劍芒。
薛遠舟仰面躺在冰玉榻上,周身要穴插著的十三枚銀針正隨他紊亂的內息微微震顫,針尾冰珠映出沈夢秋水波不興的眉眼。“第七重勁氣走手少陽經。”沈夢秋指尖金絲忽地繃成直線,懸在空中的藥葫蘆應聲炸裂,“你若再強催九疊勁,我就用九曲斷腸散廢了這身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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