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未時三刻,朱雀街) 蟬鳴聲撕扯著暑氣,晚香閣的新攤位支起了青竹棚,胭脂盒換成了景德鎮(zhèn)燒制的青瓷小罐,罐身用金粉繪著纏枝蓮紋——正是從李家?guī)旆颗f物中翻出的紋樣,蘇硯白特意對貴婦們說這是“南唐宮廷舊制”。 “喲,這不是李家的贅婿嗎?” 朱漆轎簾被掀開,穿蜜合色羅裙的中年婦人捏著帕子掩鼻,目光在蘇硯白身上打轉(zhuǎn),“聽說你家娘子把陪嫁的香方都拿出來賣了,莫不是李家苛待贅婿,連飯都吃不上了?” 周圍響起低低的嗤笑。蘇硯白認(rèn)得這是二姐夫陳立遠(yuǎn)的姑媽,平日最看不起庶出的李晚晴,此刻特意帶了幾個貴婦人來刁難。 他正要開口,街角傳來細(xì)碎的腳步聲,月白色身影擠開人群——李晚晴攥著個錦盒,鬢角微汗,顯然是從家里一路跑過來的。 “王夫人說笑了,”她福了福身,聲音雖輕卻帶著少見的堅定,“這香方是我生母所傳,并非李家共產(chǎn)。何況我家相公……”她抬頭望向蘇硯白,眼中閃過微光,“他懂調(diào)香、會算賬,連太守夫人都夸他‘心思精巧,不輸男兒’。” 貴婦們面面相覷。太守夫人的名頭如雷貫耳,昨日她們剛聽說秋宴上每人都會收到晚香閣的胭脂作禮,此刻聽李晚晴提起,頓時收了輕視之心。 王夫人卻不肯罷休,尖聲道:“贅婿本就該縮在屋里,哪有拋頭露面的道理?傳出去叫人笑話李家沒規(guī)矩!” “規(guī)矩?”李晚晴忽然想起三日前祠堂里,蘇硯白為她奪回金簪的場景,勇氣突然涌了上來,“《宋刑統(tǒng)》寫得清楚,夫妻可共營生計。我與相公賣胭脂,賺的是干干凈凈的銀錢,總好過有些人靠著娘家聲勢欺壓庶妹!”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李晚晴向來沉默寡言,在李家連嫡姐們說話都不敢插嘴,此刻卻敢當(dāng)眾嗆聲長輩。蘇硯白望著她泛紅的耳尖,忽然發(fā)現(xiàn)她今日穿的月白裙,正是用賣胭脂的第一筆銀子買的布料,領(lǐng)口繡著極小的“晚香”二字,是他昨日隨口提的店名。 “你!”王夫人被戳中痛處,氣得渾身發(fā)抖,她兒子正靠著陳家的關(guān)系謀差事,若被人知道她欺壓庶女,難免落人口實。 “王夫人若是嫌我家胭脂俗氣,”蘇硯白適時插話,從錦盒里取出個鎏金小瓶,“不妨試試這款新制的‘夜合香’,睡前抹在鎖骨處,香氣能留到天明。”他轉(zhuǎn)向圍觀的貴婦,“今日前五位貴客,可免費得半幅香方。”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