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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在安慰我，又似自言自語，輕聲呢喃，“好啊…生生死死都在一處…也好…也好……”

    良久，眼淚漸漸止住了，我胡亂擦了一把眼淚，深深呼吸兩下，平復(fù)波動不定的心緒，從他懷中抽身。

    他肩膀上的傷口，我不敢多看一眼，當務(wù)之急是找個地方歇著，再去找點消炎止血的草藥。

    思索之下，我正要起來，余光卻瞥見他垂在身側(cè)不動彈的右手，心臟一緊，“你的右手怎么了？”

    “放心，只是骨節(jié)錯位了而已?！苯烟穆曇魷厝幔裾f著很平常的話。

    說著，他試著活動了下左手，一個血窟窿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行動。

    “還行?！?

    他輕嘆一聲，左手撫上右手，忽地發(fā)力往上一擰，只聽“咔嚓”骨頭接位的聲響，他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面色淡淡，毫不在意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右手，確認能活動后，眉眼舒展開來，朝我道：“你看，好了?！?

    被這一系列操作給震撼到了，我本還想說些什么，但眼神觸及到他蒼白如紙的面色，便什么也說不出。

    崖底靜得很，順著水流的方向，我們尋到一處破舊的寺廟，看頭頂?shù)钠贫矗奶幗锹涠冀Y(jié)了蜘蛛網(wǎng)，坐在臺上的佛像也布滿了灰，看起來應(yīng)該是廢棄很久了。

    江昭棠找來了一堆干木，催動內(nèi)力生火，趁著這空閑，我去附近尋了能止血的仙鶴草。

    “咳咳咳?！?

    剛回到廟外，就聽見如同嘔血似的咳嗽聲，我一驚，趕忙跑進去，卻見江昭堂一手捂著嘴咳嗽，一手撐著地要起來。

    “江昭棠你怎么樣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急慌地扶住他，不小心觸碰到他手臂上的傷，才發(fā)現(xiàn)他的傷口又淌血了。相對于我的驚慌，江昭棠顯得無比鎮(zhèn)靜，他灰敗的眼眸流轉(zhuǎn)到我身上時，忽有了神采。

    江昭棠笑意淺淺，低頭擱在我的肩上，聲音好不委屈，“我以為你丟下我走了。”

    剛才急著去尋藥草，我告知他一聲，也沒管他有沒有聽見，便匆忙出去了，怪我。

    他現(xiàn)在恍若一塊易碎的璞玉，我握著藥草的手不由一顫，心底仿佛被撥動了一根弦，流進一絲難以忽視的暖流。

    “我剛剛是去找藥草了?！蔽蚁蛩忉專瑩崃藫崴€有些濕的黑發(fā)，輕聲誘哄，“你先讓我?guī)湍阒寡??！?

    江昭堂乖乖地直起身，在火源的照亮下，我終于看清了他被鮮血染紅的肩膀，因為是被捅穿的，皮肉往外翻，幾乎能看到血肉下的白骨。

    我倒抽一口涼氣，抬指碰了碰，感觸到他因為我的觸摸而微微顫抖，抬眼看他，語氣哽咽問他：“是不是很疼啊？”

    問出口后，我又覺得自己在說廢話，這光看著就疼，怎么可能不疼呢？

    江昭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沒有回話，沉靜片刻后反問我：“是不是很難看？”

    我語氣酸澀，想到他不顧自己性命為我擋刀，心里又是難過，又是心疼的，梗著脖子咬牙：“是！”

    “那你捅死我吧?！?

    江昭棠聲音嘶啞，睫羽微垂覆住眼底泛起的失落與難過。

    他像想到什么，抬手捂住肩膀那處窟窿，側(cè)過身避開我的視線，自嘲道：“本來你就因為上次的事情生我的氣，現(xiàn)在我不好看了，肯定不會要我了?！?

    我一愣，完全沒想到他會說這種話。

    許是因我不語，江昭棠偏過頭盯著我的眼睛看，眼眶紅了一圈，他張開泛白的嘴唇，詢問的語氣里帶著絲絲顫音，“你是不是想跟我和離了？”

    他自顧自說著話，不斷地往后挪，與我拉開半寸距離，按住傷口的手愈發(fā)用力，血液從指縫里流出來，他對疼痛恍若毫無知覺，陷入了某種出不來的困境，“那我不要好...不要好了...你會愧疚...愧疚就不會和離了...不和離...我不要和離......”

    “江昭棠？江昭棠你怎么了？”我心頭一滯，不顧他的反抗硬是將他拖拽回自己身邊，想要強行掰開他捂住傷口的那只手。

    他越是掙扎按著傷口就越是用力，極力躲避我的觸碰和視線，嘴里不停地重復(fù)，“丑，你別看。”

    他看來很痛苦，空洞的眼睛里落下兩滴淚砸在我手上，燙得我心驚。他對事對人向來都是從容冷靜，唯獨上次那件事撕開了這一層溫吞的皮囊，而這次比較起來更甚，迷茫恐懼，我從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

    腦海油然浮出個難以置信的猜測。

    我一面緊緊抓住他按著傷的手，一面直起身抱住他的腦袋，蹙眉哀嚎，“疼疼疼，你抓到我的手了，我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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