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現(xiàn)在她已知曉秦國公的死,看著自己的眼神卻依舊平靜而淡漠,連恨意也沒有,又一再同他說從前的秦箏已經(jīng)死了…… 沈彥之突然覺得心口窒痛得厲害,尖銳又凄楚。 秦箏也看出了沈彥之的異樣,她道:“本宮原先以為,攝政王想問的,是關(guān)乎陳楚兩方的公事,既是私事,本宮非攝政王故人,也沒有作答的必要了。” 她從廣袖中取出那封先前就擬好的信件,推至沈彥之那邊:“至于醫(yī)治瘟疫的方子,攝政王看完此信后,心中若還有一份對天下百姓的慈悲和愧疚,本宮想攝政王知道如何抉擇的。” 言罷便起身離開了亭子,林堯有些奇怪地看了臉色痛苦的沈彥之和那封信一眼,很快跟上秦箏。 亭外響起兩百精騎離去的馬蹄聲,沈彥之才一手緊緊攥住胸口的衣襟,整個人控制不住地蜷縮起來,卻仍抵抗不了心口的窒痛分毫。 陳欽以為是他又發(fā)病了,慌忙上前去攙扶,卻在看清沈彥之神色時微微一愣。 他從未見過自家主子這般痛苦的神情,那雙眼紅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血來。 陳欽以為他是被楚太子妃那些決絕的話傷到了,道:“主子,您看開些。” “滾。” 一聲喝罵出口,才發(fā)現(xiàn)嗓子已啞得幾乎發(fā)不出聲來。 陳欽不太放心,猶豫道:“主子,您……” “我說,滾!”沈彥之一把將矮幾上所有物品都灑落在地,歇斯底里怒吼,神情兇狠又絕望,仿佛一頭困獸。 陳欽不敢再觸他逆鱗,躬身退了出去。 亭外的竹簾放了下來,逼仄的空間里,心口處尖銳的刺疼愈發(fā)清晰。 沈彥之抖得幾乎喘不過氣,他側(cè)首看著桌上那輕飄飄的信紙,蒼白勁瘦的的手指緊撕開信封,取出信紙一目三行看完。 信上只有寥寥數(shù)句話: “東宮淪陷之日,斯人已逝,古有八仙李翁借尸還魂,今本宮與太子具矣。山河涕淚,民生多艱,南征北伐,攘除奸兇,是為黎民蒼生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今疫病成疾,亡者萬千,故仇何至禍及黎民?沈公若良知尚存,且放歸醫(yī)者。” 一字一句,恍若千斤巨石砸在心上。 沈彥之視線久久地絞在了“古有八仙李翁借尸還魂,今本宮與太子具矣”這句話上,神色猙獰,以至臉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了,他嗤笑:“我的阿箏,怎么可能不在這人間。” 下一瞬,卻按住胸口,生生又吐出一口血來,血漬濺到信封上,刺得人眼生疼,有水澤在這股錐心的疼意里,從他眼角大片大片滾落。 他用力將信紙揉做一團,手背青筋賁起,扔進一旁的泥爐里焚燒了個干凈,似乎這樣就改變了什么事實一般。 嘴角溢出的血怎么擦拭也擦不完,將他原本的緋色衣袍染成一片深色。 他望著泥爐里被火光吞噬的信紙,癡癡地笑:“寫這樣一封信來騙我作甚?我知道你憎惡我,用游醫(yī)做迫你前來,只是想見你一面,問你過得好不好,再跟你要個承諾,你說了要嫁我的。這輩子的路太難走,我走不下去了,阿箏,下輩子再嫁我好不好?” 未婚妻被奪,生父算計他為鋪路的棋子,胞妹被送與人做妾,秦鄉(xiāng)關(guān)五萬將士的冤魂,朝野上下的唾罵…… 這條路他走得好辛苦,他太累了。 “我已經(jīng)打點好了一切,我和嬋兒去了,汴京舊楚的勢力都是你的,楚成基若負你,你自立為王,他也奈何不得你。” 他時日無多,活著時放不下,他死了,才能成全這場對她的生離。 豈料到頭來,卻是她先給了他一場死別? 沈彥之望著泥爐里燃燒殆盡的信紙,從一開始的低笑變成了哈哈大笑,笑得自己眼淚都出來了。 等陳欽聞聲進來,見沈彥之清俊的臉上混著血和淚的癲狂神情,已分不清他究竟是在笑,還是在哭。 一時間也不敢上前,怔在了原地。 …… 第(1/3)頁